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了哦。”时咎说。
“嗯。”沉皑的声音有些远。
时咎也不知道自己摸到的是哪里的针,他总感觉自己连娃娃都拿反了,翻来覆去也没找到哪是正面,哪是头,干脆就着离手最近的那根针,轻轻握住,他屏住呼吸,慢慢推进去。
耳边似乎有轰鸣,像在一个过分安静的环境下耳朵听到的声音,说不清是身体的声音还是耳鸣,搭配着绝对黑暗,到底是让时咎手心出汗了。
他的心砰砰直跳,等着有没有什么反应,但一根针进去,并没有鬼来找他,或许是没有推到心脏的那根。
时咎吞口水,在推第二根之前,侧头轻声叫了句:“你有感觉到什么吗?”
阶梯那头没有给回答。
时咎注意力转移走了,他再问一遍:“沉皑?”
不仅没有回答,连呼吸、心跳,什么声音都没有,耳鸣让他听不到任何外界细微的动静。
时咎突然紧张,该不会真的有什么东西能神不知鬼不觉吞噬掉他们吧?而且他们现在坐得远,根本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还在,就像那个房间里四个角各站一个人的恐怖游戏。
真的没有声音了。
时咎“噌”一下站起来,手里的巫毒娃娃直接扔在地上,他凭记忆往旁边挪了两步,再次小声叫道:“沉皑?”
“沉皑!你别吓我!”
声音稍微大一点,黑暗里的灰尘就游荡起来,回声逐渐蔓延开,更瘆人了。
时咎挪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他伸手去够前方,紧接着他的脚踢到了什么东西,啪一声,金属滚动出去,砸在耳膜上有些刺耳。
时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那是沉皑的手电。
时咎也不管了,他直接往前跨一步,下一秒,他的手掌抵上一道冰凉。
墙。
沉皑不在。
时咎立刻蹲下,手胡乱在地上滑动企图找到刚刚被他踢开的手电,摸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摸到。
该不会真的有……
时咎咬牙,他不该提议这个东西,非得皮那么一下!
他的手有点微抖,越是摸不到手电,越是心慌,心跳速度很快,是恐惧。
就在他有点受不了的时候,一双冰凉从黑暗中直直伸出,从时咎身后往前探去,一把捂住他的嘴,时咎吓得心脏猛地震颤,浑身一抖,不受控叫出来,但声音被吞没在手掌与唇间。
死了算了!!!
那一瞬间时咎很想吐,被吓的。
随后,他听到身后传来笑声,气息就轻轻喷在他耳边。在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的一瞬间,他恐惧的心脏落回原处,紧接着眼泪掉下来,没有哭的情绪,是惊恐后意识回笼身体不自觉的反应。
眼泪掉很快,迅速落在沉皑的手上,沉皑也愣了一下,一时间忘记松手,直到时咎抬手把他的手掰开。
“你……”沉皑出声,有点无措了,他伸手去摸时咎的脸,把他脸上的眼泪抹掉,“吓到你了?”
