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孟秋实往一边挪了下，说道：“行，一起睡吧。”
顾景明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她原本只是顺手卖下可怜，能占到便宜那当然最好，占不到也算是努力过了。没想到不仅占到了便宜，甚至还掉了个馅饼。
“我，我，我跟你一起睡吗？”
一开口就是结结巴巴的御姐音，顾景明用力地闭上嘴巴，再张嘴，才将整句话给说顺了。
孟秋实有些无奈：“是。你不愿意也可以睡那边……”
“不不不，一起！！”顾景明急忙开口，不等孟秋实反应，她就已经钻进了孟秋实的被窝。
孟秋实：“……你的衣服。”
她刚才摸过了，孟秋实的衬衣是真丝的，这么弄，第二天根本不可能再穿了。
顾景明转过头，冲孟秋实一笑：“没关系，我有钱，可以再买。”
有钱……可真了不起。
孟秋实一时无言，她往一边靠了靠，又把备用枕头抽出来，交给顾景明。顾景明笑盈盈美滋滋：“谢谢师姐。”
真是少见的，师妹乖巧的时间了。
这床是西方人的，两个并不胖的东方人躺着也不算拥挤，还有不少的空间。
【奇怪，为什么顾景明还没有对宿主动手动脚啊？】
这不符合她一贯的人设！！
孟秋实对于天道的疑惑很无语，无语过后也跟着升起了一丝不习惯来。在察觉到这种不习惯后，孟秋实急忙按下心念。自己在想什么！还不习惯，一定是被天道带坏了。
一直没有发出声音的天道表示自己很委屈，明明是宿主自己东想西想，却还要怪到无辜的天道身上！
身边传来身体转动的声音。
一人一天道都打起了精神：来了！
顾景明的声音响起：“师姐，你睡着了吗？”
孟秋实转头：“没有，所以你不要想做什么。”
天道默默地点头，然后又摇头：【宿主你也要雨露均沾。不可厚此薄彼。】
【赶紧给我闭嘴吧。】孟秋实突然很想念那个从不说废话的代理程序。
顾景明笑起来：“安心好了，我不是答应过师姐，不会做什么的么？”
孟秋实闻言沉默下来，答应她的可不止顾景明，还有冉光和常幽。此前她也很信任她们的，结果呢？
不过顾景明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只是道：“我还没有习惯这边的时差，有些睡不着。脑子困，可是身体又很亢奋。”
也是，现在的师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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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凡人了。纵然还有些什么天赋神通，但身体也不过是个脆弱的凡人。
孟秋实转过身，微微地靠前了一些，伸手在顾景明的后背上轻轻地拍打着，像是在对待一个不肯睡觉，闹夜的小宝宝。
她的动作带着生疏，语气却一如既往，带着顾景明怀念的安抚：“不要乱想，早些睡，你现在可不是修士。凡人不睡觉，会死的。”
不像安慰，耿直得好似诅咒。
顾景明嗅着随着孟秋实靠近，而越发明显的气息，紧绷的心神渐渐松动。她小声说：“嗯，我就是有些睡不着。想要说说话。”
不等孟秋实说话，顾景明就开口了：“顾家的事情已经进行到最后一步了。只要我一声令下，就可以收网，然后把他们一网打尽。该送警局的就送警局，一辈子也出不来。该流落街头的，我也不会让他们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我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准备好了一切，却迟迟没有动。
孟秋实叹了口气，低声道：“你心软了是么？”
顾景明却摇了摇头：“我没有心软。我知道我的目的，我很清醒，也很理智。我亦是知道，我现在会停手，是因为我还有停手思考的时间。若当真是到了没有时间的时候，我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孟秋实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顾景明。
