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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仙芝半信半疑，可能怀疑还更多一些，但李承给的消息实在太过重大，事关全军上下的安危，高仙芝不得不谨慎对待。

    高仙芝的中军大帐中，汇集了几乎所有幕僚，除了还在养病的李承寤。为免军心动摇，统兵的将军，只到了他最为倚重的李嗣业和段秀实两位。

    高仙芝坐在上首，似乎在凝神沉思，他不说话，其余各位也不好开口，帐中气氛凝重，人人眉头紧锁。

    “那李承寤所说紧急军情，其一是说大食人势大，远超我们事先的估计。自我得闻石国王子与大食连谋以来，未敢稍有耽搁，几乎算是马不停蹄，本以为此番远征可以出其不意，没想到大食与诸胡竟然似乎已经严阵以待。这大食来得这么快，我倒是没想到的。”高仙芝沉吟道。

    “前几日大战其实已见端倪，我军虽然杀敌甚多，但对方其实不落下风，进退之间，依旧俨然有序。与去年我们摧枯拉朽的那一仗实在已不能同日而语。我军劳师远征，一旦战况胶着，于我殊为不利，眼下虽然刚交战数日，此时言胜负还为时过早，但也确实该早做谋划了。”

    段秀实如此说道，他扫视了一下帐内，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何况，今时不同往日，过去此地诸胡皆畏惧我大唐声威，不敢造次，但自从去年节帅大破九国胡以来，群胡俱忿，大有全面倒向大食的趋势，如今大食人来得这么快，与此不无关系。如今人心向背已不在我，现在如果真如那李承寤所说，大食人在方圆数百里之内能调用的兵力很可能多达二十万之众，那节帅接下来应对恐怕必须慎之又慎了。”

    这一番话说得高仙芝脸色有些难看，一旁那两位京中派来的长史和司马脸色也变得精彩起来。

    年初长安的那一场献俘，可以说是高仙芝的人生巅峰，风光无限可以说一时无两，朝廷的褒奖也显得荣宠有加。但朝中其实也颇多非议，原本只是征朅师国，战事也很顺利，回师途中却偏偏要横生事端，用一些近乎莫须有的罪名灭掉了原本对大唐还算恭谨的石国和突骑施，但也没能设镇驻军，说是灭国，其实无非就是劫掠财物，贪图军功而已。

    朝廷里有些批评的声音也很激烈，说高仙芝因贪暴而坏大局。然而对胡人贪暴在大唐似乎也算不上什么大错，仗打赢了，以当今圣上的好大喜功，该有的奖赏总是不会少的。如果没有传来的石国王子勾连大食人欲攻安西四镇的消息，一切对高仙芝来说都很完美。

    说什么攻安西四镇，高仙芝当然是不信的。但大食人搅和了进来，一定程度上似乎坐实了他“贪暴而坏大局”的过失，所以他不得不紧锣密鼓地再组织一次远征，他迫不及待地要证明自己并没有坏了什么大局，至于贪暴嘛，高仙芝也想通了，这对边军大将而言似乎都算不上是什么缺点。

    然而来自朝堂之上的不满情绪还是清晰地传达到了高仙芝的身边，派来的行军长史和司马就是明证，不过还好，至少还没有派太监来监军，这似乎在对高仙芝说，你自己惹的乱子你自己摆平，朝廷还是相信你的。

    所以段秀实这番话其实是对高仙芝去年的所作所为有些指责的意思，高仙芝有些尴尬，但其实并不怎么在意，去年他灭石国的手段是不怎么光明正大，但领兵作战自当无所不用其极，这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段秀实刚正不阿的性子高仙芝自然也是知道的，这也正是他看重，如果不是现在人多，段秀实说的话恐怕还会更难听一些。但这样的人，越是在危机时刻，就越是值得倚重的，段秀实的话高仙芝听明白了，虽然没有明说，但慎之又慎四个字，其实已经很明确地建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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