时咎脱力坐回阶梯上,心想下次再也不这么搞自己了,他闭眼,有气无力地说:“你大爷的,岂止吓到,我死了算了。”
沉皑坐回他身边,与他贴着,再次伸手,用手背去抹他的脸,语气有点愧疚说:“抱歉。”
“你是该抱歉。”时咎往侧倒了下,让自己可以把重心交出去一部分。
靠着这个体温,心跳平息一些,恐惧也收回一些,稍微正常点的时咎开始想发火,他推了一把沉皑,恶狠狠道:“你完了,我记住你了,吓我是吧,你等着。”
沉皑笑:“好。”
沉皑很想就着时咎现在的姿势去搂他的肩,但手指微动,连胳膊都没抬起来,便放弃了。
时咎这种无所谓的性格,才会毫无顾忌,但他不是。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沉皑找到手电,打开,站起来。他举着手电在那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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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晃了晃说:“该继续了,去看看对面吧。”
时咎知道他是指那些窗户,窗户外的微光,他上次来的时候就觉得不太对,只是当时跟着何为,外面还有一群杀疯了的小孩,不适合轻举妄动。
时咎整理了一下自己,正色道:“好。”
通常来说,面对感情会有几种人格状态。最健康的人格是能清晰察觉自己的内心,并且勇敢对自己承认,不打扰对方的前提下也敢于向他人承认、一笑置之;第二是明白自己的内心却不敢面对;次之是否定自己的情感并且陷入内耗;最糟糕是不明不白、稀里糊涂。
时咎盘算着自己是哪种,也思索沉皑是哪种。
他觉得他表现得够明显了。
每块窗户的制式都一样,除了透光,再看不清外面任何东西,而且在他们查看完楼上三栋建筑准备下来的时候,沉皑习惯性看过周围的环境,这个晚上是没有月亮的,排除外面是月光。从晚上下到地下开始,窗外的光线明亮度一直没变过。
手电照直射得看不清窗户外,沉皑收回手电,两人又在黑暗的在走廊里走了一段距离,认真查看里每一块窗户。
“怎么样?”时咎轻声问。
仔细检查过一圈,从视觉触觉都排除一遍后,沉皑放下手,压低声音说:“这好像不是窗户。”
“是单向透视镜。”
时咎猛然回头:“什么?”
黑暗里,沉皑的眼睛也无限接近于黑色。
第65章 深海巨兽
框架和样式都完全是窗户的模样, 建在走廊的一边,医院、学校走廊都会出现这样的设计,无论怎么看都是窗户, 也是遂了人脑习惯性偷工减料的思维方式,见到熟悉的东西先贴上标签。
“那这些光……”打破了既定思维, 时咎再次去看那些光,才发现这种光线是窗户里本身就存在的光, 并不是从外面照射进来的,污垢也不是由于久远未清洁, 是它本身就是这样的。
手电光随意在地上扫视半天, 最后光线定落在一个折断的床架上。沉皑走过去捡起那个床架, 用力将它完全从床身上抽离出来,折成一个“L”型钢管。
沉皑轻声说:“让我一下。”
时咎退到他身后。
沉皑举起钢管毫不犹豫朝那些玻璃砸下去。
“啪——”
“啪——”
连响四五声, 剧烈的声响在幽深黑暗的走廊里回荡得让人提心吊胆, 炸裂声传到耳朵里甚至觉得耳膜疼。
玻璃渣溅了一地出来,全部坠落到地上。
被砸开的地方失去光照, 露出外面森然的黑洞, 如同没有眼白的眼睛, 黑得令人胆战心惊。
果然没有光了,光来自玻璃本身。
沉皑接连砸碎相邻好几块玻璃,以让它们连接成一个窗口。
“砰!”沉皑把钢管扔回地上。
时咎快步走过去想看玻璃的背面是什么,然而这一看, 让他当场震慑在原地, 呼吸不由自主全然止住。
心跳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血流像冲破大脑又被瞬间凝结。
不是室外,不是墙壁,这窗户外是一个巨大幽深的黑暗洞穴。
洞穴深处被一艘拥有五层楼的大型轮船侵占满, 船上所有房间的灯都开着,一层足有二十多扇窗户,上下近百个光点,此时正如密集恐惧症一般密密麻麻漂浮在洞穴里,正对着他们所在的走廊。与这艘轮船相比,站在对面窗边的两个人,渺小得如同蝼蚁。
令时咎感到头皮发麻的不是这艘轮船,是轮船正中央那一层楼……
站满了人!
