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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40(第2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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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澜清的衣摆,江澜清抬眸看来,莞尔一笑,示意他放心,自己无事。

    在府内小坐了片刻,为不耽误进宫面圣,裴栩安跟着太子纵马往皇宫而去。

    裴芸多待了一会儿,亦坐上回东宫的马车。周氏来送她,在她上车之际,忽得拉了她低声问那江澜清该如何安置。

    裴芸看出母亲忧愁所在,拍了拍周氏的手道:“寻个空院落,先当远客般招待着,反正教女儿瞧着,那是个不错的姑娘,既得兄长喜欢,又同您开了这个口,不如就成全了他们。若您不放心,这几日也可多接触接触,探探究竟是个什么性子。”

    见女儿并不反对,甚至主动为她出谋划策,周氏点了点头,心下这才放心了些。

    裴栩安的凯旋宴在承乾宫举办,也非逢年过节,这般宴会多是没有女眷参与的,宴上的尽数是公侯及朝臣。

    裴芸自也不会去,但太子临走前,特意派人给她传话,说宴后会邀裴栩安来东宫小坐。

    裴芸便在琳琅殿的小榻上半倚着等,李谨也在,他早就自母妃口中听闻过他这位舅父的威名,近日的京城,大街小巷都传扬着他舅父骁勇善战,大败骋族的事迹,他已是迫不及待想见上一见。

    然他平素就寝早,这会儿强熬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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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近亥时,眼皮子便开始上下打架,裴芸看着他昏昏欲睡的模样,颇有些忍俊不禁,道若他实在困倦,还是去睡下,将来有的是机会见到他舅父。

    李谨却是摇了摇头,道自己无事,说着轻拍了拍双颊,欲令自己清醒一些。

    恰在此时,盛喜快步而入,说承乾殿那厢宴散,太子殿下正同镇国公往澄华殿而去呢。

    李谨喜得一下跳起来,或也觉得这样太不成个样子,旋即赧赧看了裴芸一眼,裴芸摸了摸他的脑袋,“走吧,去见你舅父。”

    太子与裴栩安两个男人,步子定是快些,等裴芸带着李谨抵达澄华殿时,二人已开始对坐饮茶。

    见着妹妹身后跟着的那个貌似有八九岁的孩子,裴栩安就知是自己的大外甥,他记得,这孩子当也只有七岁,或是比同龄之人长得高些,看起来反不像这么小。

    裴栩安忙放下手中解酒的茶水,站起身,“臣见过大皇孙。”

    太子开了口,“谨儿,过来拜见你舅父。”

    李谨快步上前,恭恭敬敬道:“谨儿见过舅父。”

    毕竟是皇孙,裴栩安按制受不得这个礼,慌忙退却,伸手欲将李谨扶起,太子却道:“谨儿是晚辈,这么多年也不曾见过镇国公,这是他应行的礼数。”

    闻得此言,裴栩安这才缓缓收回手。

    李谨施礼罢,方抬眸偷偷打量自己这舅父,并非他想象中武将威武彪悍,凶神恶煞的模样,眉眼间竟与他母妃有几分肖似,他身量与父王相当,魁梧壮硕但并不粗鄙,反相貌堂堂,双眸清亮,眉宇间透出几分沉稳与睿智。

    一想到就是他这舅父在邬南戍边,保卫大昭百姓安宁,李谨不由得面露崇拜。

    裴芸晓得儿子有太多话想问,然这么晚了,由他这般问下去可是不成。

    “这舅父见也见了,今日不早,且先回去睡吧,日后有工夫,母妃带你回国公府,你有的是机会同舅父交谈。”

    李谨有些惋惜地看了裴栩安一眼,他本还想问问,舅父在战场上究竟是如何排兵布阵的呢。

    他乖巧地应了声“是”,拱手告退。

    李谨走后,李长晔悄然在裴芸和裴栩安之间看了一眼,“太子妃与镇国公多年未见,想必也有话想说,孤且先去外头醒醒酒。”

    “多谢殿下。”

    裴芸福身目送太子离开,方才与兄长在桌前坐下,她提起茶壶,替裴栩安斟茶,就听对面人幽幽道。

    “这些年,太子殿下对你可好?”

