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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退路了。

    此时刘单一脸疑惑地问道：“可这李承寤是怎么知道如此详细的军情的？我军初来乍到，根本就来不及打探消息，前几日几乎都是遭遇战，李承寤这个城局参军管辖的也只是营中杂务而已，他怎么可能把敌军的旗号，实力强弱，步骑配置，兵力规模，甚至大食国的朝中局势都探听得这么清楚？”

    “我当时也有此疑问。据他所说，他家在长安善于敛财，于商贾之事颇多关联，自然也就和胡人来往甚密。这李承寤本就好交际，因为袭不得爵位，也就没什么约束，于是在长安时曾整日混迹于胡人之中，这大食国已经改朝换代的事情，他怕是比朝廷还先知道。而我们面前的，正是此时大食国的最强军团，叫什么呼罗珊军团。这李承寤在长安就认识曾在呼罗珊军团从军的商人，对这支军团的情况似乎了如指掌，他也坦言，对这个对手，我们很难以少胜多，更不可能速胜。方才在他帐中，他就直言就此撤军才是上策，最低限度，也应该立刻打通一条撤退的通道，以防万一。”

    众人议论纷纷，高仙芝面色如常。而此时，大家也都纷纷看向一位即使坐着也像山一样巍然雄壮的战将，正是高仙芝的副将，军中武力第一的李嗣业。

    李嗣业似乎在闭目养神，或许是雄壮的身躯给人带来的压迫感，或许是顶尖高手的气场，更可能是因为他一身来不及擦拭的明光铠，上面还残留着血污，帐中诸位都不由自主地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听到议论纷纷的声音渐渐平息，李嗣业睁开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他知道自己是帐中唯一一位每日在阵前厮杀的将领，关于敌人的虚实，现在肯定是他最有发言权。

    “某，战将也。如何运筹帷幄，自然是节帅和各位参军的事情。不过这位城局参军所说的，以我这几日在阵前所见，现在想来几乎可以一一印证，情报之精确令人难以置信，如果不是他宗室的身份，我都要怀疑他和大食人是不是有什么说不清楚的瓜葛。”

    “哦？真的都一一言中了？”高仙芝追问。

    “没错。这几日我军所遭遇的战斗力最强者，应该就是他口中呼罗珊军团，人有重甲，马有具装，步骑比例在五五之间，约为百人一队，相互呼应，趋避腾挪之间颇有章法，是身经百战之师无疑。此外还有相当数量的轻骑和弓手与之配合，看衣甲旗号均与本地九姓胡不同，也不像是突骑施人，必是大食那边的蕃兵无疑了。这些人装备不甚精良，但灵活机动，和呼罗珊重装军团相互配合显得十分熟练。前几日大战，我军杀敌甚多，但多是在石国、康国等本地胡人和那些想要报仇的突骑施人身上占到的便宜，大食人其实没怎么吃亏，我们顶多算是和大食人打了个平手。”

    “如此说来，这李承寤的说法相当可靠了。”

    “正是如此，有些事情我每日在阵前厮杀都没他看得清楚，还是听他这么一说，回想起来才恍然大悟，此人非是等闲之辈，他在长安混迹于胡人之间，若不是刻意为之且极有心计，也不可能对万里之外的大食了如指掌。如今又敢于冒险到营外游奕，听说跑得比斥候还远，也算是有勇有谋了，如此人才，做个管杂务的城局，有些可惜了。由此推之，他如果猜测方圆数百里内还有各部兵力逾十万，我们最好相信他的判断，不过，像是呼罗珊重装军团这样的精锐应该不会太多。”

    “那是自然，要是还有十万重甲步骑，这仗也不用打了。真那样的话，这大食国的国力岂不是还要数倍于我大唐，这怎么可能。”刘单说道。

    “即便是如此，也诚如这李承寤所说，必须要考虑后路了。”段秀实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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