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看书吧

正文 31、伤患(第2页/共2页)

本站最新域名:m.ikbook8.com
老域名即将停用!

    她舍不得放下,舍不得放下。

    女之耽兮,不可脱也2。

    陷于进退维谷,有一天她忽然发觉,这么久以来,她还从未去国子监中瞧过。

    然而国子监明文规定,不允许女子进入,她想了个?法,先旁敲侧击向奚子瑜打听,而奚子瑜悠然自在,摇着折扇:

    “这事好?得很,叶大姑娘扮作奚某的书童,国子监的门房不会检查的。仲修住的那间寝房十分偏僻,平日里除了洒扫之人,不会有常去的,刚好方便叶大姑娘给仲修一个惊喜。”

    叶采薇出奇,奚子瑜并未觉得她的想法和行径有多么不妥,多么离经叛道,于是问他:

    “如若我没记错,奚公子与你的未婚妻是青梅竹马,她从小和你定亲,还与你同住一个屋檐下,往来方便得很,你怎么也会女扮男装这种微末的把戏?”

    奚子瑜只笑,把折扇从右手换到左手,三言两语就轻飘飘揭过话题,转而嘱咐了她几句要紧的话。

    貌似玩世不恭的世家公子哥,却能把所有该考虑的事情考虑周全,叶采薇很感激他,也很放心。

    第二日,叶采薇涂了满脸的黄粉,扮作书童,跟着奚子瑜混入国子监。

    仲春时节,池满草深,鸟花残。凋零的海棠、木兰、桃李、杜鹃将石头小径铺得密密匝匝,随池塘边的扶柳摇摆,在假山亭台的罅隙中零落成泥。

    一路上,叶采薇见到了许多人,那些奚子瑜提及过描述过的、容津岸在国子监的同窗,个个终于有了准确的样貌。

    半路碰见寝房的管事,才知今日容津岸微恙,正在寝房中独自休息。

    奚子瑜将叶采薇领至容津岸的房门口,她一心牵挂着容津岸的病态,竟然忘记了道谢。

    寝房是容津岸长期生活起居的地方,相比于叶府内为他准备的偶尔歇息的厢房,这里有更多他生活的痕迹。

    柳姨和温谣都曾经说过,要看一个人最真实的面目,他生活起居之地可窥半貌。

    然而碍于礼教约束,他们都很难有这样的机会。

    今日却是难得。

    过去,叶采薇只听奚子瑜说过,容津岸家贫,其父曾中过进士、入过仕途,但与长子早亡;

    容津岸的母亲不识字,一个人把他拉扯大,至于为人几何,又是如何教导他的,容津岸不提,奚子瑜便不好打听。

    步入房中,叶采薇忍不住细看。

    寝房不大,房内一应生活物品被摆放得条理清晰,各自归位。

    叶采薇只觉得整齐得有些过分。

    容津岸的生活简朴,柳姨曾经赠过他不少成衣,都被他小心收在箱?里,从没有穿过,而他自己惯穿的几件外衫已经洗得褪色了,置于衣架上,叠得一丝不苟,衣角的弧度都是一模一样的;

    书架上他借来的线装书本,厚厚一摞,每一个角都死死对齐,像砌墙时壁垒分明的砖块;

    还有桌案另一角上他用完的针线,每一根都打好了一样长度的结,没有半点意外。

    在这样井井有条又一尘不染的尺寸之地,床榻上正在熟睡的容津岸,却莫名多了几分难得的烟火气。

    从前,因着那份与生俱来的孤傲和清高,叶采薇总觉得他是天上的谪仙,忽地落入俗世凡尘,不得不茕茕孑立。

    如今看来,到底是她?薄。

    她一向是热衷经管世间百态的,以为自己早已将钟鸣鼎食到市井巷上下看透,然而却从来没有想过,容津岸这样出身乡野的惊世贤才,其实从来都是向上而生的。

    蓬勃,旺盛,她发现了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正在由衷感叹,床榻上的容津岸却痛苦地皱起了眉。

