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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臣叶鸢参见乐安公主。
小太监给白明酌让了座位。白明酌坐在清和殿的侧首, 暗暗看着上首龙椅上的男人。即使是坐在了那个最高的位置上,仍是有着太多的身不由己。多年前白明酌曾经问过叶明瀚,他争那个位置是为了什么。那个时候叶明瀚只是笑笑,“不争也总有人逼着你争。”
如今这个男人坐在了那个高位上, 日日担心着内忧外患。唯一的亲生女儿如今已经年过十八了却没见过几面, 每日瞧着那些不怀好意的臣子却仍要恪守君臣之礼相待, 说句危险的话,这若是换了自己……白明酌打了个寒颤,自己还是守着那座山快活些。
叶明瀚将殿内的人都清了出去, 右手放松地搭在了扶手上。“今日赶在丞相和太傅后面来,也是为了薛磐的事吧。”
白明酌微微颔首。“是阿鸢听了消息便急匆匆到了将军府来。”谋害朝廷命官的罪名,即使是公主也是担不起的。但是只要自己不承认,便是皇上猜出这事是叶鸢做的, 自己的人做了对自己有利的事, 皇上也不会多说些什么。
“皇上您也知晓, ”白明酌开始像个说书人一般,把叶鸢提前准备好的故事讲述给叶明瀚听,“阿鸢这孩子从小就跟我在山上,她交的朋友五花八门的。偏赶上她有个桓州的朋友,前几日定了亲, 在报喜的信中同阿鸢说着害怕。”
叶明瀚耐心地听着白明酌的胡说八道——毕竟坐在这个位置上每天都能听到一群大呼小叫的大臣们胡说八道,听到了这里知道即将要切入正题, 便感兴趣般直了直身子。
“那个小姑娘说,住在她家附近的另一位姑娘得了县令的青眼,便被父母欢天喜地地送进了县令府中。那县令大了这姑娘近三十岁, 便是给她做父亲也是绰绰有余。未成想过了也就不足半个月,县令府上传了消息回来, 说那姑娘得了急病,请了郎中医治也无济于事,病逝了。”
“那姑娘听了这消息心中感伤,更多的是有些惧怕。因为这位病逝的姑娘生前十分的健康,人也活泼,哪怕是被迫嫁了人也不至于郁郁寡欢将自己逼死。而这县令府上过往抬入府中的姨娘可不少,最后销声匿迹的也占了多数。这姑娘在信中本是问叶鸢,学了这些年的医术,是否知会有什么物什,会导致这些姨娘容易招致什么急病?”
白明酌见叶明瀚的眉头渐渐紧锁,知晓皇上这是听了进去,顿了顿道,“阿鸢收到信件便觉得蹊跷,于是着人去桓州探查,这一查便查出了了蹊跷。”
叶明瀚闻言也有了些预感,点头示意白明酌接着说下去。“这县令有着虐玩少女的癖好,只要是看上的女孩,方便他下手的,便会抬进府中。”白明酌说话间,走到大殿中央,撩开袍子跪了下去,“臣也听闻桓州知府是在床笫之间被女人所杀害,而那县令之事也发生在桓州。臣恳请皇上派人到桓州彻查此事,查清在桓州这样的官员是否是个例!还是说这一切在桓州已是官官相护,稀松平常之事!”
叶明瀚无奈地摆摆手,“你没事跪什么?快起来,朕还有旁的事问你。”
白明酌谢恩后回了座位上,这些话虽是叶鸢提前编纂好的故事,可是也都早在杀了薛磐之前就做好了安排。若是真有人要查下去,也不会露出什么破绽来。只听叶明瀚将手挡在脸的左侧,压低了声音道:“你同朕透个实底,这薛磐是不是何甘平的人?”
