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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红绳 生财生福
012
昨天半夜下了场毛毛细雨, 到天亮时才停。
园口那一片山梧桐被雨水浸透了,巴掌大的金黄叶子往下滴着水珠,青苔斜生的石洞门缝里涨满了水。
两只灰雀扑棱着翅膀掠过枝叶间, 在满院的湿气里听起来格外闷。
郑云州在门口下车,嘱咐袁褚说:“先去别处转转,今天没那么快,等我电话。”
“好。”
袁褚心里也有数, 一般郑从俭训起儿子来, 没几个钟头完不了事, 这还要看郑云州是否配合,倘若说一句顶一句的话,一下午也掰扯不完。
好便好,哪一下子说得火上来了, 讲不准还要拿棍动杖的。
郑云州快步走过去。
抵达阁楼二层的会客厅时,他老子正坐在沙发上抽烟, 细长的一支, 烟蒂上白茫茫一圈, 什么标志都没有,一望即知是特供的, 没有牌子, 市面上也买不到。
沉重厚实的水曲柳矮柜上, 摆着一只三足鼎青铜香炉, 芳润的龙涎香在案台上燃着,闻起来像柔和的琥珀。
郑从俭严厉地抬起眼看儿子。
他就在这份迫人的逼视里, 从容地坐过去,叠起长腿靠在椅背上,双手合拢了, 往膝盖上一搭。
郑云州瞧了眼里面:“赵董事长烧退以后,又睡着了?”
郑从俭哼了声:“你妈哪里还等得到你这个大孝子来?”
“我又不会飞,总是靠四个车轱辘。”郑云州也勾起唇角,他说:“爸爸有空,来照顾妈妈也是一样的,难道你就不能尽一份力?还是说您如今职务高了,发妻的死活也不用管了。”
郑从俭顺手就扔了个银核桃砸过去:“我还没有说你,你反而对你爸指指点点起来了,还有规矩没有?”
郑云州随便一抬手,精准无误地接住了,放在手心里把玩。
他说:“知道您忙,下午不是还有个会吗?我在这里就行了,走吧。”
但郑从俭没有起身的意思。
他打量了一眼儿子:“眼看你小子也三十了,对象对象搞不上,天天掉在钱眼儿里,也不知道你是有什么过人的长处,他聂家的二姑娘还能看上你。”
坐久了犯懒,郑云州架起一只脚说:“唷,您日理万机的,这事儿都传到您耳朵里了,她聂家吹了多大风啊。”
郑从俭吐了口烟,“听说这个月子珊约了你三回,你没有一次出来的,弄得她跟她爸爸哭哭啼啼。你在端什么派头?!”
“好,我就讲讲这三回啊。一次我在码头检查商船,一次我在工商联开会,一次我和底下人商量事。”郑云州掰着手指头讲给他爸听,他拍了下扶手,“你说她怎么那么会挑时间!这就意味着什么您知道吗?”
郑从俭看他一点不像掺假的样子,暂且信了他,掐灭了手里的烟问:“什么?”
郑云州认真地说:“无缘无分,结了婚也是一对怨偶。还闹得您和聂伯伯不愉快,何苦的呢?”
“你给我闭嘴。”郑从俭眼角的皱纹都聚在了一起,厉声呵斥:“你是不清楚聂小军现在是个什么位置,还是不知道他有多疼这个小女儿?心思给我放明白一点!”
郑从俭行伍出身,对儿子也没有那么多耐性,极少心平气和地跟他讲道理,常常谈话谈左了就开始发威。
没等郑云州张口,他又说:“当初你要去瑞士,跟我讲你不想走爸爸的路,不愿搅和皇城脚下这些事。我听了你爷爷的,认为你的个性也确实不适合,由着你去做你想做的,但是你的婚事,绝不可以再讨价还价。”
郑云州松散地笑了下,究竟是不是能再商量价码,这个到时另说,他现在还没有结婚的意愿,空口白牙地争辩毫无意义。
他点了下头:“我一直认为,政治是极其危险的领域,一个没有受过规范培养,在这上头的嗅觉不敏锐,没有很高天赋的人,要是贸然地参与进去,那才叫把肉送上砧板,说不定连基业都保不住。”
郑从俭难得对他露出认同的神色。
这小子还算聪明,万幸没有遗传到老爷子冲锋陷阵时的那股莽劲儿,且深谙扬长避短、明哲保身的道理,根本用不着他来t?多操心。
郑家有自己,还有远在地方主事的亲弟弟郑从省,也够保住百年荣耀的了。
心里是这么想,但对着儿子,郑从俭仍然没有好脸色:“原来你也晓得基业两个字!那为什么还不买聂家的账!还要爸爸特意来提点你。”
面对突如其来的责骂,郑云州从容地笑了下:“爸,您也再慎重考虑吧,我这狗脾气跟您一模一样,我会不会哄小姑娘您最清楚,您觉得我能和聂子珊处得来吗?”
