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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订婚宴”
秦舟走进酒吧的时候, 乔淮生已经趴在桌上不省人事,面前是一排已经开过的酒。秦舟隐隐皱起眉, 手指穿过乔淮生的发丛,问旁边的酒保:“他喝了多少?”
秦舟现在的穿着不比之前的秦总,出于安全考虑,酒保又多问了一句:“你是?”
秦舟看了一眼睡着的乔淮生:“他男朋友。”
谁知听到这一句,乔淮生突然睁开眼睛,那双漂亮眸子带着些朦胧,缓慢的语气像是醉话:“我男朋友早就死了。”
秦舟轻笑了一声。将刚刚的通话记录拿给酒保看, 解除嫌疑后,这才跟着坐下来,望着乔淮生。
“嗯, 可是他听说自己诈尸了,所以急着从棺材里跑出来了。”
“怎么办呢乔总, ”秦舟轻轻抚摸乔淮生的头发,询问, “给一个复活的机会吗?”
乔淮生抬起眼:“我应该给你吗?”
秦舟望着他, 目光中带着几许宠溺, 或者还有点哀伤:“可是我还有什么可以给你的呢?
乔淮生想要的,想做的, 从回来到现在,他还有什么没帮他实现的呢?
但是乔淮生不再说话了,他好像真的喝醉了, 那双总是凌厉的眸子现在变得水汪汪的,很柔软的样子。
秦舟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发,或许只有这种时候,他们之间才会有难得的平和。
“乔淮生, ”他忍不住问,“你做这么多,到底是真的想要纵疆,还是因为别的?”
他没有说别的是什么,但是好像,他们又都知道。
乔淮生轻轻地眨了下眼睛。
“你选一个,”秦舟说,“我送给你。”
空气开始变得安静,乔淮生不说话,秦舟就那么静静地望着他。
好半晌,乔淮生才动了动,双手勾住秦舟的脖子:“我想回家。”
秦舟笑了声。
“好。”
他半抱着乔淮生,将人扶了起来。
房门是用乔淮生的指纹解锁的,秦舟推开门——
客厅的挂画是秦舟在法国那边拍下的,桌上摆着他寄来的一套无钻水晶杯,旁边的摆件是在纽约拿下来的第一个香薰案,让负责人帮他定制的玫瑰扩香石……
那些曾经他送给乔淮生的东西,被乔淮生一点一点摆放在这里。
其实如果没有分开过,这里本来就该是他们之前的家。
戴着戒指的手指扣紧乔淮生的手,秦舟问:“喜欢吗?”
乔淮生站不稳,半靠在秦舟的肩上,事实上他这个时候不应该听懂秦舟的意思。
但是不知为何,他嗅着鼻尖的一点淡香,开口道:“茶很好喝。”
“嗯,”秦舟说,“有一次回家见到你抛着茶杯玩,觉得你应该喜欢。”
但那其实应该是不经意的动作,没人要求秦舟知道这些。
但他依然记得。
他总是记得。
“还有一件,”秦舟说,“是我去到的第一年买的,但是还没来得及给你。”
秦舟松开手,手心里是一件水晶吊坠,那上面是他当年登了报的缺月设计。
乔淮生还记得当年它的设计词:
愿月亮永不坠落。
从五年前开始仰望的月亮,照进他瞳孔的第一眼,他就在这么许愿着了。
“乔淮生,”趁着他喝醉没有办法推开,秦舟将项链给他戴上了,他问,“你要订婚了吗?”
乔淮生没有说话。
秦舟的手指在他的后颈蹭了蹭:“真的要订婚吗?”
乔淮生还是没有说话。
秦舟吻在他的侧颈,吻在他的耳垂,又在背后抱着他的腰,吻在他的脸颊和嘴唇:“生生,生生。”
他又问:“真的要订婚吗?”
乔淮生轻轻地眨了一下,他其实不应该是在这个时候开口,但是好半晌,他忽然抬起头,眸光潋滟:“那我订婚,你来吗?”
