的学校?”
“就这事?”梁津川嗓音危险。
“是我说的不对,睡觉是大事。”陈子轻去驾驶座那边上车,他拉上安全带,嘴里嘀嘀咕咕,“雨伞没了,买了再回去睡觉。”
梁津川对他的新奇形容词见怪不怪:“嗯。”
“差点忘了。”陈子轻没立即发车,他在小灵通上戳戳按按的打到村长家里,让村长喊二婶接电话。
“二婶,小云到了,嗯,见过了,已经报道去了,没事,都挺好,没哭,她坚强着呢。”陈子轻把梁云的动向说给二婶听。
二婶的嗓门很大:“我就怕她身上的钱让人给扒了去!”
陈子轻说:“没有被扒走,她平平安安的到了首城,你放心吧。”
那头传来擤鼻涕的声响。
再是二婶的说话声,比刚才多了几分浓重的鼻音:“南星,下庙村虽然跟首城都在地球上,但是两个地方差大了,你二婶我就算站在村子后面最高的山上也看不着,小云就指着你了。”
陈子轻望着一茬茬从车上下来的新生们:“婶婶,你多相信她一点,她很厉害的。”
二婶哼道:“算了吧,怎么说都是个小姑娘。”
陈子轻一头雾水:“小姑娘怎么了啊。”
“怎么了?”二婶没好气,“容易让男孩子骗了去!吃大亏!”
陈子轻恍然大悟:“你说谈对象啊?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到了适合谈的年纪,她肯定会谈的,婶婶你先别激动,我觉得你闺女不是那种会为了对象要死要活吃不下饭的人。”
二婶琢磨琢磨:“也是,她连她妈都不亲,是个小没良心的,没人比她自己更重要。”
“踏实了,这我就踏实了。”
不等陈子轻说什么,二婶就说:“你忙你的去,你跟你小叔子能过就过,不能过就回来,我们两个过。”
然后就挂了。
陈子轻把小灵通揣兜里,他偷瞄梁津川。
小灵通接打电话声音都大,二婶最后那句,梁津川肯定听得一字不落。
“津川……”陈子轻望着梁津川的侧颜,滚到嘴边的话扭了下,跑不见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 在梁津川优越的鼻梁上玩滑滑梯。
梁津川没阻止。
直到鼻梁上的那根手指从上到下划了十来次,他才不快不慢地开口:“嫂子玩得高兴吗?”
陈子轻回神,他老实地点点头。
“高兴了就开车。”梁津川将他的手指抓到唇边,牙齿磨上去,“回去让我也高兴高兴。”
.
十月里的时候,陈子轻从门面那边看了建工进度回去,一个中年人找上门,他认出对方是梁津川的某个教授。
说的是交换生的事。
陈子轻当晚就和梁津川开小会:“有个公费的项目很难得,你为什么不申请?”
梁津川面色一沉:“教授找你了?”
陈子轻拿出家长的姿态:“对呀,怎么啦,我是你嫂子,是你的家属,他找我有什么问题吗?”
梁津川缓慢地吐息:“我没说不行。”
“哼。”陈子轻用这个字给自己打气,“那项目对你未来在行业内的人脉资源和机遇都会有帮助,你尽快申请,你的教授说只要你申请了就能成,他很希望你去。”
梁津川垂下眼眸:“要一年。”
陈子轻吃葡萄不吐皮:“才一年,也就四个季节,十二个月,很快的。”
梁津川抬手撑在额前,手掌阴影拢住年轻精致的眉眼:“成年人不能申请陪读。”
陈子轻知道他有查资料,并不是随便就放弃这个机会。
想到这,陈子轻欣慰了不少。
梁津川平静地摊开从未褪色的阴鸷脆弱一面:“我不能一个人去,我离了你会活不成。”
陈子轻的语气缓下来,柔柔地说:“不让你一个人去,我可以走旅游签,流程方面我问问王老板。”
梁津川阴影下的眉头拢了拢:“真要去?”
