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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便宜他可睡不着觉。”

    顾燕临要离家时，母亲把一个卷了毛边的破本子拿出来，上面誊写着还是上次顾燕回家，留给母亲“宏志公司”的座机号码，自己已经卖掉的那部手机号。

    “你去北京工作了，我打这两个电话还能找到你吗？”母亲问顾燕。

    “都要另外换号了。”顾燕想了想把胖妞的手机号码写在上面，说“要是您有啥急事儿，就打胖妞的电话，她一准儿能找到我。等我有了新号码就马上给管二婶打电话，让她记下来给您。”

    昨晚，母亲在厨房忙活了大半宿，给要“远行”的女儿做她爱吃的粘豆包。

    顾燕不想让母亲这么辛苦，说：“这会儿不是冬天，你做那么多我吃不了就馊了。”

    母亲则坚持蒸了一笼屉说：“你又不是一个人，给同事分分，让大伙儿都尝尝。你再回家吃上妈做的这口，还不知道啥时候呢。”

    这天早上娘俩吃过早饭，顾燕便一手拎起带回来的行李，一手拿着装有母亲蒸得粘豆包的胯篮，便一个人走出了家门。

    母亲本来是执意要送女儿的，可顾燕告诉妈妈：“自从我去年离开咱这个家，每次走出院门外都心里不是滋味；您要再一送我，我就更难受了......”

    “那我就在院门口看着你走。”母亲理解女儿的心情，这个家，这个村子，顾燕有多少恋恋不舍，就有多少遗憾和心酸。

    从村口出来，顾燕便很快拐到了朝向公路的岔道上。

    就在顾燕匆匆赶路时，一个戴眼镜的男人骑车从她身边擦身而过，男人回头看了她一眼。

    “这不是顾燕吗？”男人捏住车闸，下了车又仔细看了看她，惊叫了一声。

    “于老师！”顾燕也马上认出了眼镜男，竟是自己高中的班主任老师。

    “哎呀，顾燕你怎么不声不响就退学了啊！”于老师摇着脑袋，不无遗憾的说“你明明可以考上一所好大学的嘛！”

    顾燕低下头，就像在学校犯了错受到了老师的批评，喃喃回了一句：“去年我弟弟出了意外，我也就......”

    “是，是，我想起来了，有同学后来跟我说了。”于老师扶了下眼镜，说“顾燕，家里发生了不幸的事，老师理解；不过依你的各科学习成绩放弃高考实在太可惜了。你想没想过复读啊？你要是愿意，我今年还带毕业班，我来跟学校说一声，你就到于老师班里来。”

    “老师保证明年给你送到大学校园里去！”

    从离家那一刻起，即使在板面馆的小阁楼里，顾燕的“大学梦”就从没有在心底消失过。

    她何尝不想重新捧起书本，参加她寒窗十二年为之奋斗的高考，成为一名让父母骄傲的大学生。

    但时过境迁，如今她已不再是多梦时节的少女，就在不远的明年的春天，顾燕心知肚明，她就要成为一个孩子的母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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