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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0-100(第1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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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对于建熙帝来说, 商辞的计策,解了急渴,而谢原和周玄逸的献策, 则是保证了长久的增收, 甚至能补上未来三年的赋税空缺部,双方的计策着眼不同, 但都为良策。

    可是, 朝臣不这么认为,甚至基于两方计策上再生争议。

    以王氏为首一干朝臣认为, 谢原和周玄逸之计深谋远虑, 周到细致,可行性强,相反, 商辞只图近利, 他的办法不止等于恶意敛财, 更影响了常赋收纳。

    目光短浅!

    佞臣!

    而以段海明和卢厉文为首的一派对商辞计策表现出了极大的包容。

    谢原和周玄逸的计策自不必说,抑商是常态且合理,盐政从生产到贩售全面考虑, 效果可期, 严管地方财政,增加都城财富更是一绝,每一点都能细致到给出绝对的数目、精确的范围, 显然是对财税之务精通有道, 而非门外汉瞎指挥。

    至于商辞, 他的计策的确不完美,甚至有后续问题,但流人问题若不解决, 百姓迟早民不聊生,集结生事,届时你还想哄着人交钱?怕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而且,有谢、周给他兜底,可以冲!

    中书令王纪看着段海明和卢厉文两个人,恨不得一刀一个。

    谢升贤这个老东西,如今日日去东宫喝茶打坐,提了这么两个后辈来当他的眼和口。

    他人不在朝堂,可要说的话一句没落下,段、卢二人的确护了商辞,却也借商辞把谢、周二人捧高高,谁不知道谢原是他孙儿似的。

    炫耀什么呀。

    ……

    “这,怎么能算是炫耀呢?”

    面圣出来后,谢原、周玄逸和商辞三人一道离开。

    远远看去,是相谈甚欢,走近一听,全是针锋相对。

    “原来不是炫耀吗?”商辞目视前方,勾了勾唇:“检括之法不过是第一步,后续自当另作部署。我只是没想到,谢司郎动作这么快,上赶着来为我补漏,在前朝赢得一片赞赏,若非谢司郎亲口否认,商某都要以为,你是掐着算着打算来我跟前炫耀你棋高一招的。”

    谢原:“商大人此言差矣,想也知道,你是个心思过多又瞻前顾后之人,怎么可能真的只顾着敛财,而没有后招。只不过,商大人说我来炫耀,这就是小人之心了,我与玄逸商议此事时,商大人还在骑马回京的路上,我再能掐会算,也不知这路上多了一个你啊。”

    商辞眼神微变,侧首看了眼夹在两人中间门沉默许久的周玄逸,笑了一声:“的确是此言差矣,不过差的是谢司郎,论相识,我才是更早的那个,情分也好,计策也罢,在下尚且没有说谢司郎是半道横进来的,谢司郎为何觉得我是多出来的?”

    周玄逸忽然站定,商辞和谢原不防,多走了几步,反应过来,几乎是同时停下。

    遮挡物撤离,两个男人直接对上,眼神交锋一瞬,又一道看向周玄逸。

    周玄逸面无表情:“我忽然想起来,还有点东西落在太府寺,我得回去拿了,告辞。”

    随着周玄逸离开,商辞和谢原的目光重新对上。

    谢原笑了笑,主动道:“对了,得先给商大人道个歉。”

    商辞:“道什么歉?”

    谢原:“自然不是商大人说的什么,我半道横进来这样的无稽之谈,是正经事。如你所见,盐政、商市、各州财税要务都将革新,整个尚书省都会忙起来。”

    “当然,商大人以后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可以求助尚书省,但如果还是类似找卷宗这种冗杂费时的小事,可能要麻烦商大人自己带人过来找,我们没法奉陪了。”

    商辞凝视谢原片刻,也笑了:“那是自然。”

    谢原搭手一拜:“那么,告辞。”

    商辞抬手回礼:“不送。”

