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反倒腹中狠狠抽痛了两下。
阎徊猛然变了脸色。
道侣契有所感应,叶飞音下意识一把扶住身形不稳的阎徊,问:“莫青舟可有告诉你胎儿何时降生?”
阎徊茫然地摇了摇头。
寻常仙门是十月怀胎,不过听说魔族有怀了好几年还没生的,妖兽一族更是有两三个月便出生的,而今她是仙门中人,阎徊是魔族,只怕这个怀胎的时间不是那么好确定的。
叶飞音略吟一声,二话不说便将阎徊打横抱起,换了个方向走了过去,这张寒冰床对于阎徊来说是增加苦行所设,他而今有孕在身,已经不能再用了,要换一张普通的床才行。
阎徊一惊,他怕自己压着她了,挣扎着想从叶飞音怀里下来,解释:“我倒也没有那么虚弱……”
叶飞音双手却稳如磐石,气息不乱地将阎徊放在了床上,她道:“举手之劳,你躺好,我替你按一按身上。”
书上说了,孕期的准备工作越早开始后期就越少吃些苦,她既然学了,就不能空学,还是要落到实处才行。
微凉的指尖摸上腹部时,阎徊下意识缩了下身子,脑中随之浮现出“孕中敏感”几个字来,往日这样的温度他分明很喜欢,丝毫都不觉得过凉,眼下第一个反应竟然是觉得不适了。
不过是怀了个孩子而已,他身骨何其强韧,怎么就会变化这么快的?
叶飞音有所察觉,她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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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掌心化开一抹温和的灵力,双手再落到阎徊身上时便已经温暖了许多。
“我、我才刚有,这时候不必这些。”阎徊莫名觉得古怪,他倒也不是排斥,就是觉得这样的相处模式实在令他有些不适应。
他只是肚子抽痛了一下而已,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叶飞音如此重视的样子让他心口堵堵的,耳朵也跟着烧了起来。
他似乎有些不习惯这样处于弱势的一方,每个方面都不适应,他甚至就这样躺着,都会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何况……他身上的衣服还被叶飞音扒了一大半。
但是她的手又很暖和,按得他很舒服,其中似乎是有些诀窍的,他方才有的那阵不适感好像真的随之浅淡了不少,几乎要完全感觉不出来了。
阎徊的视线此处乱飘着,根本不知道要落在何处,他偷偷看了叶飞音一眼,瞧见她正神情专注地看着他的腹部,又急忙将视线移开了。
或许,她也是有几分期待这个孩子的。
阎徊在答应这件事之前,其实想的便只有此法能让叶飞音醒过来,他没有想过如果有了一个孩子,之后会如何?
他们才相识不到一年,这一年的时间于修士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突然有了个孩子对于他们两个来说进展的确是有些快了。
“你在想什么?”叶飞音出声询问,她看见阎徊的眼神一跳一跳的,像是有心事一般,她立即想到书中说孕期易多思,理应多照顾伴侣情绪之类的话,看着阎徊只觉得处处都能对号入座。
“无事。”阎徊下意识握紧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指尖,而后目光又不觉落到她浅色的唇瓣上,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刚刚被摸了两下的缘故,此时的确有些起意了。
“我想……”
“要双修吗?”叶飞音读懂了他眼神中的意味,不过却打断道,“据我所知,你距离突破期没有多远了,在顺利产子之前,还是不要先行修炼,以免之后出了什么意外压不住境界。”
“谁说这种事只有双修才能做?”阎徊却是已经上前揽紧了她,他偶尔也会觉得叶飞音未免有些过于冷冰冰的,但偏偏是她这副样子,不必多做什么就能叫他心口止不住发痒。
说话间他已然将叶飞音揽至自己身边,圈进自己怀里。
细碎的吻一点点落在叶飞音耳畔时,她还在有意识地克制自己不去修炼这回事,多年来对于修炼的驱使已然成为了本能,乃至于眼下她需要耗费片刻心神才能稳住心思。
“你想如何?”叶飞音最终稳定了心神之后,好整以暇地看了阎徊一眼,她目光清冷却勾人,过于精致的姿色甚至能令人失神。
她将一手掌在阎徊腰侧,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颇具调情意味,然而神情却很认真。
“我之前学了一些新的东西。”叶飞音缓缓道,在她思虑要如何才能回报阎徊更多的恩情时,她了解了更多魔族的习性,以及道侣相处时如何让对方不用出什么力气就能享受到极乐。
她的确十分聪颖,从书本上学习到的东西只要稍加尝试便能融会贯通。
阎徊近乎被她迷得丧失了神志,他轻声低语:“你学会了什么?”