他说出这句狗脾气的时候,郑从俭忍不住剜了他一下:“处不来你也先处,场面功夫给我做足了做满了,成不成得了那是后话!他女儿要受不住你这性子,将来咱们也有地方说理,现在谈都没谈,你就对子珊避而不见的,你把聂家的面子往哪儿放?从小我是怎么教你的,话要点到即止地说,事要循序渐进地做。”
说得口渴,郑从俭端起茶喝了口,又接着骂:“还没怎么着呢,就先把子珊往外推!再说了,你自己嘛也是没本事,这么大岁数了,连个像样的女朋友都没有,你叔叔伯伯家那么多好姑娘呢,这么多年不见你领一个回来。你不打光棍,子珊至于惦记你!?”
“哦,合着在您和我妈眼里,我不找是因为找不到?”郑云州听后,一口闷气堵在了胸口。
郑从俭看激将法奏了几分效,更轻蔑地说:“你要有那个手段,先和聂子珊交往一段试试,我看你小子就是没能耐。”
郑云州抬了下手:“多大年纪了还来这一套,我犯不上为了和您置气把自己搭进去。您的大秘来了,可快往紫光阁里请吧您。”
“我最后强调一遍。”郑从俭站起来,忿忿看了眼亲儿子那副散漫又招恨的样子,语气严峻地说:“子珊再找你,你给我好好儿地待她,少摆你那大少爷的臭架子,听见没有?”
郑云州靠在软垫上,抿着唇点了下头。
的确是不能再一味躲着了,根本不起作用。
郑从俭走出了阁楼。
下台阶时,丁秘书恭敬扶了他一把:“这儿太高,您当心。”
二人前后走到湖边,水面上不时传来鲤鱼逐食的唼喋声。
四下无人了,丁秘书才敢笑着说:“我赶得不巧,又听见您认真教子了。不过我斗胆说一句,您家有这么一位公子,那不知多少人羡慕,光是聂主席就公开讲过好几回,说云州敏捷多智,明目达聪,都不要谈将来的事,就现在来看,他已经成绩不小了。”
郑从俭神情肃穆地摆了下手:“你不明白,就是这样我才要批评他。他还年轻,性子嘛,又一贯的目中无人,在外面受得吹捧太多,难免狂妄自大,惹是生非。”
“那不会,毕竟是在大院长起来的。”
“唉,走吧。”
郑从俭叹了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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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明白,就聂家的事,他的好儿子不过是嘴上答应罢了,到时候做起来又是另一套。
赵木槿没多久就醒了。
郑云州坐在外边,搭着腿看美股和港股的图表。
没翻两页,听见里面有了动静,他才去敲了敲门:“妈。”
“进来吧。”
郑云州推门进去,他把赵木槿扶起来,在她身下垫了两个枕头:“怎么样,您好点没有?”
赵木槿闭着眼,揉了揉额头说:“你们父子俩这么见面就吵的,我能好的了吗?”
“就是说啊,郑从俭都快六十的人了,脾气怎么一点都没有改呢,在外头发号布令惯了,回家了还是这样。”郑云州勾了勾唇,一股脑儿地把责任往他爹身上推。
惹得赵木槿来斜他:“是,全是你爸爸的错,你没有一点不对的地方,你是个最和善的。”
那也没好到这个份上。
郑云州心虚地摸了下鼻子:“您要喝水吗?”
“我不喝。”赵木槿靠在床上,虚弱地问儿子说,“刚才被你们吵醒,我也听见了那么几句,关于你的婚事。”
郑云州往床边的椅子上一坐:“行,那您也说说吧,您是什么态度?我好有个参照对比,看看你俩谁更封建。”
听见这两个字她就不乐意了。
赵木槿板起脸说:“这是门当户对的好亲事,怎么能叫封建?有哪个当爸妈的不为儿女筹划,你要是听劝娶了聂家二姑娘,和和美美地过日子,这一世我们就对得住你了。”
郑云州好笑地反问:“照您这么说,我要一辈子不结婚,你们身上还有罪过了?”
