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瞥一眼漏壶，刚到寅初时分，听鼓声是高仙芝中军升帐，这时候召集众将，一定是有了重大变故。

    李承寤抓起横刀急急往高仙芝的中军大帐赶去。好在各营都已经是戒备状态，所以全军上下还算镇定，偶尔能听见有小兵在抱怨被打扰了清梦。

    中军大帐之中，高仙芝面色铁青。

    在李承寤的印象中，高仙芝还是很有名将风范的，平日里在众将面前，也是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如今脸色难看到这个地步，还是头一次见，看来局势已经恶化到了掩饰不住的地步了？

    刘单已经在帐中，见李承寤进来，上前低声通报了最新的消息。

    果然还是葛逻禄人。

    “此前被派往白石岭的信使回报，葛逻禄人偷袭了在我们后方的拔汗那人的营地，以拔汗那人的战力孱弱，恐怕此时已经大乱，他们负责的粮草辎重，也不知道还能保住几分。”刘单也是忧心忡忡。

    李承寤心中咯噔一下，他脑子迅速浮现出这周围的卫星地图，作为历史爱好者，他也曾经很仔细地研究过怛逻斯之战，至少战场周围的地形地貌还是很清楚的，除了河道的情况可能变化很大之外，山岭的形态总不会有大的差异。

    一种最坏的可能性出现在李承寤的脑海里，那就是葛逻禄人堵住了唐军撤退的道路，前面大食联军又连夜来攻，那这两万安西军本部兵马，就有全军覆没之忧，能不能像原本的历史那样保住中枢指挥机构，领着几千残兵退回安西都是个问题。

    一不小心，竟然弄出了比原本的历史更险恶的危局。

    李承寤上前几步冲到了高仙芝面前，高仙芝正低头看着那幅在李承寤看来极其简陋的地图。

    李承寤伸手指向白石岭和大营之间的位置，急切地说道：“只有五十里，拔汗那人遇袭，一定蜂拥至白石岭下，葛逻禄人衔尾而至，段将军手里只有两千人，压力很大。现在不要说能不能守住白石岭，只要那边人马拥塞，我军主力无法顺畅通过，前面大食人再来，则我军阵脚已乱，恐怕很难再从容应付了。”

    高仙芝点点头，说道：“当务之急，也救不得拔汗那人了，我军必须全师退至白石岭后，没了后顾之忧，然后才能再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抢回一点辎重粮草，捞回来一些拔汗那人。”

    “要快，趁着我们发现得早，趁着后面还不是太乱，趁着前面大食人还没到。”李承寤说道。

    高仙芝额头有些细密的汗珠，不是离得很近还不易察觉，李承寤感觉到他此刻终于开始有些紧张了。

    “大食人一定会来，这葛逻禄人能绕过我军斥候侦骑的范围抄我们的后路，一定早有预谋，我们现在的优势，就在于提前警醒，这也多亏了子言几次三番提示。所以现在我要在大营中设伏，大食人今晚必至，而且必然会来尝试偷营，我准备留一军人马在营中埋伏，要狠狠地咬大食人一口，这一口咬不死他，也要让他知道厉害，好让他明白我大唐不是无人，他只不过借时势占一点上风而已。”

    说完，高仙芝望向已经陆续赶到的各军主将，问道：“营中设伏，必定惊险重重，哪位将军愿担此重任？”

    右虞候军总管卫伯玉站了出来，“我军在开战以来，不是在营中留守，就是在侧翼接应，实在不甘心寸功未立，请大总管让我右虞候军在此设伏断后！”

    “也好，我从中军再拨一个跳荡营给你，记住，不可恋战，若是伏击得手，即可寻机退往白石岭。其余各军，各自回去督促本部兵马，两刻之内必须离营，把营盘留给卫将军设伏。大家尽量轻装吧，尽量把所有的马都带走，只要人马大部能顺利过白石岭，这一仗就不算输！”

    这番话说得还算轻松，但李承寤很清楚，要是右虞候军拖不住前方来袭的大食呼罗珊军团主力，那情况就很危险了，几乎不太可能有成建制的队伍返回安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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