他们比肩接踵,一个挨着一个,从左到右站满整层楼,他们背后的窗里开着灯,令人只能看到那一排如同傀儡一样的黑暗人形影子。
那些人影静止不动,只是站在那里,如巨物、如古神、如鬼魅般俯视着、窥探着对面走廊里矮小的两个人。不知道他们是否等候多时,是否一直聚集在对面,从这一排单向镜里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已经许久。
时咎不自觉吞下一口口水,巨大的窒息感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努力保持深呼吸来让自己从压迫里获得稀薄的氧气。
“操。”他喃喃出声。已经不能说是噩梦了,梦魇都形容不出他当下的感受,以后看见镜子都要出现应激反应的程度。
被遥远的巨物凝视。
沉皑很快反应过来,只能抬头才能与对面相隔百米的人们对视,但那些人影全部背光,一个正面也看不见,被轮廓死死锁住视线。
从他们所在的地方距离轮船有大概两百米,中间是洞穴坑洼弯曲的死谷地形,以前应该有过积水,只是现在全部干涸,留下漏斗状的河床。
时咎往后退了一步,目光依然盯着眼前令人汗毛炸裂的景象,问:“现在怎么办?”
他的手心里全是冷汗,额头也沁出几滴,感觉自己的巨物恐惧症犯了。
“你害怕?”沉皑问。
时咎再次吐出一口长气,说:“我有巨物恐惧症。”
此时轮船就像一个深海里从未被人发现的巨兽张开能吞掉几栋大楼的嘴,那些密集站在上面的人影就是它细碎尖锐的牙齿。
沉皑淡然说:“那些不是人,应该只是人体模型。”
仔细观察过很久,即使人强行静止不动,也会因为心跳和呼吸有微不可察的运动,运动总是相对静止的,但轮船上那一排人影毫无活人的迹象,应该是被刻意摆在那的。
时咎深呼吸,压下自己的身体反应,微微朝轮船示意:“要不要过去看看?”
沉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问:“你还能行?”
“行。”时咎咬咬牙,都到这儿了,再恐怖也是人惹出来的乱七八糟的事。
心理压力被无限放大。
沉皑“嗯”了一声,抬头看向对面,片刻,他淡声说:“船头和船尾都嵌在山洞里,可以从山洞壁爬到甲板。”
他回头看时咎,但在微光里并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沉皑说:“下面路不平,你跟我走……如果觉得不舒服要告诉我。”
“好。”
沉皑纵身翻过窗户,大概四五米,稳稳落在山洞地面上,才看到这个地下医院本身一部分就建立在这。
时咎跟着跃下去,他感觉这个高度还是可以接受,结果落地的时候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站起来。
比想象中高多了。
地底有被水冲刷过的痕迹,但不深,不知道是不是这里原来就是河的一部分,也不知道这么大的轮船是如何卡在这个洞穴里的,唯一有可能的就是监狱附近那面死湖,从湖里沉下来沉到这里。
脚步声在山洞的空间里回荡,加上头顶上方那一排人头,让时咎生出一种在全息投影里玩生存探险游戏的错觉。
岩石墙体错落排序,看上去也不像是某种天然形成,倒像人为制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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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块大石头上有足够的落脚空间。
时咎站在沉船边,仰头望着上方,巨大的沉船让他想到克苏鲁神话中的海底城市拉莱耶。
沉船最下方布满污垢,看上去曾经漂浮在某块肮脏水里,所以它曾经是有在水里的时间里,只是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被整个掩埋到了地底。
想要爬上去到达甲板,下层建筑还有十多米的高度,对于时咎来说并不算轻而易举的事。
接着在时咎目瞪口呆的眼神里,沉皑从包里掏出一捆细绳出来,时咎认得这种绳子,用来束缚人的双层石墨烯绳。
时咎惊讶:“怎么你什么都带着?”
沉皑笑:“不占地方,看到就拿了,也没想会派上用场。”
他拿绳子在自己腰上系结,又围到时咎腰上,一边打结一边低声说:“你跟着我的落脚往上爬,小心一点,踩滑了我拉你。”
“好。”
沉皑最后拉紧绳子确认它不会中途散落,转身便往上攀爬,让出整个身位后,他回头示意时咎上来。
沉皑踏了哪一块,时咎跟着往上走,一边注意地形,一边听到沉皑在上面说:“爬的时候手腕放松,用手指尖接触支点,别往下看。”
他很熟练,好像攀爬这件事已经进行过千万遍。
好在每块石头不大,基本挪动两下就有一个较大的落脚点,时咎跟着沉皑的路线一路往上,看到沉皑抓住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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