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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40(第5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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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烛玉被她的打量烫得心乱。

    他想要侧过身子,但刚动,就碰倒了一旁的茶杯。

    茶杯摔落的声响不小,门外,银禾顿住。

    “少君,怎么了?”他作势推门。

    浓烈的血腥气挤过门,扑鼻而来。

    烛玉倏地抬头:“银穗,守好隔壁那人。”

    话落,刚开了条缝的门就被严实合上。

    银穗在外道:“走。”

    “为什么?”银禾不快,“我还没找着殿下,也还未向她复命呢。”

    银穗语气冷淡:“现下什么时辰了?”

    “我……”银禾顿了半晌,声音弱了不少,“我知晓了,明早再去找她。”

    两人离开后,烛玉低下脑袋,几乎抵着虞沛的前额。

    他二人挨得太近,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现在认得我了吗?”他问。

    借着烛火,虞沛仔细盯着他。

    良久,她点点头。

    烛玉以为她真认出来了,可心绪还未平缓,就听见她唤了声:“沈、仲、屿。”

    他浑身一僵:“谁?”

    虞沛眼也不眨。

    从她的视角看去,眼前人的面容是模糊的。唯有流转在他周身的气息清晰可见。

    淡淡的青色混杂着赤红,那赤红令她焦躁恼怒,淡青则让她心安。

    她望着那淡青气息,慢吞吞道:“沈……师……兄。”

    烛玉缓抬起手,虎口掌着她的侧颈与下颌,以让她看着自己。

    “银弋,你好好瞧清楚,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他的语气平淡,却并不平和,极易听出埋在其间的怒意。

    “让你咬的是那沈仲屿?你便是想咬他,他能从床上爬起来由着你咬吗!”

    话落,压在他体内的邪息也随之迸出,渐凝成一条条乌黑的附足,在周身甩动着。

    虞沛的目光落在了附足上。

    那些附足俱为雾状,乍一看更像是虎豹的尾巴,生着浅浅茸毛似的。

    这气息她也记得。

    虞沛歪过脑袋,戳了下那毛茸茸的附足,喃喃:“宿盏。”

    宿盏?

    烛玉险被她气笑了。

    好。

    记得沈仲屿,记得宿盏,偏记不住他是吧。

    受他影响,围绕在他周围的附足也甩动得更为厉害,开始互相推挤着往虞沛的手臂上缠去。

    她被触手拉近,也借此看清了他的眼睛。

    外显的怒戾使他的眼神锐利,压着令人心惊胆战的攻击性。

    但偏还有一丝委屈。

    让人想起被雨水浇得湿淋淋的,却还要强撑着冲人龇牙咧嘴的流浪小狗。

    是在发狠不错,可浑身都在打颤。

    像在愤怒又委屈地讨要着一条绳子,独属于他,旁人碰不得丁点儿的绳子。

    但虞沛理不清这些情绪。

    她只感受到“食物”的状态在变坏。

    木香更淡,三股气息在“食物”里横冲直撞着。

    她扫了眼那些乱动的触手。

    是这些东西在影响“食物”的状态么?

    她翻过腕,就近揪住了一条触手,再掐紧。

    痛意经由触手窜上脊骨,烛玉低哼一声,冷玉般的面庞上晕涨出薄红。

    他踉跄着往后退了步,背抵在桌边,微躬着喘气。

    他只当她是对这些触手心生不满,却并未拦她——断一两条触手算不得什么,顶多有些疼。

    但虞沛没掐断那截触手。

    她缓缓抚过附足,似乎在寻找触手是从哪儿长出来的。

    她的指尖引起阵阵痒意,烛玉被那不轻不重的酥麻折磨着,挤过一声微弱的哼吟。

    “银弋,”他突然钳住她的腕,眼底被淡淡的湿红洇透,呼吸也重,“不能这样。”

    虞沛直迎上他的目光,一脸正色,右手不消用力,就挣脱了他的束缚。

    食物的变化与这些东西无关么?

    她心生疑惑,然后离近一步,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就像在安抚小狗。

    烛玉怔住。

    “不、能、这、样。”虞沛学着他说,不过语气慢了许多。

    烛玉将唇抿得平直。

    过了会儿,他缓躬下腰身,由着她乱揉。

    等她揉捏够了,他才把她整个儿圈进了怀里。

    “沛沛,”烛玉将脑袋抵在她的肩窝处,仿作低叹,“你便不能记得我么?”

    感受到他的气息渐趋平稳,虞沛满意地蹭了下他的颈子。

    虞沛再醒来时,天刚翻起一丝鱼肚白。

    她恍恍惚惚地盯着床帘,直到余光瞥见床旁的行李,她忽想起什么,一下跳起。

    这不是她的房间吗?

    她睡着了?!

    虞沛懊恼地捶了下前额。

    她怎么办事的,说好守人,怎么守着守着就往自个儿的房间守了。

    她往外探出股灵力,确定沈仲屿的气息平和,禁制也没受影响后,再才趿拉着鞋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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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刚走出两步,她就顿在了原地。

    虞沛往旁一瞧。

    房间中间的桌子上,趴睡着一人。

    烛玉?

    他怎么在这儿。

    是碰着银穗他们了吗?