顾景明把头往孟秋实的方向靠了靠，声音很低：“我只是……在每次将要动手的时候，会想起母亲。”
那个她一直没有叫过妈妈的母亲。孟秋实想起来。
“她想要让我守好父亲，守好公司，其实，仔细想来，我哪一样都没有做到。”
“你起码守住了公司，那也是你母亲的心血。”
孟秋实小声说。
顾景明嗯了一声，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是的，我守住了公司，可是公司是死的，但那些人却是活的。我知道的，母亲最想要的，其实是家和人亲，而不是那个死物。”
“是你的父亲先对不起你的。”孟秋实说。
顾景明微微抬眼，她看着孟秋实：“我知道，可我只是偶尔也会想。如果当初，我能好好地当一个孩子，母亲不会死，或许这个家也不会散去。”
顾景明是人魔混血，她不知道父母和谐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那样的家庭里养出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性格。
她学着当一个孩子，可那只是一个拙劣的，假扮的孩子。
“越是靠近那个最后的时间点，我就总是会梦到她。”顾景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我知道，这不过是我自己的虚妄而已。”
孟秋实垂着眼，她看着距离自己很近的顾景明，问：“那你后悔么？”
魇会影响人的心神灵智，会给人编织无数“可能”“若是”“或许就”的美梦。
“后悔？”顾景明笑了，“不，我从来不会后悔。因为世界上没有如果。只能往前看，往前走。师姐，我只是心里有很多话，却又无人可以说。所以才想要对你说罢了。”
孟秋实悄然松了口气，不再说话。而顾景明则抬起眼，黑暗中，女人的眼睛闪动着让人心安的光芒：“师姐，那你呢？你是不是想要对我说什么？”
孟秋实惊讶地看着顾景明，随即明了，她早就该知道了。
从她看到顾景明，兴奋地奔向她的一瞬间。她心中的恐惧、犹豫、惊惶，就都被顾景明悄然看在了眼底，展露无遗。
她的师妹，或许她们并不是最常见面的的人，可她们永远都是并肩作战，可以交托一切的战友。只要一个眼神，就可以知道她的想法。
这一刻，孟秋实甚至有种想要哭泣，并且全盘托出的冲动。
【宿主，我需要提醒您，一开始魇就是顾景明召唤出的。顾景明的情绪判定并不稳定，所以，请谨慎选择是否将所有的猜测和实际情况都告知对方。】
【如果判断错误，很有可能会引发别的危机。】
天道的声音陡然响起，并且在脑海中播放出了孟秋实亲吻冉光和常幽的画面。
孟秋实：……不要在我感动的时候播放这种让人社死的镜头啊！！！
第84章 线索
孟秋实没有说话，顾景明倒也并不催促，她捂住嘴，打了个哈欠，随后忍耐着，看着孟秋实。
孟秋实有些不忍心：“要不你还是先睡一觉吧。”
“无妨。”顾景明说道，她的身子动了动，那股沉淀下来的香气随着她的动作又浮动起来，像是笼罩在孟秋实的身上，要将她包裹起来一样。
“难得能有这样的机会与师姐一起，抵足而眠。”
黑暗中响起细碎的声响，是顾景明翻动身子时，衣服摩擦着被子发出的声音。孟秋实没有看向顾景明，却也能感觉到那双眼睛落在自己的身上，注视着自己，像一团燃烧的火。
“师姐可还记得我们在秘境的时候？”顾景明问。
她们两个一起闯过的秘境不少，可是一说起秘境，两人同时能想起来的只有那么一个。
“当然记得。”孟秋实低声说。
“那时候很辛苦，却也很让人怀念。”
每日里被秘境中各种妖兽或是别的什么东西追赶着，有时候跑得连鞋子都跑掉了，狼狈不堪，却也相互扶持，相互信任。
“我一开始是不信师姐的。我以为师姐会后悔与我一起困在了那里，也以为师姐是个伪善之人，没了他人，自然会摘下自己虚伪的面具。”顾景明的声音很低，“我记得我们的第一个房子，是我高烧后你修的。”
提到从前，孟秋实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那个屋子……修得不好。”