    ……

    已到了用冰的季节,房中的冰桶堆的小山一般,扇子一摇,沁凉的风便驱散了炎热。

    岁安趴在塌边看书,轻丝长裙铺开,薄衫之下的轮廓婀娜曼妙。

    “佞臣……”岁安已许久没有翻页,听着玉藻打听回来的消息,嘴里念叨出这个词。

    这竟是对商辞的评价。

    朔月瞪了玉藻一眼:“夫人为何要打听他的举动?若是让郎君知道,该不高兴了。”

    玉藻分辩:“这可不是打听的,如今朝中正热议此事,你出去随便就能听一耳朵。不止有他,还有郎君,不过都是夸赞的,说郎君高瞻远瞩,不似商辞那般急功近利。”

    岁安合上书,坐了起来。

    玉藻和朔月同时歇声。

    “我不是在意他。”岁安将书放到一旁,两手撑着斜榻边沿。

    她只是有些感慨。

    因她如何都想不到,昔日在北山一身傲气,满腹才情,眼中只分黑白的男人,待真正踏入仕途时,会得到这样的评价。

    而他做这件事之前,不可能不知道后果。

    但他不在乎。

    岁安起身走出房门。

    没了冰气解暑,热流扑面而来,朔月和阿松忙不迭追上来帮她打扇去热。

    仰头是天,天色碧蓝,宁静悠远。

    垂眼有荷塘,碧叶红花,交相辉映,热烈盎然。

    岁安曾以为,嫁给谢原,成就这门婚事,是走出北山的一大步。

    可这方花墙围作的小院,竟渐渐成了人生中的另外一个北山,安逸宁静,无人叨扰,充满自由自在的惬意。

    这样的日子,谁能平白生出怨言。

    可当岁安看到如今的商辞时,第一次意识到,她和商辞之间门,他才是真正走出北山的人。

    虽不知他到底经历过什么事,但那些事,必然是真正的残酷,无情,甚至无奈。

    也正因她和商辞曾经那么亲近,无话不谈,才难以相信,他会成为今朝的模样。

    岁安想到了母亲。

    她从未告诉谢原,其实崇拜母亲,一心想效仿母亲做一番成就的,不止环娘一个。

    很小很小的时候,她也曾有过这样的雄心壮志。

    她把这个秘密告诉父亲,父亲却抱着她,笑呵呵的摇头。

    “岁岁永远成不了母亲那样的。”

    她不懂,也不接受。

    为何成不了?

    无非是行事上慎思笃行、谋定而后动,性子上坚韧而沉稳,当然,还要聪明博学有见识。

    后来,她终于明白,自己的确成不了。

    成为母亲那样的人,不是靠多读几本书,多听几则见闻,更不是靠小聪明小计策。

    坚韧沉稳,是从一回回死里逃生中磨出来的,行事手段,是从失败的下场中一点点练出来的,见识阅历,是在一次次无知抉择中堆叠出来的。

    母亲并非生来就能顶天立地,而是若她倒下,就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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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倒下了。

    而自己呢?

    只因一场情伤,便如天崩地裂,夜不能寐,食不知味,把自己折腾的不成人样。

    这样的她,根本不配与母亲相比。

    母亲经历过的苦难,也是她永远无法企及的过去。

    此前,她曾劝慰太子,何必拿自己与圣人比?

    他可以今朝为基,去创造更好的盛世。

    至于她自己,则是再不做儿时那般的痴想。

    成婚之前,只管做个乖乖懂事,做个让父母放心欢喜的女儿,至少不能让他们像昔日那般生气失望;成婚之后,照料夫家,将日子过的和顺美满,好像也就这些。

    只是,有那么一刻,当真只有一刻,她会忍不住假设,若她失去了一切,爱她的人,庇护她的力量,她要去面对真正的苦难和考验,又有几分本事能撑过来。

    一瞬之后,又甩甩头,暗笑自己庸人自扰,杞人忧天。

    好好的日子就在眼前,想那些做什么?

