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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松，\"她在门前停下，替他整了整领带，\"记住，你今天不是来求投资的，是来拯救这群无聊的资本家于审美荒漠的。\"</P>
会议室里，Linda已经等候多时。她比杂志照片上更年轻，一头利落的银色短发，穿着剪裁犀利的白色套装，像把出鞘的军刀。</P>
\"沈先生，\"她握手力道大得惊人，\"久仰大名。\"</P>
接下来的半小时堪称沈艺人生中最漫长的三十分钟。Linda的问题像连珠炮般砸来：从区块链在艺术品交易中的应用，到宋代插花美学对现代设计的启示，再到他如何评价最近火热的\"元宇宙画廊\"。</P>
就在沈艺额头开始冒汗时，会议室的门突然开了。苏晴捧着一大束蓝白相间的飞燕草走进来，花瓣上还沾着晨露。</P>
\"抱歉打扰，\"她微笑着看向前台小姐，\"您好像签收错了我们的订单。\"</P>
Linda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这是荷兰进口的'云端'系列？\"</P>
\"改良品种，\"苏晴将花束放在会议桌上，蓝白花瓣在黑色大理石桌面上显得格外醒目，\"我在花瓣上喷了微量电解质溶液，可以维持48小时的全盛状态。\"她看向沈艺，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就像我先生常说的，'生命的美学不在于永恒，而在于精准把控绽放的瞬间'。\"</P>
沈艺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这辈子都没说过这么矫情的话。但Linda却像被击中要害般，猛地站起身握住苏晴的手：\"太精彩了！你们夫妻俩简直是商业与艺术的完美结合！\"她转向沈艺，眼中闪烁着发现新大陆的光芒，\"下周我们有个生物科技峰会，务必请二位赏光！\"</P>
回程的出租车上，沈艺终于长舒一口气：\"电解质保鲜？你什么时候研究起这个了？\"</P>
苏晴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昨晚油管现学的。\"她顿了顿，\"林晚亭半夜在厨房调配溶液，吵醒我了。\"</P>
沈艺这才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上有一道细小的划痕：\"你手怎么了？\"</P>
\"飞燕草茎秆有微毒。\"苏晴轻描淡写地说，\"不过Linda显然不知道这点。\"</P>
后视镜里，沈艺看见妻子嘴角勾起一个罕见的、狡黠的弧度，像只偷到鱼的小猫。</P>
下午的摄影店里弥漫着显影液的气味。林晚亭正在暗房冲洗照片，见沈艺进来，头也不抬地说：\"领带不错。\"</P>
\"你早就知道苏晴会来？\"沈艺扯下那条差点勒死他的藏青色领带。</P>
\"概率87%。\"林晚亭举起一张湿漉漉的照片对着红光，\"我故意在前台登记错了花店电话。\"</P>
照片上是苏晴捧着花束走进会议室的瞬间，光影构图完美得像幅油画。沈艺注意到自己脸上的表情——根本不像什么\"商业奇才\"，倒像个看见初恋的中学生。</P>
\"那电解质溶液是怎么回事？\"</P>
\"障眼法罢了。\"林晚亭把照片夹在绳子上晾干，\"真正起作用的是苏晴割破手指滴进去的血——飞燕草遇血会变蓝，Linda就吃这套悲情故事。\"她终于转过身，琥珀色的眼睛直视沈艺，\"别这么看我，是你太太自己发现的。\"</P>
沈艺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所以你们拿我当实验品？\"</P>
\"不，\"林晚亭从架子上取下一瓶红酒，用牙齿咬开木塞，\"我们在教你玩这场游戏。\"她倒了两杯酒，递给他一杯，\"记住今天会议室里那个表情，下次谈判用得上。\"</P>
傍晚回到家时，沈艺发现那两条领带并排挂在衣柜把手上，像两个等待审判的囚犯。苏晴正蹲在地上整理新到的花材，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Linda来电话了，说要投资你的电解质保鲜技术。\"</P>
\"骗人的，\"沈艺蹲下来帮她分拣玫瑰，\"那玩意顶多维持四小时。\"</P>
\"我知道。\"</P>
\"我也知道你知道。\"</P>
他们的手在清水桶里偶尔相碰，像两条游弋的小鱼。窗外的夕阳把整个房间染成蜜糖色，苏晴突然说：\"那条酒红色的，其实更适合你。\"</P>
沈艺看着她被阳光照得近乎透明的耳廓，突然希望这场荒唐的商业游戏永远不要结束。至少在这个时刻，他既是华尔街之狼，也是晴艺花店的沈艺；既是被资本追逐的商业奇才，也是会为领带搭配发愁的普通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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