那是孟秋实第一次学着搭建房子，低矮，狭窄而且残破，为了不四面漏风，干脆没有窗户，一进去整个屋子都是黑漆漆的。幸好修士的体质好，否则只怕活不到第二个改进的小屋建成。
“那时候也与现在一样。”顾景明笑。
孟秋实也想起来了，她们在黑暗的屋子里，也曾如现在这样，一起窝在被子里，一边聊天，一边去畅想以后。
那时候的顾景明虽然并不爱笑，却比眼下更加坦诚许多。
熟悉以后，也是一个爱说话的少女。
孟秋实嗅到从顾景明身上传来的气味，淡雅的小苍兰被温暖的被窝和体温熏染，变得更加浓烈一点，带着柔软的花香和果香，是让人放松的气息。
“师姐，你现在知道了什么，又在怀疑什么呢？”
黑暗中，顾景明的声音平静，像是一切都尽在她的掌握中。
孟秋实沉默了许久，她扭过身，如同记忆中那样，在那个秘境之中时。那时候她们两个是最亲密的朋友、最值得信任的同伴。
而现在，顾景明还是那个孟秋实可以托付生命的战友吗？
看着眼前的顾景明，对方有一双比冉光和常幽更凌厉的眉眼，可这双眼落在她的身上时，又化作温暖的春意，没有一丝的冷冽。
一如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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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相信你吗？”孟秋实问。
顾景明道：“你当然可以相信我，哪怕世界坠入永夜，我也绝不会背叛你的。师姐。”
顾景明抬起手，指尖在触碰到孟秋实脸颊的时候，她微微颤了颤。孟秋实只是垂下了眼帘，没有阻止她。顾景明发出了满足的气声，掌心贴在了孟秋实的脸颊上。她没有再动了，只是那样贴着，额头往前，贴在孟秋实的额上。
“你永远都可以相信我。”
孟秋实猛然抬起眼。她看着眼前这一张虔诚的脸，看着顾景明锋利的眉眼，眸光扫过她眼角的小痣。
这并非是孟秋实熟悉的顾景明的模样，过于的温柔，也过分的纵容。
她突然觉得顾景明的这副神态有些眼熟。那一瞬间，孟秋实似乎好似看到了师姐在身边。
又或是，不是师姐，而是另一个人。
孟秋实往后回了一些。她细细地打量着顾景明。
顾景明有些疑惑，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道：“怎么了？”
她问，狭长的眼眯起来，藏着一份思索。
这一下，又谁也不像，只像是顾景明自己了。孟秋实想，她慢慢坐直身体：“我要问你三个问题。”
顾景明也跟着坐直了，她的双腿盘起来，收敛眼中的思索，道：“你问。”
“第一个问题”孟秋实抬起一根指头，“你们是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顾景明的眸光明动，孟秋实道：“不可骗我。”
“……”顾景明闭上了眼睛，“因为我们……找不到你了。所以我们推导因果，去了你因果线缠绕最深的另一处所在。就是这个世界。”
孟秋实皱起眉头：“找不到我？”
【天道，你能解释一下吗？】孟秋实在识海冷冷的问。
天道哇呀呀地喊起来：【这不对啊，我是先感觉到了她们三个的怨气，推算会引来很可怕的东西，这才动用天衍术去推算她们的因果找到的你。按因果时间来说，是这样的才对。】
如果两方说得都有道理，那么，是她飞升后发生了什么？
“我飞升后，发生了什么？”孟秋实低喃道。她抬起头，又看向顾景明，“那魇魔又为何会跟着你们？”
“这是第二个问题？”顾景明问？
孟秋实点头。
顾景明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孟秋实失声道，“你忘记了什么？”
“说是忘记，却也不尽然，只是像是被蒙上了什么一般，记不清。”顾景明道，“我只知晓，那东西跟着我们，想通过我们进入这个世界*。不过只要控制住怨气，祂也无可奈何。”
说到这里，顾景明甚至还带着一点得意。
孟秋实一时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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