“这样。”叶飞音微微倾身,她先是在阎徊鼻尖吻了吻,像是安抚,而后又从鼻尖慢慢滑至他的耳后,她的啄吻又轻又快,好几次阎徊都没切实地感觉到就看见她已经起了身。
反而弄得阎徊心口愈发痒了。
他心口颤动得厉害,一簇簇的喜欢涌上心头,若他现在是魔族的形态,肯定会受不了控制地摇起尾巴来。
“再重些。”阎徊抿唇尝试说了一声,然而他的道侣对轻重二字的理解可能有些极端,在他刚说完这句的同时,颈侧便随之一痛,她直接咬了下来,突然的刺激让阎徊止不住地一颤,险些又像初次那般毫无脸面地弄脏她的手。
随着叶飞音的进一步为之,阎徊禁不住昂起头来,他脑子乱糟糟的,都没有什么理智可言了,甚至还配合地挺了一下胸口。
在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后,耳根又是一片发烫。
他眸间顷刻被欲色侵染,眼前的人仿佛变成了一只勾人的妖精,她的神态甚至十分认真,做得标准又投入,还很平衡。
阎徊下意识想去拨开她的手,因为叶飞音的手指很漂亮,每一根都修长白皙,细致得连一丝薄茧都没有。
这样漂亮的,似乎只应该去握一些风雅之物,譬如剑之类的。
“不必。”叶飞音却告诉他。
阎徊觉得自己身为一只魔,这样未免有些太被压迫着了,两人的体型差如此鲜明,不论怎么说也该觉得她才是被抱在怀里的那个。
叶宗主周正地仿佛在完成一幅画作,她当真十分用心,学以致用地将这幅画再呈现得精美一些,干涩的笔尖是要多润一润的,方才好落笔。
“阿音。”阎徊似乎颇为难耐,他轻轻呢喃了一声,叶飞音便朝他看去。
像是一颗轻巧的石子被投入幽深不见底的潭水之中,咚咚一声,泛起涟漪,叶飞音真切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了一下。
好漂亮。她下意识赞叹,赞叹过后却又说不出来自己究竟想赞叹什么,因为阎徊无论怎么看,都与漂亮二字搭不上边才对。
毫无知觉的魔尊又唤了一声她的名字,这一次比之前更加迫切,明明就是阎徊发出的声音,可却与他平时的说话声毫不相像。
叶飞音睁大了双眼,因为她这次更加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又胀了一下,里面的东西格外不安于室。
她不喜欢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不过还好,她已经找到原因了。
叶飞音俯身,紧紧吻住了阎徊的唇。
33 ? 第33章
◎胎动◎
叶飞音的吻给人的感觉并不热烈, 就宛如她这个人一样冰冷又绵长,当阎徊脑中都开始漫上窒息感时,叶飞音才松开了她。
她心口不明所以的悸动平息了, 她便又将阎徊身上的衣服穿好,道:“我去修炼了。”
走得十分干脆,毫不留恋。
阎徊欲言又止。
其实关于怀孕这件事,阎徊并未太过放在心上,他堂堂魔尊, 连雷劫都不知道历过多少遭了, 生个孩子罢了, 还能把他怎么着?
于是在初次的阵痛过后,阎徊照常每日该干什么干什么,处理魔界事务, 解决一下魔族内部的纷争,其中免不了还要带人去打架争夺地盘,把新兴的魔族收为己用等,这些举手之劳的小事阎徊从未放在心上过。
晚上回到魔界, 再和他养在家中的小仙子亲一亲贴一贴,这种日子阎徊只觉得过一辈子他都不会嫌烦。
唯一不妙的是,叶飞音最近都不跟他同床了, 说是怕妨碍他休息,坚持要他睡在寻常的那张大床上,她则去寒冰床上休息,阎徊对此颇有怨言。
时间很快过去了三个月,叶飞音照常日日待在殿内修炼, 不时看些各种书籍来充实一下自己的见解。
这日, 阎徊照常从外面回来, 刚进殿时叶飞音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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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到了他满身戾气,睁开双目问:“又去打架?”
