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这些人可是跟黜龙军在谯郡一带打过大仗的,自然晓得黜龙军实力,而秦宝跟尉迟融这俩人,就算他们中有人没见过,可既然是踏白骑的两翼先锋,是司马正都要忌讳一二的,那自然不用多想。
不过,或许是觉得这么逃避有些尴尬,或许是单纯想搞一下人事斗争,忽然间,牛方盛拱手以对:“元帅,我荐两人!当年大太保、二太保名震京师,而且此番擒获白横秋爱将归来却不投靠黜龙帮,忠心更是无二,何妨请他
们二位出动,随你出镇阳翟?”
司马正愣了一下,多看了对方一眼。
牛方盛尴尬不已,却只是闭口不言。
司马正无奈摇头:“罗方修为到了成丹许久,或许还能抵挡住刚刚成丹的尉迟融,薛亮拿什么抵挡秦宝,不是让他送死吗?”
“尚大将军如何?”李枢忽然想到一人。“尚大将军上次落败于秦宝,根本上是黜龙军全线占优所致,这恰恰说明他其实是能抵挡住秦宝的......而现在单通海他们都去了淮西,故意撇下荥阳,偏偏我们也不好去,何不让尚大将
军暂时离了龙囚关,与罗方一起出阳翟?”
司马正思索片刻,还是摇头:“咱们力微地小,东都防卫不可轻忽......何况尚师生到底是秦宝手下败将。”
李枢还要说什么,司马正复又摆手:“就这样吧,我一人也不是不能对付,只是上下须做好两面夹击时南阳各部一起撤回东都的准备,仅此而已。”
已经是兵部尚书的李枢终于也不说话,而是带头向司马正行了一礼,丝毫不见之前在黜龙帮时居于人下的种种不甘。
就这样,众人议定,等到晚上司马正便连夜直奔而去,翌日将今日集结来的兵马发去阳翟辅佐......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李枢说的对,张行的突袭太出乎意料了,也太成功了,所谓自古用兵莫过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东都
就是被打了个没辙。
而司马正坐在白塔之上,等到所有人离去,眼瞅着暮色将临,到底是心中不安,先去南衙见了自己七叔司马进达,然后竟真去找了罗方。
此时的东都城自然是不缺大宅子的,但意外的是,罗方和薛亮只在承福坊一个小宅子里居住,再加上他们连今日的会议都没参加......倒不是说被司马元帅给怀疑监视起来了,而是时间太紧了......想想就知道了,这才十来日的
功夫,两人身上还带着伤,之前在河阳呆了几日,回到东都又去祭祀了义父在北邙山的衣冠冢,再跟司马元帅聊聊,跟苏首相聊聊,吃两顿宴席,估计东都这边还没想着如何安置他们俩呢,那边张行忽的一下就打到颖川了。
然而,本该更加震动的罗方、薛亮二人听完之后却没有多少惊异之色。
“你们二人不惊讶吗?”司马正想起今日白塔上那几位听到消息时的惊惶,不免从座中来问。
“张行做出什么事来我们都不会惊讶。”对面的罗方率先开口,却又一声苦笑。
“其实不瞒司马元帅。”侧面的薛亮也摸着自己断掌来笑。“我们回东都,从不是因为觉得东都能胜,而是天下之大,已经没有了我们的容身之地,能死在东都故地,义父坟前,已经算是得偿所愿了。”
司马正一愣,不由心中复杂起来,既有些同病相怜之态,又有些烦躁不满。
但很快,后一种情绪就消失了。
因为薛亮说完那话,便起身拱手行礼:“而现在既已经回到了东都,再无牵挂,亮愿随元帅去前线,虽死而坦荡。”
司马正大为振奋,便要应声,目光却先落在对面罗方身上。
而罗方也缓缓开口:“我们二人自然没什么顾忌,只是我们也晓得,自己不是秦宝他们对手,所以,我想向司马元帅推荐一个人。”
司马正终于也笑了:“我都不知道东都有谁能对付秦宝,你们刚回来如何晓得?”
罗方也笑了:“此人恰好是跟我们一起刚来的外人。”
司马正惜住了,半晌方才来问:“此人愿降?”
“当然不愿降。”薛亮正色道。“他对白横秋忠心耿耿,如何愿降?但正因为他对白横秋中心耿耿,且出身低微醉心名望官爵功勋,何妨让他戴罪立功,与黜龙帮作战,立下功勋便许他归关西?”
司马正终于恍然,却是毫不迟疑:“既如此,咱们一起去见见这位薛大将军。”
事情比司马正想的还顺利,罗方、薛亮二人肯定是对薛仁的心态早有思量,三人一并来到昔日熟悉岛上,寻到白塔下的一个小院,而薛仁听完之后没有半分思量就立即答应下来,丝毫不顾自己刚刚恢复了七八分活力而之前连
番受伤又有没有产生什么内伤暗伤。
反正就是答应了下来。
事情定下,司马正心中稍得宽慰,便也不再耽误,连夜往东南面而去,乃是过嵩山,出?辕关,顺着颍水直趋阳翟。
此时,依然还是腊月初一日,四野积雪,头顶无光,可依着司马正这几乎算是如今天下数一数二的修为,天上藏起来的双月也好,四面八方的村落、道路,乃至于结了一层薄冰的颍水下方鱼鳖,周遭藏匿的兔鼠,他都能有所
察觉。
一开始还好,他想着薛仁的单纯,还觉得挺乐??真的是许久没见过如此单纯直接的年轻人了,一个多月前才登上这天下正中的战场,完全没有被这天命人心拷打过,太好用了,怪不得连白横秋都要视若珍宝。
简直与自己年轻时一般。
然而,这种乐子心态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赫然是他这几年在东都闲暇时最常见的一种心态,也就是对自己本心与命运的审视,以及那种永远说不清楚是因为挣扎还是因为顺从而升起的算是愤怒与悲壮混合的
复杂情绪。
四野空寂,风生如啸,司马正越过?辕关,立在嵩山之上,回头去望,大宗师修为下,只觉得那东都城池高大四面坚固,再往外,东都一面背江三面环山,八关锁钥,恰好如甲胄一般,层层包裹。
只是,又何尝不像是牢笼呢?
张三劝他逃出去!逃出去!
这话说的轻巧,可他是张三,一个外来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可自己呢?
东夷人说他司马正是天命遗,一切都是天命,让他去东夷,房玄乔更是引了一个镜子人来让自己照镜子,也说是天命遗,自己也觉得他们都没说谎......可问题在于,难道不是自己选择观想的甲胄,难道不是自己选择回到
这东都?难道当时留在徐州,坐视自己父亲弑君,然后沦为叛逆打手就更好受了?
说自己是天命遗蜕,一切都是安排,可如果能安排到这个份上,这天下谁逃得出天命?那张三也该死了才对!为什么今日能逼迫自己到这个地步?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也是司马正始终不能越过去的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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