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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自己的靴尖,见那楚使的鞋尖不自觉往前挪了寸许——这是松口的征兆。
果然,楚使干笑两声:\"前驱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令尹那边...\"
\"我听说令尹最近在查江关的盐税。\"林婉端起茶盏抿了口,\"玄鸟卫前日截了封密信,说有商队夹带私盐,货单上的印章...像极了令尹府的。\"
楚使的脸瞬间煞白。
叶阳在桌下握住林婉的手,感觉到她指尖微微发颤——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
他轻轻捏了捏,替她接话:\"若贵军能先出两万骑兵,我燕国愿与令尹共享咸阳的消息。
比如...李慎最近在栎阳的动静。\"
楚使的喉结滚动两下,突然弯腰深揖:\"某这就修书回郢都,三日后必有准信。\"
等楚使跌跌撞撞离开,林婉才长出一口气,靠在门框上揉太阳穴:\"我这谎撒得够圆么?\"
\"圆得能滚进咸阳宫。\"叶阳扯了扯她的披风,\"回房歇着,明日还要去校场。\"
林婉却没动,目光落在院角的老槐树上。
月光透过枝桠洒下来,在她脸上割出细碎的阴影:\"方才那楚使的玉珏,是赝品。\"她转头看他,\"李慎的人,怕是也在楚国。\"
叶阳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匕首——那是林婉用秦军的废铁打的,刃口淬过青,此时正泛着幽光。\"所以更要让楚国人觉得,咱们比李慎的消息更金贵。\"他拉着她往内室走,\"睡吧,明日玄鸟卫该带咸阳的回信了。\"
三日后,咸阳的消息比楚使的快。
玄鸟卫的暗桩浑身沾着露水,跪在书房地上时,衣襟还滴着水——显然是泅过渭河来的。\"李慎被王上召进章台宫,待了三个时辰。\"暗桩喘着气,\"他的亲卫统领被调去北地守长城,右军都尉改由王绾的族弟接任。\"
叶阳将竹简往案上一磕,震得墨汁溅在袖口。\"好!\"他拍案大笑,\"李慎失了军权,嬴政收了蒙家的势,现在该轮到咱们动了。\"他转头对林婉道,\"传信给乐毅,让他带三千轻骑去易水南岸,探探新主将的底。\"
林婉刚应下,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太子!西境急报!\"
话音未落,一个浑身是血的信使撞开房门,膝盖砸在青砖上,溅起细碎的血珠。
他的左腹插着半截断箭,伤口翻卷着,能看见白森森的骨茬。\"赵将...赵将的旧部...\"他咳着血,手指死死抠住叶阳的靴面,\"昨夜...越狱了,还...还跟城里的...跟城里的...\"
\"跟谁?\"叶阳蹲下身,掐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
信使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血沫从嘴角涌出:\"旧...旧贵族...那宅...那宅子...\"
\"哪座宅子?\"林婉扯下自己的帕子,按住他的伤口。
血浸透了帕子,染红她的手背。
信使的手指颤巍巍指向窗外,指向北城方向。
那里有片青瓦大宅,朱漆门匾上\"郭\"字还未被风雨磨尽——那是燕国旧贵族郭氏的祖宅。
叶阳的目光骤然冷如寒铁。
他站起身,将信使交给候在门外的医官,转头对林婉道:\"去叫玄鸟卫,封锁北城郭宅。\"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莫要让一只苍蝇飞出去。\"
林婉点头,转身时瞥见他腰间的匕首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像极了暴雨前压城的云。
院外,更夫的梆子声再次响起。
这一回,\"小心火烛\"的喊声里,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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