    岁安又看看天,淡淡道:“梳妆,与万柔约定的时辰快到了。”

    ……

    万柔如今住在霍岭那里,一间门小破屋,她睡屋里,霍岭睡堂屋。

    岁安来时,两人都老老实实,恭恭敬敬。

    她看着万柔,笑了笑,柔声道:“万娘子真的准备好了?”

    万柔深吸一口气:“是。”

    岁安:“那就走吧。”

    “谢夫人。”万柔忽然叫住她。

    岁安:“还有事?”

    万柔:“我……我不怕死,只怕自己死之前都无法为父亲报仇。我在侯府和卢府做的事,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等你手刃仇人之后再一一算账?”

    万柔艰难点头:“是……”

    岁安转身走出去:“不可以。”

    ……

    这日,长安城中破了一案。

    一直悬于官府的国子监生被打一案,破了!

    衙差直接前往国子监,将意外不已的张骁带到公堂,一并在堂的还有张骁的母亲。

    母子二人看着跪在堂上的万柔时,全都呆住了。

    怎么会是这么个瘦弱的女人?

    可万柔很快交代了自己的行凶过程,结合张骁当日的记忆,竟是分毫不差。

    何时何地,如何殴打,张骁脸色都变了。

    这绝对是真凶才说的出的事。

    “我……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对我下手?”张骁一百个不解,其母更是愤怒。

    万柔态度嚣张,滚刀肉似的,言辞直指其母:“为什么打你,问你的好娘亲啊。”

    张母被说的一愣,“我?”

    万柔眼神一厉,声音大的公堂外都听得到:“张骁,你去南市打听打听,那片的人有谁不知道你!?你的好母亲,每日起早贪黑,靠在菜贩子手里倒些小菜买卖来养活你,供你读书,你也争气,常常拿头名,还进了许多世家子弟都进不去的率性堂。她每日都说,逢人就说,我都听吐了!”

    张骁:“那又如何?招你惹你了?”

    “对!就是招我惹我了!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我就讨厌你这种整日被夸赞的人。我没有你这么好的亲娘,却有个黑心的继母,我从小就听她数落,说我不如这家的,不如那家的!所以我最讨厌你们这些整日被街坊挂在嘴上吹嘘夸赞的人,我见一个打一个!”

    张骁一愣,尚未反应,张母却忽然发了狠,冲上去给了万柔狠狠一个耳光。

    “我让你打我儿子!我和你拼了——”

    万柔被打的蒙了一下,常年干粗活的老妇人,手劲当真吓人。

    可她竟像是被激了,越发大声道:“我就打了!我就打了如何!?不过是多读了两本书,有些小小的成就,你便没完没了的吹嘘,你考虑过别人的处境吗!?”

    “臭丫头!我撕了你!”

    “拦住她!”京兆尹一声令下,张母很快被架开。

    她哭着跪下,一遍遍给堂上磕头:“大人,您要为民妇做主啊!我儿委屈啊!”

    张骁扶着母亲连连宽慰,悄悄转眼看了看万柔,不由一愣。

    万柔正看着张母,眼眶慢慢红了,发现张骁看过来,她又立刻露出嚣张,别开眼去。

    京兆尹再次问万柔,她是否认罪,万柔二话不说,认了。

    依照律例,殴打他人致拳脚伤者,笞三十。

    判决一出,别说堂外听审之人,就连张骁都愣了一愣。

    张母不知笞刑是什么,可她看到刑具和行刑的魁梧衙差时,眼神惧惊,顿时明白了,一个姑娘家笞三十,半条命都要没了。

    “这……”张母看了眼张骁,张骁的眼神也是同样的犹豫。

    “行刑!”

    堂外,霍岭忍不住身形一动,立刻就被玉藻按住了。

    “谢夫人,她……”

    “这是她自己求的果,”岁安看向霍岭:“即便你此刻冲上去救她,她也不会感激你。”

    “可是……”

    “霍郎君,你先别急。”

    笞刑比杖刑轻,腿、臀、背,皆是受刑范围。

    万柔被架上刑板,依照旧历,笞刑无分男女,都是要扒衣的,有时判得重了,甚至会被活活打死,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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