赵木槿加重了口气说:“当然,你要再过十年还是一个人,我和你爸会放心不下你,死了也不能瞑目!”
郑云州修长的指节敲在膝盖上:“我觉得吧,人都已经死了,瞑不瞑目的,其实没那么要紧,你就闭不上眼,那也得烧了,推进了殡仪馆哪,一视同仁。”
“你少嬉皮笑脸的!”赵木槿受不了他这种吊儿郎当的态度,忍无可忍地吼了句。
见母亲真生气了,郑云州才收敛了几分:“妈,不是聂家还是张家,也不是二姑娘还是三姑娘的问题,而是我现在还没有结婚的打算。等有了,我一定第一时间按您和老郑的标准,找个合适的姑娘成家,您看行吗?”
这是一句再真不过的话。
郑云州二十四岁硕士毕业,从清大的实验室出来后,马不停蹄地进了集团,没多久又去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读博,一边饱受实验课题的摧残,一边还管着集团的海外业务,忙得只恨不能分身。
现在好不容易拿了学位,自己一手创建的公司也步入了正轨,刚歇两天,新鲜自由的空气都还没有闻够,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给自己套上另一副枷锁?
更何况,他在恋爱一事上虽没有经验,但也不知见了多少。
亲密关系一旦建立,等同于自愿接受另一半的管束。
一想到每天夜幕降临,就有个女人盘问他在哪儿,和谁在一起,几点回来,还回不回来,郑云州就觉得头痛欲裂。
郑云州没那么重的责任感,不会为了顾全家族牺牲小我,也没有那么伟大的格局,更不稀得去竖一块道德牌坊,让世人都来瞻仰。
更何况,他透过父母的婚姻所看到的,也不过是宏大悲剧的内核而已。
门当户对怎么样?被人称作是珠联璧合的政商联姻又怎么样?到了结尾时,还不是落个风流云散。
赵木槿听他说得实在,也不好再逼了。
她点了下头:“你明年就三十了,抓点紧。聂家那边,也不要正经回绝掉人家姑娘,把她当朋友先处着,万一有感情了呢。”
“好。”郑云州答应地十分利索,“我听您的,行了吧?”
赵木槿这才笑了:“你肯听我的就好了!就怕你阳奉阴违。”
郑云州哼了声:“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是你前夫,不是我。你看他在镜头前多亲和啊,回了家呢,动不动就大发雷霆!还说什么爱民如子,啧,谁当他一天儿子试试!”
听完这番议论,赵木槿又免不了教训他:“看你这张嘴,怎么有那么多怪话要说?”
郑云州正要回话,宋伯领着几名佣人进来了。
他把餐车推到了前头:“董事长,喝点清粥吧,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郑云州趁机告辞:“妈,我就不在这儿碍眼了。先走了,还要去制药厂看看。”
“等会儿。”赵木槿歪在枕头上吩咐,“走之前去趟佛堂,妈妈这两天是起不来了,你替我烧一炷香。”
“好。”
郑云州点头,起身走了。
他穿过树影婆娑,沿着曲折回环的游廊信步而去,一路往后院的佛堂走。
到了那处常年上锁的铁栅栏旁,郑云州只用一脚便蹬开了它。
今天没锁,看起来林西月的伤好了,又能来抄经了。
后院刚移来大片的芍药,这样阴沉的天气,它们竟然泼泼洒洒地开了,大红绉绸似的花瓣卷含着黄色的蕊,映得一堵墙上都是浓艳的花影。
郑云州往里走了两步。
咿呀一声,雕花木窗从里头开了,慢慢伸出一张雪白柔嫩的面孔来,林西月把一个哥窑瓶摆到了窗边,上面插着七八枝盛放的红芍药,拧出一股花团锦簇的娇媚。
她抬起头,撞入郑云州的视线里时,一下子拘束了几分,恭谨地点头问好。
郑云州仍笔直地站着,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看那一树树花,没有做声。
瞥见他动了腿,林西月才赶紧去打开门:“郑总。”
“我来替我妈烧柱香。”郑云州淡淡说了声,像解t?释。
“嗯。”
林西月低低地应,不敢看他。
当然,难不成还是特意来看她的吗?
沉默了几秒后,像是不满于她的迟钝,郑云州提高音量说:“香呢,拿出来啊,这儿你不比我熟?”
哦,原来特地说明一句是这个意思。
林西月开了左侧第一个抽屉,拿出三根香,放在烛火上点燃了,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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