“去啊!”陈子轻坚定无比。
梁津川考虑现实问题:“生活费开销大。”
“不会有多大的。”陈子轻没见过这个年代的国外,挺好奇的,“我们大三去,到时候我那门面已经出租了,租金够我们在国外吃喝,而且我们有其他积蓄,我能找兼职,你说不定也能找到跟专业有关又有钱拿的事做。”
梁津川掌心泛起潮热:“你这么为我,将来我没办法达成你的目标,你就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陈子轻拿下他撑在额前的手臂,凑到他眼皮底下看他哭没哭。
梁津川阖眼。
陈子轻说:“男孩子闭眼睛代表想被亲。”
然后他就亲上男孩子红起来的眼皮,更红的眼尾:“那你就争气点好不好。”
梁津川很想说好,但他这个年纪,一个“好”字显得苍白单薄,甚至天真不实际。
陈子轻去到他的角度,为他着想:“不过你也不要有太大压力,你现在主要是读书。”
“不怕我有钱了以后,负你?”梁津川薄唇扯动,“戏文电影书里都有,千篇一律的故事, 穷小子飞黄腾达一脚踹开糟糠妻。瘸子腿好了, 第一时间扔掉陪自己走过无数场风花雪月的拐杖。”
陈子轻怔怔的。
梁津川拉过他的手,将酸涩的眼泪流在他手心里。
你不是糟糠妻,你也不是拐杖。
你是我所有的意义。
.
2000年的开学季,陈子轻跟梁津川踏上飞机。
梁津川第一次坐火车,他陪着,第一次坐飞机,他也陪着。
不管是去大城市还是去国外,不管是开启人生的哪一个起点,他都在,都有参与。
飞机起飞。
陈子轻看了眼自己被握住的手,看了眼握着他的人。
你就要开启新旅程了,希望你接下来一切顺利。
我也要在你交换生期间有新的社交圈,希望我接下来也能一切顺利。
希望我们回国的时候,都成为了更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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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
首城,一处四合院里,偌大的客厅打开着一台彩屏电视。
上面是财经频道,正在重播一场采访。
被采访人是现今互联网行业的一支新秀,有天时地利人和的势不可挡之势,他有一张能让人记忆深刻的轮廓,比那些光鲜亮丽的明星们更有星光。
而他穿着一身没有牌子的旧款西装,接受这场他事业攀上新高的采访。这是他进入商业帝国的第一次被采访,意义是他这身西装赋予的。
一开始采访的气氛不怎么好,是主持人对他佩戴的领带,袖扣和西装都进行点评称赞了一番,有理有据经得起考究,流程才渐渐走上正轨。
“梁先生,您抓住时代命脉的秘诀是什么?”
梁津川站起身,想叫他别气坏了身子。
却见他从兜里掏出一封信,“啪”地拍在课桌上面。
梁津川的眉骨不易察觉地跳了跳,他伸出手,指腹刚碰到信纸就被制止。
“先收着,别拆,下午看。”陈子轻说,“这是我对你乱扔东西的看法,我想说的都在信里了。”
梁津川露出疑惑的神色:“嫂子,你没读过书,怎么会写字的?”
陈子轻:“……”失策。
“我自学的不行啊?”他虚张声势。
“行。”梁津川有那么些许宠溺地勾唇,“嫂子说什么都行。”
陈子轻听出他的意味深长,板着脸道:“我们还在冷战期间,请你注意一下自己。”
梁津川将信收进文具盒里:“多谢嫂子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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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是梁津川在下午的第一节课上打开的,洋洋洒洒写了大半页,字实在算不上端正,跟赏心悦目差了一个珠穆拉玛峰。
内容十分朴素直白,指出几个要点——
两个人谈对象,一方可以因为另一方被人追求而吃醋。
吃醋的出发点是在意,是喜欢,是怕失去。
但不能损坏利益。
你看你扔掉汽水被捡垃圾的捡走,我就要照着原来的牌子赔辅导员一箱。本来我可以直接退还,一分钱不用出。
更要命的是,你毁了他给我写的情书和诗歌,我没法子还原,只能道歉,于情于理都要解释一两句。你看这不是没事找事吗(划掉),你看你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我一道歉,我和他相处的时间就长了。
这是其一。
其二是,吃醋不能破坏自身的健康。
昨晚你睡前没有弄我,导致你做噩梦,梦到我给你戴了不知几顶绿帽子,你说梦话要把我的情夫们绑起来,让他们看着我们睡觉,再把他们一块块的剁|了喂狗,然后拉着我看日出,看完了就带我跳海,你连怎么死都想好了,我不得不怀疑你平时没少胡思乱想。
还有,你昨晚憋了一晚上的另一个结果是,你弄脏了裤子跟被子,让你那么漂亮的脸上长了黑眼圈。
我有多喜欢你的脸你是知道的,你这次自我伤害,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
假如以后再出现类似的情况,只是假如,我希望你心里不舒服就跟我说,我们一起讨论,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有什么是不能好好说的呢,没有吧。
……
梁津川下午放学以后回他一封信,是检讨信。
陈子轻看了。
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完,他把检讨信夹进梁津川的一本小黄书里。
想想还是拿出来,放在了铁盒子里。
老一辈的人是这么对待珍贵的东西的,老一辈的人有经验。
陈子轻去了客厅,他在梁津川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拿起勺子在饭盒里搅拌饭菜跟菜汤:“我看你检讨的态度很端正,这件事就过去了。”
梁津川一如既往的,把瘦肉挑给他吃。
陈子轻张嘴去接,一块瘦肉送到他嘴里,他边吃边笑,酒窝深深晃人眼:“我们去西街逛逛吧,听说那里开了个面包店,新开业会有优惠,搞不好还能买一送一,我们去看看要不要买点。”
梁津川说好。至此,他们的首次冷战得以结束。
.