    裴芸动作微滞,旋即嫣然笑着看向裴栩安,面不改色,“好,哪能不好的,兄长也看在眼里,我都嫁给太子七年了,这东宫仍只我一人,她们可都说,我是有福之人呢。”

    裴栩安定定看着裴芸,试图自她脸上察觉出些许端倪,可看了片刻,并未发现什么不对。

    此番回来,他便觉妹妹的性子与从前截然不同了。

    那曾经爱跑爱笑的小姑娘而今变得沉稳端庄,说话温声细语,举手投足间颇有太子妃的气度。

    倒也是,十余年过去,人哪会不变的,何况入了这整个大昭规矩最大的地方,她纵然性子再闹,也不得不低下脑袋,闭上嘴。

    “那便好。”裴栩安似是安心了些。

    裴芸不欲继续说这些不愉快的事儿,转而自袖中取出一物来,递给裴栩安。

    “我闲来无事,给兄长绣了一枚香囊。”

    裴栩安接过,看了一眼上头的纹样,微一蹙眉,就听裴芸调侃道:“兄长很快便要娶嫂嫂,往后就有人替你缝制香囊了,届时可莫要嫌弃我绣这只。”

    听裴栩安提及江澜清,他眸光温柔了几分,“她不善女工,倒是颇通那掌家算账之道,或是不会想到给我缝制香囊的。”

    “会掌家,那敢情好,将来就有人帮衬母亲了。”

    见妹妹毫不犹豫地说出这话,裴栩安薄唇微抿,沉默片刻,忽而神色认真地问:“楉楉,你可是真心接纳澜清,便……丝毫不介意她的家世吗?”

    裴芸垂了垂眼眸,这一世的她的确不介意,可上一世却不是。

    在看到兄长将江澜清带回来后,裴芸勃然大怒,甚至因此与兄长生了争吵。

    她在东宫的处境本就已十分艰难,京中不少人嘲讽她的出身,若她兄长真的娶了江澜清,她教众人暗中耻笑之事便又多了一桩。

    一个身为县令之女的嫂嫂,只会让她蒙羞。

    前世在听到她说的这番话后,她兄长怔在那儿久久凝视着她,似不认识她了一般,然沉默了片刻,再看向她的眼神里添了几分心疼。

    他耐着性子告诉她,而今他得胜回京,受陛下封赏,裴家在京中风头正盛,若他再娶一位高门贵女,她又是太子妃,裴家权重望崇,定会被忌惮,成为一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娶江澜清也没什么不好。

    可裴芸那时满脑子都是那些个贵妇贵女们讥讽的眼神,哪听得进去这些,直到许多年后再思索她兄长的这番话,才知不无道理。

    “家世算不得什么,我们裴家原也不是高门大户,没道理瞧不上江姑娘,只消兄长过得好,旁的我并不在意。”

    裴芸这话是发自真心,因她知晓,她兄长与江澜清是两情相悦。

    前世,在她兄长坚持与江澜清成婚后,裴芸因得厌恶她这位长嫂,从不愿与她多话,更是不曾问过她和兄长的往事。

    直至裴家经历诸般变故,裴芸几乎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后,才与江澜清这个嫂嫂的关系逐渐亲近起来。

    也自江澜清口中得知,当年她那当县令的父亲为攀附权贵,把她迷晕献给了她兄长,她兄长是君子,未曾碰她分毫,但念她可怜,将她留在邬南的将军府,言她若有心仪之人,可以他妹妹的身份出嫁,不想两人相伴三载,惺惺相惜,竟是日久生情。

    她兄长本欲去信,求母亲恩准两人婚事,在邬南与江澜清成亲,谁料邬南战起,他得以回京,这才将江澜清一道带了回来。

    江澜清没有什么不好,裴芸望这一世她得以和她兄长长相厮守。

    而她兄长也能亲手抱一抱前世他素未谋面的孩子。

    一刻钟后。

    裴栩安自殿内出来后,李长晔亲自送他出东宫。

    未亲眼见到李长晔之前,裴栩安早听说过这位当朝太子的声名。

    不仅以聪睿之姿,明达经义,同样心怀万民,凡他所到之处,无有不称颂拥护的。

    裴栩安曾十分担忧,他的妹妹可能当好这个人的妻子,做好这个太子妃,这种担忧,至今犹存。

    可那并非是对他妹妹的质疑,只是高处不胜寒,宫中诸事复杂,她又自小活得无忧无虑,没多少心机谋算,也不知这些年,是如何一人抵挡这京城的风雨的。

    裴栩安思忖间,却见太子侧首看来,目光倏然落在他的腰间,“镇国公这香囊可是太子妃所赠?”