阎徊含混地应了一声,很快收敛好自己的神色,挨着叶飞音坐了下来,而后从手中变出一朵蓝色的小花来,别在叶飞音耳畔。
蓝色的花并不多见,何况炎域本就寸草不生,叶飞音看了一眼,口吻笃定:“你去了仙门?谁家?”
“这你都猜得出?”阎徊不满地拧了下眉,之前他给南宫绫那些人定下的时间已经到了,他今日是出去顺便验收一下成果的,结果那两个蠢物连这么点事都办得拖拖拉拉,阎徊一生气,就抽干了那个华星阑一半的灵气,足够他疼上许久。
“玄机阁。”阎徊如实道。
叶飞音听了却是没再问他去玄机阁究竟做了什么的事,反倒是想起之前阎徊从玄机阁去给她拿冰貘珠的事。
那时她刚醒过来,就听说阎徊怀了一个,震惊的程度无与伦比,以至于叶飞音都忘了再细问玄机阁的事。
“上回你去拿冰貘珠的时候,可有再见到华星河?”
阎徊摇了摇头,说起冰貘珠,他又把这颗珠子拿出来抛了两下,道:“自从从它这儿借灵之后,就睡了这么久,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醒过来。”
这珠子拿在手里冰冰凉凉的,花纹倒是漂亮。
自从那晚红衣女鬼把自己的力量给了叶飞音之后,叶飞音一直就觉得很奇怪,老是做一些有的没的梦,可是一觉醒来又不觉得自己梦见了什么。
她自己不曾放在心上,阎徊听了,却还是把南宫绫跟他讲的聂幽与玄机阁的恩怨跟叶飞音阐述了一遍,以免不慎影响了她的心境。
阎徊本以为听完这番阐述,叶飞音或许会在意几分聂幽与那华星眠之间的事,谁知叶飞音听完摇了摇头,却是道:“他们这样是触犯了规矩,死不足惜。”
“什么规矩?”
叶飞音道:“造化之神千年前灭除魔族,那是因为天下生灵涂炭,魔族肆虐过甚,倘若神族不加以出手,天下便会遭遇灭世之祸,说到底是为了平衡二字,无错。而今预言既言造化之神会再力摧修真界,那必然是修真界触动了平衡,理应与千年前被灭的魔族一般,天道不会倾斜向任何一方。”
阎徊心尖被她这表明不会与仙门同流合污的立场勾了勾,又接着问:“所以你是说,倘若你是造化之神,只要天道如此,你亦会毫不犹豫灭了那些仙门,即便他们自诩正道,可是如此?”
叶飞音颔首:“若是造化之神,绝不会偏颇。天道之下,即便是将生的幼子,也不会放过。”
神就是神,正所谓天道不仁,又怎么能以凡人的道义礼法去约束天道呢?
那日阎徊曾笃定,叶飞音绝不可能做出伤害仙门的事来,可方才叶飞音这句话,却是让阎徊微微一滞。
稚子何辜……倘若有朝一日,这所谓天道要他腹中孩儿的命呢?南宫绫的话突然在阎徊耳边响起,阎徊本是十分不信的,可他就是控制不住地想了一句——倘若有朝一日,天道要他这个魔尊的命呢?
那时叶飞音的剑,是不是也会如她所说的话这般,毫不犹豫地指向他?即便他们结为了道侣,一起共度过无数个日夜,到了那个时候,难道她也只会说一句“天道无情”吗?
阎徊的识海骤然动荡,一瞬之间,他眼前清晰地浮现出那个困扰他许久不得开解的梦境,那场浩然可怖的雷劫,以往都是隐约地出现在他梦里,可这次他看得好似更加清楚,他仿佛看到了几道剑光。
清光耀耀,何其熟悉的剑光。
电光火石,识海中的一幕猝然消失,唯余阎徊溺在其中似的,久久不能回神,直至一片温凉贴上他的额头。
“你怎么了?”叶飞音侧目看他,“可是身体不适?”
阎徊脸色异常苍白,他下意识避开了叶飞音的触碰,眼神躲闪道:“没事,我走神了。”
叶飞音收回半空中的手,神色略有复杂。
阎徊方才的表情,可不像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他在想什么?
不及追问,叶飞音便听见天外传来一声浩荡,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用力撞击着天幕一般,她心头突然漫上一股熟悉之感,凛神外出一观。
不止是她听到了那以上巨响,显然魔族的魔众皆有所察觉,不少魔众往巨响传来的地方看去,叶飞音目色微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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