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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4、诞(第2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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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满头的乌发,把她的视野和意?都糊作了一团。

    她只能勉强听到,几个稳婆在焦虑不安中窃窃私语,说胎儿头太大,位置又有些异常,饶是经验丰富如她们,也快要束手无策。

    是要走投无路,母子俱亡了吗?

    叶采薇双耳发麻,指尖都在尽力,她死死咬着开口中已经冗烂不堪的布条,牙关止不住打颤。

    从前她无数次想过死。

    在她视若神明的父?叶渚亭突然下狱、暴毙狱中后,她无数次想过死;

    在与容津岸和离、来到东流后,她也无数次想过死。

    她痛恨自己拥有远超常人的记忆,在夜深人静时,无数清晰的、快乐的、逍遥自在的回忆死死抓住她的脑海,像奔流入海的浪潮浑浑占据,曾经的快乐越甚,越让她痛不欲生,一想到那些欢乐的时光一去不复返,再也没有那样好的日子,她便恨不得扎进死亡里,再也不要面对,再也不要承受这

    种苍白的痛。

    但现在,她忽然不想死了。

    她有尚未完成的作品,刚刚起了纲,还没有填充血肉;腹中的胎儿即将来到人世,她和他相识已久,却连面也还没见上。

    都是她的,都是她的。

    她也许可以再试一试,不可以死。

    生产几乎经历了一整个日夜,叶采薇被抽干了精力,在她即将彻底昏睡过去的时候,见雁把她拼了命诞下的孩子,抱了过来。

    襁褓是朱?色的,绣满了寓意多子多福的葡萄纹,包裹着瘦瘦小小的一团。小婴儿醒着,不哭不闹,安安静静。

    皱巴巴的一张小脸,但一眼看过去,却几乎和容津岸生了一个模子,长大后,一定是个迷倒众生的英俊儿郎。

    叶采薇不知为什么想到这些,忍不住眉目舒展,扯出了一丝极度虚弱的笑容。

    小婴儿看到自己的娘亲笑了,一对乌溜溜的眼珠转呀转,亮晶晶地看着她,也裂开嘴笑了。

    那一刻,“容安”两个字钻入了叶采薇的耳朵,她想了想,没给儿子起好大名,先定下了“容安”这个表字。

    四年之后,因为种种原因,她再次和儿子的父亲同床共枕,癸水的疼痛退潮,却引得身体回忆起生产时的疼痛,模糊了她的意识和意志。

    五年的时光,容津岸对她背后之事一无所知,就像他的事,他也不让她知晓。

    床榻的尺寸距离,非泾非渭,叶采薇原本一直背对着他,却忽然翻了个身,缓缓靠近,再靠近。

    她伸出了双臂,像春光里的藤萝,主动缠住了他的脖子。

    “容安……………容安……………”她反复喃喃这两个字。

    容津岸知道她在说什么。

    这两个字,是当初他离开歙县前往京城读书时,和游秀玉约定好的暗号。

    他的父亲虽然和叶渚亭是同科进士,但母亲游秀玉却不识字,看不懂他长篇累牍的家书。当年父亲赴京赶考时,曾教母亲“容安”二字,如今轮到容津岸上京,他也效仿父亲,只要母亲见到这两个字,就能放心他在京城一切安好。

    叶采薇是唯一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她在一岁时便失了母亲,因此也对每一个身为母亲的长辈都有着天然的亲近和喜欢,对柳姨、对温谣的母亲张氏皆是如此。

    游秀玉是容津岸的母亲,丧夫丧子后又含辛茹苦把他培养成才,叶采薇得知了“容安”二字的原委后,更是对这个素昧谋面的母亲,生出了无限的向往和亲近。

    她郑重承诺过,日后他们成了婚,把游秀玉接到京城来,她一定会像侍奉亲生母亲那样侍奉她。

    不仅如此,从她知晓“容安”的原委起,在他寄回给游秀玉的家书中,她总要添上一份自己的体己银钱,好让一个人在歙县生活的游秀玉,生活好过一些。

    叶采薇看似风风火火,但她同时也敏感细腻。

    香囊锦帕对于农妇是不切实际的身外之物,她不擅女?,却虚心向柳姨学了很久,亲手做了护膝护腕;她知道游秀玉冬日里常生冻疮,拐着弯从温谣的母亲张氏那里买来鹅绒,用作填充手套,最能保暖;还有厚实防汗的鞋底,舒软耐磨的袜子??

    无一例外,都被叶采薇一针一线,绣上了“容安”两个字,随他的家书一并寄去歙县。

    后来即便游秀玉对叶采薇有诸多不满,提起这些事,她也不得不由衷感慨“采薇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只是…………”

    容津岸深深地看着怀里的姑娘。

    她是睡得迷迷糊糊产生了幻觉,以为现在还是当年,他和她在一起读书的时候?

    月光稀薄,轻轻浅浅地洒,叶采薇清秀如玉的面上像是笼上了一层纱。

    远山一样的眉,缥缈微茫,眉头淡淡蹙起,映衬着薄薄的,紧阖的眼帘。又长又浓的羽睫像两弯黑羽,乖巧而孱弱,趴在她凝脂一般的脸颊上。

    是她主动环住他脖子的,带来馨香满怀,她的身上总馥着若有似无的体香,比任何熏香花香都要好闻。

    ""

    她的鼻头小巧,微微发红,唇瓣是樱桃一样的,此时因为低喃而颤动,将贝齿欲说还休。

    容津岸忍不住伸出长指,点在她红唇中间最娇嫩的地方,轻轻摩挲。

    “小猫?小老虎?”他喉结颤动,声音低哑。

    指腹的触感微妙,她并没有睁开眼。

    “停船暂借问,或恐是同乡。”他似吟如咏。

    容津岸的另一只手沿着她单薄的脊柱下滑,按住那个深深的凹陷,又移到正面,覆住她的小腹。

    他不知道她还在不在疼,这样覆住,她能好受一些。

    然后同时,那只摩挲她唇瓣的长指被湿热包裹,是她闭着双眸,将他的手指含了进去。

    柔软的小舌和他指腹上的薄茧打架,她的眼帘微微颤动,欲张不张,他的指尖和指节陷入了她潮湿又温暖的口,指甲刮过软壁,又被她用小舌卷走,专心纠缠。

    老虎是威猛的万兽之王,猫咪却是张牙舞爪的可爱灵兽,猫的舌头上长了倒刺,为了更好地清理毛发和辅助饮食。

    这样的舌头,在皮肤上舔舐,刺刺痒痒。

    容津岸自己也不知道,他对她的称呼,是怎么从“小老虎”变成“小猫”的。

    他抽回了手指,放入自己的口中,细细品尝。

    然而叶采薇似乎并没有打算放过他,环住他的手臂收紧,人也凑上来。

    淡淡的体香越来越浓。

    “哥哥哥哥”她吻上他紧绷的下巴,轻软熨帖,香甜湿润。

    叶采薇是独女,也没有堂兄和表兄。

    这个世上,她只会晚一个人“哥哥”。

    容津岸的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他再也忍不住,长指捏着她的下巴,放肆地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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