    裴栩安有些惊讶,没想到太子竟能辨认出裴芸的手艺,他笑答:“是,太子妃从前也常绣香囊,但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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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臣绣青竹,如今或学会了更多花样,还是头一回绣这兰芝纹予臣。”

    “青竹?”李长晔双眸微眯,右手不自觉拨了拨腰间那香囊的长穗子。

    “是啊。”裴栩安陷入十几年前的回忆里,眸光柔和如水,“太子妃心细,缝制香囊时,总依着所赠之人的喜好,臣那小妹的是桃花,母亲的则是莲荷,臣喜青竹,她自九岁习针黹始,便每年给臣绣一枚青竹纹的香囊……”

    裴栩安兀自说着,直到偶一侧眸,见太子薄唇紧抿,垂首沉思不语。

    “殿下?”

    李长晔停下脚步,看向他,“孤便送至此处,常禄会领着镇国公出宫门。”

    裴栩安隐隐察觉太子有些不对劲,可到底猜不出缘由,只能拱手道:“多谢殿下,臣便先告辞了。”

    李长晔立在原地,看着裴栩安离开的背影,眸色愈发冷了,他折身,阔步往澄华殿而去。

    甫一入了澄华殿书房,他径直行至那书案前,打开放在案上一角的螺钿漆盒。

    其内静静躺着一枚破碎的香囊,布料略微泛黄,当已有些年头,正面绣有松叶纹。

    这是大婚后不久裴氏亲手所绣,赠予他的,先头她还曾问过他,喜欢什么纹样。

    他说,他喜松之遒劲挺拔,顽强坚韧。

    之后,他便收到了这枚香囊。

    他将其日日佩戴在身上,直至被父皇派去平息匪祸时,不意被那匪贼的刀划破,他腿上亦受了重伤。

    也因着这伤,他行动不便,被迫养了好几日,才未能及时赶回去,陪裴氏生下谨儿。

    而那枚香囊,他没舍得丢,一直被他搁在此盒中。他不欲告诉裴氏他受伤之事,生怕往后他每回离京,她都忧心忡忡。

    李长晔盯着那香囊上的松叶纹,再看向自己腰间,那股子许久未浮现的烦躁又自心底深处涌出来。

    思及裴栩安所言,他隐隐意识到。

    或许这青竹香囊一开始就不是绣给他的。

    第33章 孤不能来吗?

    在澄华殿目送太子与兄长远去后,裴芸才折身回了琳琅殿,累了一日,她阖眼懒懒躺在浴桶中,任温热的水放松整个身子。

    殿外突然响起些许动静。

    书墨心下疑惑,推门去看,紧接着,裴芸就听得一声慌乱的“殿下”,她惊了惊,猛地睁开眼。

    “殿下,娘娘正在沐浴……”

    身后旋即响起脚步声,裴芸折身看去,便见太子已然阔步入了浴间,一双清冷的眼眸落在她身上。

    思及自己未着寸缕,裴芸慌忙搂住自己,贴着浴桶沉到水下。

    “都下去吧。”

    太子低沉浑厚的嗓音响起,书墨书砚对视一眼,只得福身退下。

    “殿下怎突然来了?”裴芸强笑着问道。

    她眼见太子慢慢俯下身,将手撑在桶沿,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孤,不能来吗?”

    分明太子语气平静,并无起伏,可裴芸明显感受到了他的一丝不虞。

    不论是突然不管不顾地闯进来,还是莫名道出这话,裴芸只觉今日的太子有些异常。

    贴近了,裴芸便嗅到了他身上散发的酒气,今儿是庆功宴,她那皇帝公爹龙颜大悦,宴上众人定也跟着饮下了不少酒。

    适才与她兄长交谈时,她亦闻到了她兄长身上的酒味。

    太子莫不是醉了。

    “殿下玩笑了。” 裴芸端笑道,“臣妾只觉有些突然,还以为殿下当回澄华殿歇息了。”

    太子定定看了她片刻,“孤才送镇国公出东宫,路上听镇国公说了不少太子妃幼时之事,便想着过来瞧瞧……”

    “哦?”裴芸顺势道,“不知臣妾的兄长都说了些什么?”

    “镇国公说……你幼时也常给他绣香囊。”太子顿了顿,大掌落在她白皙细腻的面容上,指间轻轻拨开黏在上头的一缕湿发,“且总依着他的喜好来绣……”

    香囊,喜好……

    裴芸一瞬间似是明悟了什么,再看向太子时,便见他那眼眸若一汪寒潭,幽沉沉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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