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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进屋的时候两个人都脱掉了外套。
卢椋里面是一件深灰色的粗针毛衣,最里面似乎还有一件领子更低的黑色打底衫,抵不过毛衣松垮,连扎在裤腰里的打底衫都被孙捡恩扯出来了。
孙捡恩本来就没带多少衣服。
最应该鲜艳的岁数她的衣服都很素净,稍微鲜亮的外套还是李栖人买的。
或者说她从前的一切都是养母亲手操持,但卢椋是她选的。
根本不用筛,她就选好了。
她动作太快,卢椋一瞬间僵硬成了一块石头。
孙捡恩喜欢穿微微贴身的毛衣,不用勾勒,腰就细得很好握住。
卢椋发誓这是下意识,她的手扣上去的瞬间,孙捡恩就倒在她的身上,嘴唇擦过卢椋的颈侧。
不知道是毛衣静电还是卢椋的脑子被烧了。
她脑子一片空白,等到孙捡恩的亲吻从她的脖颈移到唇角她才回神,瞬间掐着对方的下巴,迫使孙捡恩停下动作。
论力气孙捡恩抵不过卢椋,但她动作迅速,可见某些方面确实练过。
“你干什么?!”
卢椋要起身,孙捡恩双手摁在她藤椅的扶手,明明是被钳制的人,却像困住了卢椋。
哪怕孙捡恩并不重,对常年与石头打交道的卢椋来说更不算什么,她却像是被巨型石像压住了。
孙捡恩低眉觑眼看她,刚才打开的廊灯光无法照到这里,反而是桌上的DVD机屏幕宛如背后的打光。
“你手指很粗糙,从来不涂护手霜的吗?”
孙捡恩答非所问,卢椋不想粗暴地把她丢下,也被她的难缠惊到了。
明明她在各方面的经验都远超孙捡恩,却在孤勇方面处于下风。
这简直是孙捡恩不要命的绞杀。
她的确不要命了,卢椋无法定义这是不是抓水鬼。
如果水鬼这么漂亮,那池塘应该堆满了心甘情愿沉入湖底的人。
这算什么。
真是做鬼也风流了。
这种情形卢椋居然想笑,她松开手,再模糊的光线也看得出孙捡恩下巴的指印。
孙捡恩不是石头,怎么凿都不会改变硬度。
她的性格比石头还硬。
卢椋深吸一口气,看着把自己困在凳子上的女孩,“我怎么保养都不会像你一样。”
“生活也是。”
“注定和石头过一辈子。”
她的心因为轻擦的嘴唇宛如地震,如果孙捡恩此刻全身贴在她身上,必然会感受到千军万马飞驰而过的天崩地裂。
那是石头匠克制的风险压制。
但石头已经裂开了。
卢椋也修补过这样的百年石雕,新补上去的颜色也不可能如出一辙。
这和修补文物是不一样的。
她遇见了孙捡恩,就不可能和从前一样了。
这个人还那么大胆,和初次见面的沉默完全不同。
这算终年落雪的火山喷发吗?
猛烈的岩浆太可怕了,石头都被浇化。
卢椋盯着孙捡恩的双眼,像是握着雕刻机准备刻点什么。
她的世界飞沙走石,孙捡恩的世界是这个DVD便携机屏幕上的舞台变幻。
“你过不了这样的生活。”
孙捡恩:“不试试怎么知道?”
卢椋相亲战绩为零,纯粹是她的拒绝防御太高。
介绍的对象年龄相仿,也早就习惯了自己的生活。
有些习惯无法更改,大家大部分都是利己主义,只想过更好的生活。
不仅生活试错的成本很高,感情也是。
不如一个人,卢椋是这么想的。
她回到扬草后也没有人和人长久相处,说是相亲,不过是聊天,一两个小时后结束。
蓝迁没少跳脚你明明可以做更好,把你的优势亮出来。
既然你要感情,就别站在原地,多大岁数还等着有人上门抢亲啊,想得美。
化肥店老板的嘴可能开过光。
还真有人千里迢迢上门。
如果扬草是卢椋的温室,孙捡恩就是入室抢劫。
长驱直入,不讲武德,说的是试试,话音落下,嘴唇又落下了。
卢椋微微偏头,这个亲吻落在唇角。
明明亲的是孙捡恩,她却失去了所有力气。
抓着木质扶手的手从攥住卢椋肩膀的布料到抱住她的肩,身体也已经彻底叠在了卢椋身上。
石雕师傅再因为亲吻僵硬,身体也是柔软的。
只是不像孙捡恩,软得像是一条蛇,或是一片云,她变成了轻薄的被子,压在卢椋身上。
用试试诠释选择,同时把具有幸福感的压力转嫁给卢椋。
初吻失败。
没有顺利完成嘴对嘴,孙捡恩却率先缺氧,她在卢椋怀里大口呼吸,胸膛起伏。
卢椋脑子里全是画册里那些神像。
石刻也要对人体了如指掌,衣服的褶皱与人的身材相辅相成。
孙捡恩。
是曼妙的。
她无法抗拒这样的诱惑。
那天接到孙捡恩差点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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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挡,破皮卡拖档导致的发动机隆隆声再次出现在她的耳边。
和孙捡恩因为激动产生的呼吸一起点燃她所有的欲望。
她哑声问:“是试用你,还是试用我?”