白明酌微微颔首,并未多言。叶明瀚会意,“如此朕便明白了。今日太傅还向朕举荐了一位能代了薛磐之职的人,我瞧着便派他彻查此事也合适。”
白明酌只微笑道:“皇上瞧着合适,那便自然是好的。”
“你是说,皇上派了谢风临到桓州做知府?”叶鸢听了术七的汇报诧异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术七点点头:“是太傅推荐的人。”
太傅在朝中的势力不及何甘平,可话语中的分量不轻。太傅曾是当今皇上以及晋西王的开蒙授业恩师,是当今皇后杨昭云的父亲,若是太傅出面举荐,便是何甘平面子上也不好反对。
叶鸢缓缓坐下,拧眉思索着,“我记得谢风临除了应西匪患后,是留在京城为官了吧。”
术七摇摇头:“留在京城是实情,可这官职只有头衔上好看些。何甘平当年举荐李有金不成,怀恨在心,在吏部起了些作用,将谢风临支去礼部做了郎中正。”
“礼部郎中正?”叶鸢皱眉,“我倒是没有关心过,没想到谢风临堂堂一个带兵打仗的将领,回了京城反倒是任由他们磋磨了。”
“是。”术七说道,“只是礼部郎中正虽然相对于带兵打仗算是个虚职,那也是正五品的京官。如今下派去了桓州做知府,虽说升了从四品,倒像是明升暗贬了。”
叶鸢摇了摇头:“太傅应是起了惜才之心,才会借这一手明升暗贬将谢风临支了出去。谢风临这样的人,留在礼部也不得志,莫不如去到州府间做些实事来得畅快。”
“无论怎么说,这桓州知府的位置上坐着的不是何甘平的人,也算是我们拔出了一颗钉子。”术七笑着说道。“主子也能松快些了。”
自从桓州的事解决后,何余升来叶鸢的宅子来得越发勤了些。叶鸢没想到只是除掉了一个薛磐,会带给何甘平这么大的危机感。只是随着同乐安公主约定的时间临近,叶鸢倒是也无暇顾及何家的反应了。
对于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姐姐,叶鸢也不知自己心中是抱着什么样的感情。虽说不是亲生的姐姐,可是从小养在父母膝头的人是她,自己即便是有着血脉相牵,也远远比不得她同父母亲密。
同样的,叶鸢也不知这位公主殿下对自己是个什么感情。或许,乐安公主根本不知道自己才是同皇上皇贵妃有着血缘关系的人吧。叶鸢长长地叹了口气,在心中时刻提醒着自己,只当乐安公主是对自己这大殷的第一位女将军有些好奇便是,旁的事情不该去多想半分。
乐安公主同她约在了京郊的一座庄子上。能够约上这庄子的酒菜的客人非富即贵,这庄子做得极为隐秘,使得达官贵人间有什么会客的需求,也都愿约在这庄子上。
叶鸢在侍者的带领下穿过那依着荷塘的长廊,心中有些久违的忐忑。这荷塘也不知是用了什么巧妙的心思,已经到了十月下旬,老天爷就差洒下些纷纷扬扬的雪花来,可这荷塘上仍开着些娇嫩的粉荷。
那侍者瞧着叶鸢留意到那荷塘,便笑着介绍道:“客人可是好奇那荷塘十月开花?我们庄子的侧面有一处温泉眼,庄主喜欢食用莲藕,便试着将那温泉水引了些来。同时另一侧引着旁边山上的山泉水,两种水涌入这荷塘,融为一体,这温度便刚好适合这荷花开放。”
叶鸢细细听着,似乎转移些注意力便能驱散心中的紧张,随口问道:“十月里的温度恰好合适,若是过了些日子变得更冷了些,这些荷花要怎么处置?”
那侍者似是有些意外叶鸢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愣了一下笑道:“这位客人当真是位妙人,从前的客人也会有人关心我们这的一池荷花,却只关心这荷花当下为何开的这般艳丽,只有您关心这荷花日后还能否开得向这般艳丽。”
叶鸢有些奇怪地看了那侍者一眼,心中却诡异地因着这侍者玄乎的恭维而平静了许多。她只不过是好奇而已,却难为这侍者脑补出这许多来。
“我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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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冷的时候会将那引来的温泉水开得更大一些。”那侍者神神秘秘地解释道。说话间,叶鸢和水三同那侍者已经走到了长廊的尽头,那侍者摆出了请的姿态,“屋内的客人已经等候您多时了,请您自己进去吧。”说罢,便伸出指节,在那房门上叩了三声,拉开了门。
门后对着一扇丝线秀出的山水屏风,叶鸢闭了眼,下意识去听着屋内的气息。屋内坐着两个人,似乎都没有练过武。叶鸢定了定心神,绕过了屏风,走进了屋内。
一位年轻的姑娘坐在一张大的圆木桌后,头上簪着支镶着点翠花片的步摇,身侧有侍女立在一旁。那姑娘见了叶鸢从屏风后面露出头来,便立马站起身来。
叶鸢只消看上一眼,便已经知晓了乐安公主会常常被质疑身世的缘由。
太不像了。
乐安公主也算得上是位极为漂亮的姑娘。只是这千人千面,美人各有各的美感。若说叶鸢的相貌是清丽中带着些英气,那乐安公主便是秾丽娇艳的相貌,美得有些肆意了,就像是纯白的茉莉同那艳红的海棠放置在一处,任谁都极难忽视。
只是这一眼,叶鸢心中已然明白,乐安公主必是知晓自己的身世的。便仅仅是乐安公主的相貌,就已经让这身世之事难以隐藏。
叶鸢垂下头去,俯身半跪,对着乐安公主行着臣子之礼:“臣叶鸢参见乐安公主,公主殿下金安。”
第52章 无论过去现在或是将来,你就是大殷的长公主,这件事任谁来了都不会改变。
乐安公主一脸慌张地从圆桌后面绕了出来, 边走便道:“快起来快起来,这怎么行……”
叶鸢没有动作,也不知自己心中在想些什么,只是仍旧维持着礼节半跪着。乐安公主快步走向前, 伸手将叶鸢扶了起来, “这是做什么啊……”
叶鸢站起来看着乐安公主, 礼貌地应了声:“公主殿下。”
乐安公主愣了一下,“你……应该知道的呀。”乐安公主看着叶鸢,招呼道:“来我们先坐下聊。”
“我叫叶槿。”二人坐下之后, 乐安公主温声说着,似乎带着些期待一般瞧着叶鸢。叶鸢本还想装作不知道,可是对上叶槿真诚的双眸,一时之间语塞, 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叶鸢的沉默像是更佐证了乐安公主的判断一般, 让她面上惊喜了几分。她有些迟疑的看了看水三, 叶鸢看到她的神情摇了摇头:“无碍的。”
乐安公主闻言点点头忙回应道:“哦哦哦。”随即脸上露出笑容来,殷勤地伸手去拿了桌上的茶壶,亲手为叶鸢斟了一杯,递给她道:“你是知道的是不是?”