*
乔淮生订婚的消息终于还是传得沸沸扬扬。
婚宴定在20号,听说是个好日子,但是各大媒体登报的时候,上面的照片都只有乔淮生一个人的脸。
于是关于另一半的身份总是传得沸沸扬扬,有的说行长的女儿,有的说是市长的千金,甚至还有的说是什么国外认识的黑手党大小姐。
再加上,他最近对纵疆的大幅动作,半个月来,恒盛跟纵疆疯了一样厮杀,仅这么一点时间,恒盛就拿下了纵疆12.3%的股份,差一点就面临举牌,所有人都觉得乔淮生这个时候宣布订婚,另一半一定会是一个对战局有些至关重要的人物。
但是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乔淮生本人却从未公开表露过那人的身份。
不接受媒体的任何采访,也不回应任何猜测。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这场订婚宴上。
*
车子只到学校面前的街道就停下。
校门口全是拿着小吃来来去去的大学生,是一段连电动车都很难开进来的路。
其实他跟乔淮生都很喜欢这样的日子,这样简单的、平淡的、轻易的喜乐,但是因为另一个人的存在,好像是生活的一切都因此有了意思。
只可惜,他们吻在一场鲜血里,结束在一场挣扎里。
从头到尾,也没有过过这么简单的日子。
绕过街道,秦舟静静地推开门。
老旧的纹身店里还满是尘埃的味道,曾经盘下来的人早就没有来过这里,来之前用过的材料也被清理了一遍。
秦舟将要用的东西放在旁边,随后揭开上衣,肌理分明的腰腹上带着一圈可怖的烟疤,尽管是已经过去多年,却像是有谁要保持烙印的新鲜一样,经年累月地向上叠加。
微凉的画笔像是手术刀一样穿梭在肌肤上,红色的笔迹在那一层薄薄的皮肤分割,直到渐渐显现出一朵玫瑰的形状。
当初的纹身被他完美地复刻了出来,时至今日,秦舟终于有机会进行最后的补色。
秦舟的手很稳,纹身针蚂蟥一样扎进皮肤,可是他却眉头都没有皱过一下。
等待纹身显色的过程,秦舟这才摸出口袋里的另一枚戒指。
刻了半个月的素戒,只剩下最后一笔,秦舟手上的刀刃换了个方向,眉目沉静,垂头镂刻着。
直到外面暮色四合,身上的花重新变得鲜艳、骄矜、漂亮。
他才终于站起身,换了一套衣服。
和之前上班的时候不同,他穿了一件剪裁精致的黑色西装,比起上班时多了几分古雅庄重,胸口还特意戴了一枚玫瑰胸针。
比起秦舟之前出席场合的时候,这样几乎有些过分庄重了,不像是去随意参加什么典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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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像是,他也可能是主角之一。
*
“秦总,你怎么过来了?”
乔南山一开口,乔淮生跟着回过头,便看到秦之昭推着轮椅,从门口的方向进来。
秦之昭的腿脚不好,这种场合是一向不会参加的。
只是今天,居然破天荒地出现在了现场,还是对家的订婚宴。
媒体的长枪短炮立刻对了过来,看着秦之昭微微一笑,来到乔南山的身边:“当然是来恭喜乔董。”
“毕竟二十多年前的这个时候,这里也曾经办过这样的一场宴席不是吗?那时候的地板可真红啊,”秦之昭的手指紧紧地抓着轮椅边缘,简直是要连指缝一起扎进皮革里,可他还是在笑着,“乔董一定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吧?”