    她走过去,正犹豫着该不该叫醒他,注意力就被他的胳膊吸引走了。

    他平时吃穿用度讲究得很,连袍上的绣线都万分金贵。但眼下,他的袍袖竟被割开了几寸长的口子,破口下隐见一条伤痕。

    虞沛盯着那条伤痕,眉头越发紧蹙。

    烛玉常年与邪祟相斗,身上多几条伤口并不奇怪。

    怪的是伤口周围,竟布着两三个咬痕。

    很重,且深,愣在伤口上咬出了淤青。

    不光是伤口四周。

    虞沛眼一抬。

    还有脖子。

    侧颈上被咬出了好几个印子,没那么深,可也足够显眼了。

    她没来由地想起上回她闯进云涟山后,翌日烛玉问她,可还记得前一晚的事。

    昨晚。

    她哽了下喉咙。

    不应该吧。

    恰在此时,趴伏在桌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

    他半眯着眼,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舍得醒了?”

    嗓音有些哑,与平日大不相同。

    第35章

    ◎“沛沛,别岔开话题。”◎

    虞沛有些磕巴:“你、你怎么在这儿?”

    烛玉:“你召来了银穗银禾?”

    “嗯。”虞沛点头, 随即反应过来。

    他肯定是感受到了银穗姐弟的气息——龙族为万妖之主,早便接纳了鲛族的妖印,要追踪他们的动向不算困难。

    她还记挂着隔壁房间的沈仲屿, 往门口移了两步。

    “沈师兄受伤了,我先去看看他, 很快就回来。”

    烛玉并未起身:“有银穗他们守着。”

    说话间, 虞沛恰好推开门。

    她探出脑袋,朝旁一瞥, 果见银穗和银禾一左一右地守在沈仲屿的房门前,且都阖着眼——鲛族与其他妖有所不同,战斗习性使他们在闭眼休息时有着更高的警觉性。

    后背忽拢来一道热息。

    烛玉靠近她,从后面伸过手,替她彻底将门打开。

    他的手还扶在门上, 虞沛抬眼,瞧见了纵在他胳膊上的那道骇人伤疤。

    还有遍布在伤痕周围的牙印。

    正看着, 身后的烛玉忽道:“走罢。”

    走?

    虞沛一怔:“去哪儿?”

    “不是要去看你沈师兄吗?”

    虞沛竟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些许讽笑的意味。

    她转过身去,却见他的表情并无异样,顶多没有平时笑得那般朗快。

    但刚看他两眼,她的视线就又被他颈子上的咬痕给吸引过去了。

    太惨了。

    被咬得惨不忍睹。

    像被揉烂的碎花瓣,晕开昳丽的淡绯。

    她一咬牙, 将他推进了房门。

    “我待会儿就回来, 你先在这儿等我,等看过沈师兄了, 咱俩再谈。”

    烛玉一怔。

    还没回神, 门就被她紧紧合上了。

    虞沛走过去, 路上顺手给自己掐了几道净尘诀。

    刚到门口, 守在右边的银禾就有所感应似的掀起眼帘。

    “小殿下”他顿时睁大了眼, 眸中见笑。他快步走向她,压低了嗓子,语气却轻快,“您可算回来了!要再见不着您,我都想把房里那人丢在这儿,去找您了。”

    “我昨天在处理其他事。”虞沛稍顿,“沈家侍卫如何?”

    银穗微低着头,道:“回殿下,都已办妥了。”

    银禾在旁接过话茬:“沈家府邸又加强了禁制,没法轻易闯进,所以我和姐姐想办法把那十颗脑袋全丢进去啦——小殿下,您怎么还换了张脸呀?要不是闻得见气味,准认不出您。”

    虞沛早习惯他说一茬是一茬的跳脱性子,简言道:“有些事不方便露面。”

    说着,她顺手推开房门。见沈仲屿还睡着,灵息也平和,她便又将门合上了。

    “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们先回去罢。”她想了想,“记得别跟任何人提起这事,最好别叫旁人知道你俩离开过鲛宫。”

    “清楚!”银禾笑嘻嘻的,“秘密行动是吗?”

    以前在鲛宫,虞沛就喜欢瞒着自己的行径,换脸也不是头一回了。

    虞沛颔首以应。

    在他俩走前,她忽想起什么,又问道:“对了,你们昨天见到烛玉了吗?”

    银禾飞快答道:“见过啊,还顺道给少君指了路——小殿下还没见着少君吗?”

    “见到了。还有就是……”

    虞沛犹豫再三,终还是问出了口。

    “你们看见他时,他身上有受什么伤吗?”

    “没吧,我反正没发现什么异常。”银禾曲肘撞了下银穗,“姐,你瞧见了吗?”

    银穗横过盲杖,打在他的背上,然后面无表情道:“我看不见。”

    银禾:“……”

    他的确该打。

    等他俩走了,虞沛又看了眼沈仲屿。

    再三确定他没事,她才拖着沉重步子,回了自个儿的房间。

    推开门后,烛玉还在先前那位子坐着,不过明显洗漱过了,头发齐整不少,衣袍也换过。

    虞沛双手背在身后,抵住门。

    “你的脖子……”刚开口,她便觉得喉咙干涩得厉害。

    烛玉大喇喇坐在桌旁,挑眉道:“怎的?”

    “没什么。”虞沛抿了下唇,断断续续道,“就是,我看你的脖子,好像被什么给咬了——看着挺像人咬的哈。”

    烛玉:“嗯,看出来了?”

    虞沛:“咬得似乎还很重。”

    烛玉:“也不算重,险些断了条脖子而已。那人敢这么咬,想必是将我错当成了九条龙,认定我有九条脖子。”

    分明是谑弄的话,却叫虞沛越发不敢看他。

    她慢吞吞地挪过去,倒了杯白水,往他面前一推。

    递水时,她也不瞧他,只低着脑袋说:“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烛玉重复一遍。

    “嗯。”虞沛连连点头,遂又抬起脑袋,“但我认错的心是很诚恳的。”

    她早该想到的。

    不光是上回烛玉问她记不记得前一晚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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