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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1章 第 71 章
荀子微盯着水囊口看了很久, 拿起水囊放到自己泛白干裂的唇边,启唇贴上?水囊口,喝她水囊里?的水,喉结来回?滚动许久, 将水囊里?的水全部饮尽。
赵锦繁从他手里?接过空了的水囊, 问:“还渴吗?”
荀子微盯着她手里?那只水囊, 回?道:“渴。”
“您稍等等, 我这就去找。”赵锦繁道。她出了屋门提着木桶去井边打水,夜色浓深,看不清摸不着的, 捞了半天才打上?半桶水来。
问离娘借了厨房烧水, 琢磨了半天灶台怎么用,折腾了一番,刺鼻的浓烟把正在屋里?休息的离娘给引来了。
赵锦繁难为?情地同她道歉:“实在对不住。”
离娘温柔笑说:“不要紧,从前没做惯吧?看你这样子,应该是从京城来的贵家?娘子吧。”
赵锦繁愣道:“啊……嗯。听说娘子你也是从京城来的。”
离娘边帮着她重新生火煮水, 边应道:“对。我在京郊长大, 后来出了些事,就离京来了这。”她没详说是什么事, 但她的语气来听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赵锦繁道:“娘子,我夫君伤成这样子, 这几日?也挪动不了,能否在你家?暂住几宿,多有打搅了,等他身体好些我们就走, 当然房钱和谢礼我定?然是不会?忘的。”
“自是可以?,你安心住下?便是, 只要你不嫌我家?地小。有什么需要只管与?我说,不必客气。”离娘望了眼烟熏火燎的灶台,“可别自己瞎折腾了。”
赵锦繁红着脸应:“好。”
离娘看了眼她起满水泡的手,笑道:“你很爱你夫君吧?”
赵锦繁:“……”
不知离娘是如?何得出这个奇怪结论的?她当然不可能对荀子微有这种?心思,但她又不好否认,只好笑着回?说:“我夫君对我很重要。”
赵锦繁煮完水,提着铜制的水壶和瓷碗回?到屋里?。荀子微不知何时靠在榻上?睡过去了。
听见他清浅规律的呼吸声,赵锦繁长长松了口气,松懈下?来那一刻,无尽疲惫似潮水般涌来,她靠在圆桌上?小睡了一会?儿。
半夜她迷迷糊糊醒来,听见榻上?传来一阵接一阵粗重的喘息声,她醒了醒神跑去榻边,见荀子微样子很痛苦,抬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发?现?烫得厉害。
赵锦繁忙去找了离娘过来。离娘说:“这没办法,只能靠他自己挺过去。好在有你在他身边,要是他实在烧得厉害,你就用温水替他擦身,让他好受点。”
赵锦繁坐在荀子微榻边,期望他能好起来,但情况并不怎么好,他实在喘得厉害,甚至迷糊到开?始说胡话。
她听见他说,沃城什么,粮草什么,别的就听不太清了。他看上?去像在做噩梦,拼命想伸手抓住什么,她也不知道他梦里?究竟想抓什么,反正梦外他抓住了她的手。
赵锦繁往回?缩了缩手,他却抓得更紧更用力了,生怕她跑了似的,死也不肯放开?。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大力,明明病得半死不活的。
没办法,赵锦繁只好由他抓着。
次日?一早,他在一阵咳嗽中醒转,发?觉自己手上?抓了不该抓的东西,愣了愣慢慢松开?手。
赵锦繁靠在榻边装睡,想说这事就算过去了,大家?装作没发?生过就好。
他的状况看上?去似乎比昨晚好些,赵锦繁“醒”来后给他喂了些水。他喝完水,盯着她道:“对不起,我昨晚对你做了过分之事。”
赵锦繁在心里?骂了他几句,假笑了几声:“有吗?许是睡熟了,我不记得了。”
她自认为?给了彼此一个台阶下?,话到这里?就该结束了。但他偏不肯下?,还要说:“有的,我抓着你的手,可能握了一整夜。”
赵锦繁觉得自己没法和他好好说话了。她干笑了几声问他:“饿了吗?”
