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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我们一直生活在舒适的25℃(第2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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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阳不会什么哲学,他只知道他想活着。他并不知道灾难之前的他,曾经那么想要结束一切的痛苦,灾难之后为什么又那么想要活着?是不甘,是恐惧,还是希望?

    无从知晓。

    一直生活在25℃的易阳,一早醒来发现自己浑身无力,脑袋也晕晕沉沉的,他的脑海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忽冷忽热的感觉让他很不妙。

    易阳不知道哪里出现了问题,明明每天都很注意,吃得饱饱的,喝的水也够,个人卫生也处理得很干净,身上更没有受伤,怎么会这样?难道……病毒又变异增强了吗?

    易阳此时此刻连忙给自己煮饭烧水,他知道这种时候想太多都是没用的,补充足够的能量和水分是唯一活命的机会。但是这时候易阳没有精力给自己配几个可口又下饭的菜了,他从冷藏柜里拿出一块剁碎的骨头和几块瘦肉,来不及化冻焯水,一股脑地加入满满一锅水,混着调料放进电子高压锅里,加热煲汤。

    最后易阳实在撑不住了,灌了一大杯凉白开,踉踉跄跄地回到卧室,把自己扔在床上,就沉沉睡去。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易阳仿佛回到了小的时候,记得那是一年级某一天的中午放学回家,易阳被姐姐易月牵着小手,在安静而幽长的路上走着。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前面的人越来越少。哪怕是阳光正盛的时候,姐姐和易阳还是感到很害怕,于是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急。易阳一个步子没踩稳,摔倒在地。当姐姐把自己拉起来的时候,易阳只记得自己的眼前一片模糊,头上也没有知觉了,耳边传来姐姐的哭声。易阳听不清姐姐到底在说什么,也看不清她,所以很着急。

    不知道过了多久,易阳终于勉强清醒了,他看到是妈妈把他背着,背影是那么的温暖……易阳听到妈妈一边跑,还一边呼唤:阳阳,到家了,快到家了……易阳还记得那天的姐姐亦步亦趋地跟着妈妈一直跑,一边跑一边哭,一只手还把自己的小屁股托举着……

    那是易阳六岁的时候,头摔破的记忆,至今额头上还留着浅浅的疤痕。

    画面如烟,渐渐散去又重聚……

    易阳看到的是以前的老房子,钨丝灯散发出昏黄的光,映得四周的家具有些老旧。易阳想起了那个晚上。爸爸妈妈一早就去参加老家的一个姑奶奶的葬礼了,姐姐在镇上面上初中也不回家。

    易阳还依稀地记得那天傍晚天还没黑,自己就早早地煮了糖水煮蛋吃了。天渐渐地昏沉,好像起风了,把外面的树叶吹得哗哗作响,尽管易阳把窗户关紧,风还是从缝隙里吹进来,窗帘也被扬动。易阳躺在爸妈卧室的床上,把头蒙进被子里,灯也一直亮着。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易阳一下子弹起,跑过去接通,是妈妈的声音:“喂?阳阳,是妈妈。吃了吗?”

    “……是糖水蛋。”

    “不是不喜欢吃糖水蛋吗?奶奶给做的啊?”

    “……妈妈,你们今天回不回来啊?”

    “姑奶奶去世了,爸爸妈妈今天还回不去……怎么哭了?奶奶呢?”妈妈的声音变得焦急。

    “奶奶说我老是烦她,去小姑家了……”

    “阳阳别哭,妈妈马上回去……”

    易阳不知道那天晚上妈妈是怎么赶回来的,只记得那天晚上自己扑在妈妈怀里,哇哇大哭。妈妈拍着他的背,一边哭一边骂:“那个死老太婆……”

    易阳记得那时候的他是四年级,非常怕黑,第一次晚上一个人在家里。

    画面又转。

    那是一所崭新的房子,白灰墙壁,瓷砖地面。一家四个人围坐在餐桌旁,灯光映照在火锅里,烟气缭绕。易阳记得那一天是小年,爸妈一直在唠叨这一年的不快和牢骚。爸爸好酒,一杯接着一杯不曾停歇,一杯见底,眼见又要去倒酒,妈妈就在旁边抢酒瓶,“啪嗒”,酒瓶摔碎了,酒液流了一地。

    爸爸一手把筷子摔在桌上,两人吵起来,易阳记得那天吵得很凶,差点动了手。姐弟俩在旁边一句话不敢说,之后的几天,爸妈一直不说话,持续到大年初二。在外婆家的时候,他们看起来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一直到大三那一年,有一天易阳实习的时候,突然接到电话,他们离婚了……

    易阳小时候很不讨喜,很顽皮,后来易阳因此觉得父母的离婚肯定有自己的原因,所以是愧疚,是愤怒,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总之,易阳最后选择了一个人生活。他也很少主动和他们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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