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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火药箭!退后!”</P>
爆炸的气浪瞬间将两人掀翻在地。</P>
清清耳中嗡嗡作响,恍惚看见陆矶撑起身体挡在她前方。</P>
他衣服下摆已经着火,就在他拍打火焰的刹那,一道黑影从烟尘中闪现。</P>
是个戴着鬼面的倭寇弩手,正蹲在十步外的断墙上。</P>
“师父小心!”</P>
弩机绷簧的脆响撕裂空气,清清呼喊刚冲出喉咙,箭矢已破空而至。</P>
陆矶身形微滞。</P>
以他的身手本可侧身闪避,却在电光火石间瞥见身后少女苍白的脸。</P>
若他让了,她定然躲不过去。</P>
他绷紧的肌肉卸了力,任由箭镞没入胸膛。</P>
“师父!”</P>
时间在清清眼中凝固,如同粘稠的琥珀。</P>
她看着师父后退,看着箭尾翎羽震颤。</P>
每一下,都扎在了她心尖上。</P>
那鬼面人狞笑着抬起弓弩,瞄准清清。</P>
箭尚未离弦,剑意自斜里闪过。那人颈间顿时绽开血花,仰面栽了下去。</P>
清清不知周围发生的一切,膝行扑上前去。</P>
陆矶缓缓倒下。她伸手去接,滚烫的鲜血立刻从指缝间漫出来。</P>
箭伤周围皮肉泛起诡异的紫黑,毒素如蛛网在皮肤下急速蔓延。</P>
“避毒丸......避毒丸呢......”清清哆嗦着翻找袖袋,可药囊早不知遗落在哪里。</P>
指甲抠进泥土,她疯了一般寻找,碎石子嵌进掌心也浑然不觉。</P>
不能哭,不能哭。</P>
她咬着舌尖反复告诫自己,眼泪只会浪费救人的力气。</P>
“好孩子......别找了。”陆矶拉住她沾满血污的手腕。</P>
老人嘴角渗着黑血,目光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明。他每说一个字,箭杆就跟着颤动。</P>
“为师行医......四十三载,救人......不知几许......阎王应当认得......”</P>
“不会的!一定有办法!”清清眼底一片通红。</P>
她话音未落,脑中便传来阵阵刺痛,眼前闪过破碎的画面。</P>
滔天湖水汹涌而来,她跪在堤坝上崩溃大哭,撕心裂肺的绝望与此刻如出一辙。</P>
她用力甩头,强压下那股窒息般的痛楚,抖着手指去摸陆矶腰间针囊。</P>
“师父坚持住,我、我一定能生死人,肉白骨......”</P>
“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听我说。”</P>
陆矶扣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施针,力道大得惊人。</P>
“等我死后,你必须......剖开我的尸身......找出病因......”</P>
清清浑身一僵。</P>
“不......”</P>
“你必须做!”陆矶死死盯着她,气息已弱如游丝,却固执地不肯闭眼。</P>
“解毒......只有你能......有希望......”</P>
他喉间发出“嗬”的一声,瞳孔紧缩,五指越收越紧。</P>
“全......靠你了。”</P>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手指倏地松开,重重垂落在地。</P>
清清怔怔地看着那双没有闭上的眼睛。</P>
震耳欲聋的炮火声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人。</P>
“师父......”</P>
银针自她指间坠落,悄然隐入尘土,再无半点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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