    叶采薇想起,来时路上碰到的寝房管事,管事说他是胃痛难忍,好在早已备下了止痛的药丸,服用后卧床歇息,便可自愈。

    床头的?屉中静静躺着药瓶,里面的药丸只剩四分之一不到,叶采薇笨拙地起身打水,小心翼翼压住一切可能得声响。

    桌案上两只瓷杯,每一只都被他洗得精白无垢,她试好了水温,又倒出药丸小小一粒,喂他服下。

    药丸遇水则化,融作深褐色的浊液。容津岸的喉结像小山尖一样,上下滚动,昭彰着药丸已经沿着他的喉咙被他吞入腹中。

    他眉头深深镌刻着“川”字,眉形似剑凌厉,鼻梁高挺,薄唇无甚血色,沾着外溢的水珠。

    叶采薇忍不住去擦,用指腹轻触,这才第一次发现,他苍白的皮肤,冰凉的温度。

    他的心也是冰凉的吗?

    “容安………………………………”叶采薇离开他唇角的一瞬,容津岸皱眉低喃。

    他的眼睫又长又浓,在眼底投下阴影,苍白的眼帘上深深的褶皱,蜿蜒着青色红色的血脉,眼帘包裹之下,眼球不住滚动,似乎是他在做噩梦,抑或因为痛苦而意识模糊。

    叶采薇默了默,确定他低喃的,是“容”“安”这两个字。

    可她不明白,这两个字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是他心中有所牵挂,给他的牵挂之人?

    会是给他母亲的吗,他的母亲不识字,所以和他约定好,用这两个简单的字来做抚慰?

    可是他明明胃痛到无法落地,还坚持要让远在家乡的母亲无须忧虑。

    他的心不是冰凉的。

    叶采薇胸口发涩,心被狠狠撞了一下,疼得发堵,但又好像腊月的寒冰遇上艳艳烈阳,融融化水。

    眼眶湿得厉害。

    “容津岸,容仲修,我、我真是”她嗓子发干,每一个字都吐露困难。

    她俯下身去,?近,再凑近,几乎贴住了他苍白的面容。

    从前她或仰望或平视,眼睛离他远,她总觉得他被蔼蔼烟云笼罩,而今近近细看,只见他仿若寂静无人的旷野,星稀月黯,向更远更深处漫溯。

    “我没有办法了,没有办法放弃你,我没有办法”眼泪滚落,在她颤抖的娇上留下两道清?的泪痕。

    她凑近再凑近,让容津岸冰凉的鼻尖与她自己的相碰,他温热的鼻息,轻轻浅浅地喷在她的唇峰上,像雪峰融化的袅袅白烟。

    “以后,以后若是有可能,你也给我写‘容安&039;&039;二字吧,好不好?”

    她知道他不会给她回答,她阖上眼帘,放纵自己吻上他的唇。

    生平第一次,与一个男人如此亲密,叶采薇的双耳莫名发烫,烫得有点吓人,好像在对她进行无声的提醒。

    她是知礼守节的大家闺秀,理应循规蹈矩,不应当做出这样大胆而放荡的动作。

    但她想,她就想亲他。

    这张总是吐露冷言冷语的嘴,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呢?为什么可以引得她不顾女儿家的矜持流连忘返,却似乎根本只是无意为之?

    容津岸的唇有点发干,她娇嫩的唇瓣与之轻轻相触,给她带来微微的刺麻。

    叶采薇胆怯起来,她不敢再进一步往里,柔情似水,缱绻写意,只温软熨帖,上下小心含吮。

    之后,依依不舍地站起来,垂眸下望,发现他眉心的锁皱烟消云散,他的俊容平静如水,又似笼罩在三月春风的薄暮冥冥里。

    看了会儿,将所有动过的物品放归原处,反复检查,叶采薇转身离开。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轻轻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床榻上的容津岸,缓缓睁开了眼。
\/阅|读|模|式|内|容|加|载|不|完|整|,退出可阅读完整内容|点|击|屏|幕|中|间可|退|出|阅-读|模|式|.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