“我当然记得,”乔南山冷笑了一声,“我还记得,如果不是秦董您在家里将人当成耻辱一样对待,也许那天的事根本就不会发生。”
“说起来,我们都有罪,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乔南山俯下身,以一种羞辱的姿势,将杯子与秦之昭的碰了一下,“你看,现在坐在这里没了双腿的人是你。”
“而接受着这么多恭贺,迎接胜利的人,却是我们。”
“明天收盘,恒盛就会正式举牌纵缰,到时候,还请秦董一定要出席董事会。”
“来,”乔南山挥挥手叫来乔淮生,“生生,跟秦董问声好。”
乔淮生这才端着酒杯迈步走过来。
他穿了一身纯白西装,灯光下长身玉立,总是张扬的性子难得在今天收敛了很多,胸口处插着一只白玫瑰,俨然一副新郎官的样子。
只是那指骨上依然空空荡荡,没有任何戒指的痕迹。
“乔大少爷,”秦之昭看他一眼,“能把我逼到这个份上,你倒是比你爸强上许多。”
乔淮生望着这个少年期曾经让你自己觉得绝望窒息的人,走到今天,那种恐惧好似突然就消失了。
顾舟说得对,就算是秦彦真的死了,死在了他父母的订婚宴上。
就算他们都有罪。
先该去死的,也应该是他身边的这两位才对。
乔淮生嗤笑了一声:“但是我觉得还不够啊。”
“起码秦董,您还是能大摇大摆地进来跟我说话不是吗?”
“果然是长大了,”秦之昭说,“秦舟要是能有你一半的狠心,也不会让纵缰落到现在这样。”
“秦董教子无方,这一点,总不能也怪在我的头上。”
“我知道你在等什么!”
秦之昭说:“但是你怎么就能确定,一定就能等到呢?”
五年前他就是这样让人恶心,时至今日依然是这样,乔淮生隐隐皱起眉,听到秦之昭道:“秦舟可不是阿彦。”
“你在锦城背着他做下那些事的时候,怎么就能确定,他一点都不知情的呢?”
“又是怎么能确定,他就一点后手都没有?”
心头重重一跳。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秦舟到了。
和白色那样匹配的黑金色西装,指骨上戴着戒指,灯光下风度翩翩。
像是主角,又像是最后的裁判。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我们分手了”
乔淮生回过头, 看秦舟从另一侧走过来。
曾经无数次他想象过这样的场景。
秦舟穿着西装,应该会有准备好的戒指, 从礼堂的另一端走过来。
不需要观众,也不需要宾客,只有他们两个。
也只是他们两个。
秦舟望着他,轻轻地笑了一下,于是乔淮生也笑了一下。
手中的酒杯递给侍者,乔淮生的步子往前迈了下,正要向前。
几个穿着西装的人从秦舟身后显出身来, 先他一步,穿过满堂的宾客,来到乔淮生面前。
“乔先生, 我们是证监会的,您被举报涉嫌违规资产操作, 请您配合我们去调查。”
“怎么回事?”
“恒盛出事了?”
“证监会都找到这里来了,肯定不是小事吧, 这还能不能出来了?”
笑容凝结在脸上, 乔淮生看着几人走过来, 沉闷的黑色在此刻成了无形的镣铐。
“怎么可能,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乔南山往前一步, “我们对纵缰的收购是正常的商业行为,跟他有什么关系!”
“有证据显示,乔淮生先生将锦盛保险的资金进行违规高风险操作, 现在请配合我们进行问询。”
“还有,乔南山先生,我们将正式通知您,在案件查清之前, 我们将对恒盛的资产进行冻结,作为恒盛的董事,请您这两天暂时不要离开本市,随时准备好传唤。”
“行了乔董,”乔南山还要上前,秦之昭推着轮椅拦着他,“我知道您在订婚宴上闹出这样的事不好看,但是你这样一再阻拦,岂不是更让大家觉得恒盛有问题?”
乔南山:“是你?!”
“当然不是,我都说了,这不是我们之间的战争,”秦之昭得意地回过头,望向正朝着这里走来的秦舟,“这要感谢我这位好侄子啊。”
“要不是他从锦城给我带来消息,我怎么能知道哪里是七寸呢?”
“听说恒盛加了那么好大杠杆,就是等着沽空纵缰,现在资产冻结,账应该很难还上吧,有这个时间,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跟银行求情。”
“行了爸!”乔淮生拉住想要冲上去的乔南山,“不就是调查吗?我跟你们去就是了。”
两排工作人员隔出一条路,彬彬有礼让出一条路:“请吧,乔先生。”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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