第25章 第二十五块碑
孙捡恩根本听不清卢椋说什么。
她目标明确, 正打算再攀着卢椋亲上去的时候,卢椋的手机响了。
大概是身上的孙捡恩还是不依不饶的,卢椋也顾不上接电话。
孙捡恩脸红得像一簇火, 身体也太软,卢椋都差点抓不住她。
但电话也不依不饶。
卢椋只好别开脸,去拿她的手机。
孙捡恩似乎很不满, 也没从卢椋身上离开。
她挨着卢椋,呼出的热气喷在卢椋圆领毛衣露出的领口。
卢椋抖了抖, 孙捡恩玩心作祟,还多吹了两口气。
电话不是本地的。
卢椋说了一句你好,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 卢椋把孙捡恩抱着站起来, 走了两步放到一边的沙发, 在室内踱步打电话。
“您没打通爷爷的号码?这个时间他应该睡了。”
给卢椋打电话的是爷爷之前采石场同事的女儿,卢椋也应该喊她一声阿姨。
那位爷爷早早过世了,卢椋的爷爷资助过这个阿姨上过学。
这阿姨在苍城生活, 孩子比卢椋大几岁,在苍城做生意。
卢椋上次见她都是几年前了。
她忽然打电话询问墓地和葬礼。
卢椋说了几句节哀,问:“叔叔不葬在苍城吗?”
阿姨:“我们老家都是扬草的, 以后我死了,也要葬在老家, 孩子们会来看的。”
她的岁数和卢椋的妈妈差不多, 当年卢椋父母的葬礼, 对方也帮忙做后勤。
交情总是不一般。
卢椋的爷爷是扬草最后几个老石头匠了。
墓碑符合当地老一辈的要求, 最传统的制式, 太极两面,上面按照郡县划分。
字体要纯手写, 用最好的墨和清漆一遍遍染就,风雨不摧,墨痕永驻。
卢椋打电话的时候孙捡恩倒在沙发上,她的情绪还没有完全平复,刚才紧密的相贴刺激着她的感官。
就算隔着厚重的粗布毛衣,她也能感受到卢椋身躯的力量和紧实。
明明她不白,却令孙捡恩孜孜不倦。
除此之外莫名的食欲上涌,明明吃过晚饭的她居然饿了。
卢椋似乎在和长辈通话,语气还算恭敬,刚才因为孙捡恩呼吸引诱而红的脖颈褪去红晕。
来回踱步的时候只感觉到她的身形很有观赏性,孙捡恩偶尔看看她的腿,偶尔看看她因为说话不自觉摆着的手。
粗糙的触感还残留在她的肢体。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腕,还有一圈明晃晃的红痕。
跳舞的时候表现这样的不容拒绝有很多方式,她放松地靠着靠枕,独舞的某个片段不用构想已经出现了。
卢椋没有打很久的电话,挂完电话后她顺势加了阿姨的微信。
余光瞥见孙捡恩还卧在沙发上,她说:“别感冒了,把衣服穿上。”
孙捡恩抱着抱枕,长发散开,灯下简直带着绸缎的光泽感,“不继续了吗?”
卢椋:“有生意。”
孙捡恩的失望显而易见,“你要走了吗?”
似乎因为刚才的拥抱,她挥之不去的冷淡哀愁都散了几分,这样看更可怜了。
卢椋:“陪你到天亮我再走。”
“白天我可能不能陪你在村子里走动了。”
她也说不确定,“我天亮后先去一趟厂里,要是有空下午过来。”
女人说话的语气柔和许多,孙捡恩定定地看了卢椋好一会,“我给了你五万块还不够买断你是吗?”
在火车上路过这个石雕厂的* 废弃神像,孙捡恩就有了无法掌控的预感。
陌生的地点,陌生的任务,不是那么容易的。
卢椋答应得也很轻松,或许有安璐姐姐朋友的面子关系。
卢椋:“抱歉。”
她坐到孙捡恩身边,明明室内的空调开了暖风定温,她也给对方披上了外套。
孙捡恩试探着往她身边靠,卢椋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推开她。
“你不是说基本不做墓碑吗?”
孙捡恩的声音很低落,外套上的毛毛都被她揪下了好几缕,“骗子。”
这话卢椋确实不太好回,她揉了揉太阳穴,扫过孙捡恩因为眨眼颤动的眼睫,还是湿漉漉的。
“是很少做,不代表不做。”
“刚才的客户也是家里的熟人,我爸妈去世那年,他们帮过忙,也给了不少钱。”
如果是之前,卢椋不会和孙捡恩说这些。
她们的关系突破了客户和老板,还是畸形的房东和租客。
卢椋脑子里掠过无数可能,关于她和孙捡恩的。
无非就是那几种。
试试看,谈了,两月后分手。
谈了,两个月后藕断丝连,变成南北网恋。
往好了想,可能必须有人牺牲,是卢椋的概率更大。
但卢椋不愿意细想了。
代价太大,未来却混沌不明,所以她更倾向宛如打鱼晒网的糊弄相亲。
敷衍家人,伪装积极,也不想全身心投入,真正竹篮打水一场空。
即便她明白感情不能靠结局的获得多少衡量,依然不能免俗。
孙捡恩:“那现在呢?”
她软软地靠在一边,从不会撒娇的人是很难学会语言柔软的,她只是固执地询问。
“还继续吗?”
卢椋摇头。
孙捡恩:“又这么算了?”
卢椋的手机偶尔亮起,似乎是微信消息。
孙捡恩猜测是她刚才通话的客户信息。
她偏头,像是把自己埋入了沙发的角落。
卢椋:“我不问你以后。”
她心里唾骂自己没底线,好像遇见孙捡恩很多原则的问题都一再退后。
孙捡恩又转了回来看向她。
卢椋:“就两个月,等你离开扬草,我们就结束。”
“前提是,你要好好活着。”
她看向孙捡恩的目光褪去了刚才的挣扎,孙捡恩依然觉得没触碰到真实的卢椋。
这算赌石吗?
孙捡恩是想过一了百了,但卢椋这么说她又不服气:“你管我这么多。”
卢椋:“现在能管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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