他点头。
赵锦繁借口替他找吃的,出了屋避开?他。谁知一出房门,就
见院门前离娘正与?一男子亲吻,两人情不自禁,在那难舍难分。
“……”
非礼勿视,赵锦繁一时不知所措,手忙脚乱间重新回?了屋。
荀子微问她出了什么事,怎么她的脸那么红。赵锦繁摇摇头,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只说没事。
原来男人和女人接吻是这个样子的。
荀子微的情况时好时坏反反复复,到了晚上?他又如?昨夜一般发?起了高?热。这次的高?热来得比昨夜更凶猛,他难忍地闷哼,情况似乎越来越不妥。
“仲父。”她唤了他几声,“还好吗?”
他没应,脸上一片死白,生气全无。
赵锦繁挣扎了一会?儿,去取了铜盆和温水来。他们好不容易撑到这一步,不能在这种?时候前功尽弃。
荀子微半睁着眼,看着她伸手去解他的衣带。
赵锦繁手抖得厉害,解了半天也没解开?,心一急直接用力一扯,布料撕裂的声音响起,荀子微忽捉住她乱来的手。
赵锦繁颤着眼睫,解释:“我、我在救你。”
荀子微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带着她的手到他胸口,似乎是想告诉她:该解这里?。
赵锦繁在他的指引下?,顺利解了他衣,温热的帕子一遍接一遍擦过他脖颈,腋下?,后背。他的后背还有那日?在水下?,被她指甲抓起的印子。
赵锦繁低头抿唇,告诉他请他放心,过后她会?把一切都忘记。
但他这个人总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人都快病死了,还非要在这种?时候,说上?一句让人窘迫万分的话:“可我忘不了。”
擦完身,他看上?去好一些,闭上?眼复又睡了过去。一整夜反反复复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到后半夜一直迷迷糊糊地要水喝。
赵锦繁取了水碗给他喂水,但他意识不怎么清醒,水碗放在嘴边没喝下?多少,全洒枕头上?了。
他还在要:“水……”
赵锦繁想了想,换了水囊给他喂水,水囊口子小不容易洒。
她拿着水囊坐到他榻边,低头把水囊递到他跟前,一点一点喂。来来回?回?折腾了整夜,到清晨时,他才安分下?来。
赵锦繁趴在圆桌上?睡了,连日?不得停歇,实在太累了,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之时天已经大亮。
荀子微的烧退了一大半,整个人也清醒了不少。
离娘过来瞧了眼,告诉赵锦繁:“夫人尽可放心了。”
见荀子微大好,赵锦繁笑了,就像辛勤劳作过后,终于收获了酬劳。想到回?京之后,那群乱党死期将近,她发?自内心地欢喜。
荀子微看见她笑,愣了很久,回?过神来自己也跟着笑了声。
赵锦繁看他脸还很红,猜测是因为?余烧未退。
夜里?,赵锦繁梳洗完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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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
荀子微正低头找着什么,见赵锦繁回?来,开?口问了句:“你有看见过一块翠玉吗?”
赵锦繁回?道:“看见了。”
荀子微急问:“在哪?”
赵锦繁指了指他的药碗道:“都在那碗里?了。弃船时什么也来不及带上?,只有这玉佩值点钱,便拿去换了些钱。要不然你以?为?推车、水、干粮、药是哪来的?”
荀子微愣了愣,良久低头“嗯”了声。
赵锦繁瞥他一眼,走到他榻边,装模作样咳了几声。
荀子微抬头看向她,没过多久见她从腰间摸出一块翠玉,递到他眼前。
赵锦繁朝他眨了眨眼:“是这个吧?”
荀子微怔住,才知道自己又被她耍了。但他不解……
“那药钱哪来的?”
赵锦繁叹了口气道:“当然是拿我的匕首换的,不然呢?”
“原本是打算拿你的玉换的,不过后来我改主意了。”她笑道。
荀子微问她:“为?什么?”
赵锦繁看着他道:“因为?这玉看上?去对你很重要。”
第072章 第 72 章
荀子微眸中映着赵锦繁笑起?来?的样子, 道了声:“多谢你。”
他从她?手上接过玉,告诉她?道:“是我祖父生前留给我的。”
又问?她?:“你的匕首重要吗?”