叶鸢此刻也说不上为何,只觉得张开嘴回答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问题那样困难, 似乎这两片薄唇上坠了千斤的重量。在叶鸢所听到的故事里,叶槿是一个用来替她挡住一切灾祸的孩子, 被束缚在宫中,遭受着四面八方的质疑,孤孤单单的长大。她对于叶槿就像是有着些莫名的愧疚, 以至于此刻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与此同时,叶鸢对叶槿还有着些难言的戒备。在宫中长大的孩子, 叶鸢无法保证叶槿不想取她而代之。毕竟叶鸢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她的威胁,就像是怀揣了满身宝藏度过半身的人,突然有一日听闻这些财富都是要还给旁人的,一定是不愿再松开手的。叶鸢不知道叶槿对她恢复身份一事是什么态度,虽然有心想要去拿她当做亲姐姐一般看待,却难以过了眼前心中的这道槛。
叶鸢点了点头。只见叶槿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些,“我好不容易才出宫一趟,想见你一面真的好难啊。”
“臣平日里也甚少进宫,”叶鸢手中捧着茶杯,缓缓道,“公主难以见我一面也是应当。”
叶槿有些急切地道:“别说什么臣不臣的话了,你同我这般见外做什么。”叶槿说着话自己突然顿了一下,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般:“你心中怪我的……是不是?”
叶鸢愣了一下,有些诧异叶槿这话从何而来,却听叶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道:“我明白了,你怪我也是应当的。这么多年我一直顶了你的名头活在这世上,我日日承欢于父皇母妃膝下,而你却流落在外,甚至都为曾见过父皇母妃的模样。是我的不是……”
“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叶鸢打断道,“臣何来怪罪之心?您在宫中所受的那些委屈都是为臣所受,臣又哪有什么立场怪罪您?”
叶槿淡淡地勾了勾嘴角,笑得凄然:“你这般说着,那便是真的怪罪了。”
叶鸢不知如何回应,只好叹了口气道:“您当真要在臣的头上扣上这样一个罪名吗?”
叶槿有些徒劳地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叶鸢看叶槿不再说话,将手中的茶杯搁置在了桌上,摇了摇头道:“殿下您对我有些误会。”
叶槿有些惊喜地发现叶鸢换了自称,回应道:“你说便是。”
“您不必担心我对您的看法,”叶鸢双眼直视着叶槿,真诚地说道,“各人有各人的命数。我在外面这些年过得很快乐,可这些快乐也是因为我的身世,让所有我身边的人竭尽所能的为我提供着庇护,才会让我能够获得这些快乐。”
“而您,”叶鸢浅浅地笑了笑,“对于我的成长来说,是这庇护中的一部分。我也是得了您的照拂,只有感激的份,怎么会怪您呢?”
叶鸢观察着叶槿的神色,叶槿一直认真听着她的话,直到叶鸢说到她也是庇护的一部分时,神色才有了些微的波动。
叶槿有一瞬间的失神。只是……庇护的一部分吗?
叶鸢见叶槿没有说话,便接着说了下去:“只是更多的时候,我心里对您是有些愧疚的。我从小在山中长大,是近五年来得知了身世,才会在肩头背上了些压力。但您不同,您从小就会被要求得体大方,成日里只能在那宫墙中生活,那些对于大殷朝公主的恶意全都直愣愣地冲着您去了。那些是我不曾感受过的压力,而您一直将那些背负在了身上。”
叶槿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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