没几天,陈子轻睡前被梁津川搂着,听他读诗歌。
那诗歌不咬文嚼字,比较浅显易懂,说的是情,裹的是色,组合在一起是“你给我爱,也给我性” 。
陈子轻听完久久没有回神。
直到梁津川说:“他的是抄的,花里胡哨假大空,不落地,不像我是根据事实写的。”
陈子轻想到辅导员的诗歌被梁津川撕得很碎,当时怕是咬着后槽牙撕的,他唉声叹气:“你是我小叔子,是我对象,干嘛跟辅导员比。”
梁津川摩挲他肉肉的耳垂:“谁知道。”
“我很早就准备了,却让人抢先一步。”他的气息一下就沉到了谷底,幽幽道,“我不想和任何人比,又控制不住。”
陈子轻抱着阴郁的少年,拿出颇具占有欲的力度抱住他,紧了紧手臂。
缺乏安全感,渴望被套牢被勒住的人喜欢这样。
梁津川周身松弛下来,他捉住抱着他的人半个屁|股,说要从今天开始,往后每天都会在睡前读一首诗歌。
陈子轻惊讶:“每天读啊,你写得过来吗?”
梁津川以为他的嫂子不爱听,嫌肉麻不实际,却见嫂子把环抱他背部的一只手松开,往上移动着,摸上他的头发,忧心忡忡地说了一句:“写诗歌是创作,很费脑子的,你还是不要太用功了,万一秃顶了怎么办。”
“秃顶?”梁津川皱眉。
“就是头顶没毛啊。”陈子轻一本正经,“发量是一个帅哥的第二张脸。”
梁津川漫不经心地,用他喜欢的手揉||着他的屁||股:“手是第几张?”
陈子轻想也不想:“也是第二张。”
他认真地举着例子:“像牙齿,皮肤,身高,体态,气质,声音,头身比例,手脚长度,肩膀宽度,腰力时长等等等等,都是帅哥的第二张脸。”
梁津川轻笑:“帅哥只有两张脸。”
陈子轻发自内心地夸赞:“哇,你好会总结呀~”
梁津川习惯了他偶尔的翘音和带着浪劲的语气词,叹息道:“我会老的,嫂子。”
陈子轻下意识说:“你老了,我都不,”
话声戛然而止。
梁津川慢条斯理地开口:“不什么?”
宿舍在一楼,考虑到隐私性,窗帘每晚都拉得严实,黑暗遮盖了陈子轻的心虚紧张,他还没走呢,不该生出要走了的思想,这是他做任务以来的小毛病,他得试着改掉。
哪有人正在路上走着,就盘算路口的离别。
陈子轻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听出异样:“不喜欢小年轻了,喜欢帅老头了。”
梁津川不冷不热地笑道:“是吗,那我老了要励志做个帅老头,一辈子都让嫂子喜欢。”
陈子轻按||摩他粗糙不平的膝盖皮肉:“这个不用励志也能做到,你多帅啊。”
梁津川的语调慢慢悠悠:“下次清明回去,我多给爹妈烧些纸,谢谢他们给我这副皮相。”
陈子轻听他提起家人,顿时就安静了。
一股力道将陈子轻掀起来,他被放在少年人炙热的,怀揣着偏执而浓稠情感的胸膛里。
梁津川两指挑开他后领,捏着他一截后脖子,安抚地捻了几下:“睡吧。”
陈子轻趴在他心口,听着他的心跳:“那津川晚安。”
.
暑假里的时候,梁津川接了个兼职,是老师给他介绍的,做智能手机应用软件开发,是一款当下最流行的手机品牌。
梁津川还是学生,主要是以学习拓展新知识为主。
陈子轻看到梁津川带回来的资料,他翻了翻,寻思智能手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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