赵锦繁道:“只?是一把嵌了宝石的普通匕首,等回去重新做一个便是。就是身上一时少了防身的东西,总觉得不太?妥。”
荀子微道:“匕首我会赔给你, 答应你的事我也会做到, 我绝不会让乱党动你一根毫毛。”他不忘重点添了句:“你只?会死在我手上。”
赵锦繁瞥他:“最后这?一句, 原话奉还?。”
她?哼了声, 自顾自拿着从离娘那借的衣裙,去老旧的木制屏风后试穿。前几日?为了照顾荀子微,一直不得停歇, 等他见好了, 终于得空好好清洗了一番。
这?还?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穿女子的衣裳,在屏风后捣鼓了好半天,才穿好出来?。
荀子微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似有些出神。
赵锦繁想到他是第一个见自己穿成这?样的人,莫名有些脸热, 也不知道他盯什么盯得那么认真, 她?正不知所措,忽听他道:“你的衣裳是不是穿错了?”
赵锦繁:“……”
荀子微的视线对着她?纤细的腰, 指了指她?腰上的衣扣道:“这?种衣裙的样式有些老旧,我从前在一册古书上见过, 依稀记得这?个扣子应当扣在……”
赵锦繁问?:“哪里?”
荀子微的视线从她?的腰往上滑了滑,立刻收回视线,轻声回道:“胸下。”
赵锦繁眼睫一颤,侧过身跑回屏风后, 解开腰上的衣扣重新扣,好半天也没扣起?来?, 抿唇焦急道:“仲父,你会不会记错了?”
荀子微道:“嗯?”
赵锦繁别扭道:“你说的地方扣不上。”
屏风外,荀子微默了许久,客观陈述道:“许是这?衣裳于你而言……过小了。”
屋内陡然一阵沉默,一夜无话。
次日?,赵锦繁问?离娘重新要了件合身的衣裳,随意盘了个发,出门替荀子微去药铺抓药。
此地名叫禾高乡,正逢金秋时节,附近田野遍处是金黄。
这?里跟她?印象中的浮州很不一样,浮州这?块地,从前因连年战乱之故,人烟稀少,田地荒芜。也不是没有有志之士想过要好好开垦此地,但都以失败告终。
一则是这?地方人口稀松,能参与?耕作建设的人不多,二则开垦此地需投入大笔物资,这?是场漫长的征程,短时间?内难见成效不说,还?可能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
抓药的时候,赵锦繁向药铺掌柜打听了一二。
药铺掌柜说:“这?地方从前的确是一片荒地,人们以前都笑称,禾高乡禾不高。”
“后来?这?来?了位姓沈的县令,把这?的地重新翻了一遍,这?地方才初初有个田地的样子。不过这?位沈县令没在这?呆多久,就高升回京里了。他走了之后,这?地方的壮丁多去修堤坝了,只?留下老弱妇孺还?留在乡里,田地少人耕种,也就荒在那了。直到一年多前,离娘来?了。”
赵锦繁疑惑:“这?跟离娘有什么关系?”
药铺掌柜说:“离娘来?了我们这?地,看见满是荒弃的田地,觉得这?么好的地废了可惜。我们也觉得可惜,但我们这?留下的都是些老弱妇孺,想把地种起?来?也不容易。离娘说她?有办法,只?要我们肯跟她?干,这?事就能成。不过嘛,她?这?话一说出口,立刻有人和她?唱反调。”
赵锦繁问?:“是谁啊?”
药铺掌柜笑道:“小高县令啊。”
赵锦繁道:“小高县令?”
药铺掌柜说:“他是在那位沈县令走后调来?的新任县令,家世又好,又年轻有为,就是心气有点高。他一心想振兴此地,但苦于没有办法。当时他听说离娘一介女流夸下海口,很是不屑,认为离娘不自量力。加之离娘背井离乡到这?,又是个寡妇,他十分看不上离娘。那会儿啊,没少争对离娘。”
赵锦繁道:“那后来?呢?”
药铺掌柜道:“后来?离娘就跟他打了个赌。赌说半年之后,她?会让他看见遍地金黄。若是没做到,她?便滚出禾高乡,若是她?做到了,就请小高县令也付出相应代价。小高县令觉得此女不过是在虚张声势,他拼尽全力都难以完成之事,凭什么一个外乡来?的弱质女流就能做到?他欣然接受了这?场赌局,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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