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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6、赴苍琅(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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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丛费力撕开几乎要冻得结冰的眼皮,眼神茫然,毫无焦距的瞳孔定定望着悬在半空的一片雪花。

    这里是哪里?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朱丛缓慢转动眼珠,滞涩的思绪在瞳孔映入一张面覆咒印的脸孔时,蓦地闪过一道灵光!

    是那人!

    南怀生说的斗篷人!

    是了,他在石桥底下给小姐发传音时,这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前,接着他灵台一痛,便失去了意识。

    是这人抓了他?

    他为何要抓他?

    斗篷人似是觉察到他醒了过来,淡漠地看了过来。

    巨大的恐惧与滔天的怒火同时摄住了朱丛。他拼命催动灵力,一跃而起,只听“铮”的一声,沉焰刀出现在手中。

    他死死盯着眼前人,牙关咬得很紧,“是你杀了我爹?!"

    斗篷人一语不发地望着他,面上咒印阴森可怖,如蛇虫般缓慢蠕动,瞧着分外人,但他的神色却很平静。

    朱丛催动沉焰刀,一出手便是最厉害的招数,一线火光从刀尖蹿出,伴着刀气轰然劈下。

    斗篷人微一抬手便轻轻松松化解了这道刀气。刀光一道又一道紧随而至,他接得游刃有余,右掌成刀,左右腾挪,对朱丛使的这套刀法乃至这把沉焰刀都仿佛如指掌。

    朱丛每一刀使出,都带着浓烈的杀意和恨意。

    这是他爹教他的刀法,这些年他虽在涯剑山,却从不曾懈怠过分毫,每日都会在剑壁苦练刀法。

    一连挥出数百刀,对方始终只守不攻,且手下容情,只拆他的刀,却不伤他分毫。

    慢慢地,朱丛心底莫名涌出一阵诡异之感,那刀刀搏命的气势竟不知不觉弱了下来。

    幼时阿爹教他这套刀法时,鲜少会给他一招一招演示讲解,反而喜欢给他喂招,在你来我往中让他自行参悟。

    那时阿爹怕沉焰会伤到他,便如同现在一般,也喜欢以学为刀,只守不攻。

    便如同现在一般!

    雪白刀身倏然一顿,刀尖烧着的那一线火“呼”一下灭了。

    朱丛不可置信地盯着前头那道身影。

    不可能!

    此人瘦骨伶仃,比他爹矮了两丈有余,没有记忆中将他高高扛起的伟岸肩膀,满覆咒印的脸也不是那张总是寡言端肃的脸。

    他怎可能会是他爹!

    朱丛在心底喊着不可能,但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他,他低吼道:“你究竟是谁!”

    斗篷人神色始终平静,五指微一抓,朱丛手中的沉焰刀便飞快扎入他手中。

    那熟悉的握刀姿势看得朱丛瞳孔一缩。

    斗篷人平静道:“我分明告诉过你,莫做任何人的伴刀。”

    朱丛如遭雷击,脑中轰然一响,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只有他知晓,他爹给他的遗言里,除了一句“杀人者,南新酒”,还有一句“入涯剑山,此生莫做伴刀”!

    没有人知道这后半句话,便是连萧若水他都不曾说过!

    不做伴刀,他如何能借萧家之势替父报仇!

    “你,你是阿爹?为什么你会萧真人呢他是不是也没死?”朱丛的声音颤抖得愈加厉害,像质问,又像自语,语气里没有半分父子相认的惊喜,“南新酒没有杀你们是吗?你,你为何要骗我?你知道这些年我都是怎么过的吗?”

    斗篷人见他失魂落魄语无伦次,长眉一蹙,将沉焰刀扔在地上。

    “她马上便会来。朱丛,把方才的一切都忘了。你被我捉来后,便昏迷了过去,旁的什么都不知晓。”

    斗篷人说话的语气与朱丛记忆中那人渐渐重合,如同一个严肃的父亲在耳提面命,句句肃然:“回去涯剑山后,你莫要再出宗门,也莫回萧家,更莫要犯傻追查与我或者别的斗篷人相关的事!”

    朱运说完,漆黑五指朝朱丛伸去,手背蠕动着同他面上一样的咒印。

    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朱丛时,这个自小便对他言听计从的儿子突然后退了一步,偏头避开朱运的手。

    面容阴郁的青年在巨大的震惊过后,仿佛终于找回了三魂七魄,抬手去摸腰间的传音符却摸了个空。

    “谁要来?”他抬眼看着斗篷人,道,“小姐?还是南怀生?”

    他只收过小姐与南怀生的传音符,但这两枚传音符都不见了。

    不。

    不是小姐。

    在他昏迷前,那枚正在给小姐传音的玉符已经被斗篷人震碎,自也无法传音。

    那便只能是南怀生!

    朱丛虽固执莽撞,但却不蠢。

    十四年了,他爹“陨落”十四年了。

    这十四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挂念他。为了替他报仇,他什么都可以舍弃。

    还以为今日他出现在眼前,是为了他这个儿子,却不过是要利用他来抓人。

    他无力地垂落双手,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故意用我引南怀生来桃木林?”

    朱运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没有任何解释,也不准备解释。

    他从来如此。

    每回出任务回来,面对儿子的所有好奇,他始终三缄其口。除了考量儿子的刀法,便只有语无波澜的一句??

    “朱丛,不该你知道的事莫要问。”

    想来是因为他这个当儿子的太过无用了,是以他什么都不必知晓。

    朱丛忽觉滑稽。

    “呵呵,哈哈哈哈”

    他突然放声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角沁出泪花。

    “爹,你知道吗?”他笑着擦去眼泪,细细地喘气,声音里分不清究竟是哭还是笑,“其实我很想成为她那样的人。”

    平庸如他,为了早日报仇,不得已吃下了一瓶又一瓶丹药,像催熟一株树苗般催熟自己的修为,勉勉强强筑了基。

    然丹药给了他修为但也毁了他的根基,日积月累的丹毒让他积重难返。

    倘若有得选,他会像幼时那样,一招一招地苦练,不急于求成也不贪图捷径,踏踏实实地走出一条独属于他朱丛的道来。

    那日他远远窥视南怀生攀上断剑崖,纵然满腹仇恨,也不由得心生艳羡。然而再是艳羡,他也不曾埋怨后悔过。

    因为在他心中,他爹比什么都重要。

    直到今日。

    直到今日!

    “阿爹!”

    朱丛对朱运突兀地唤了一声,眼中神彩与幼时望着他爹的目光极像。

    这一声饱含孺慕之情的叫唤让朱运不禁一愣。

    朱运是萧池南的刀,也是他的影。萧池南常年在外,鲜少回云山郡,朱运回去陪伴朱丛的时间自也不多。

    每次回去,这孩子总会欣喜若狂地冲他跑来,双手紧紧抱住他大腿,喊一声“阿爹”。

    遥远的回忆叫朱运恍了一下神,就在这一瞬间,朱丛飞身扑来,紧紧抱住他腰身,周身灵光大炽。

    便见他气沉丹田,运转周天,嘶声吼道??

    “南怀生,跑!!!"

    这竭尽全力的一吼贯穿了方圆十数里的桃木林,震得无数寒鸦拍翅高飞,皑皑积雪扑簌簌坠落。

    这一声过后,朱丛喉头一紧,浑身灵力跟被冻住一般,竟是再发不出声。

    朱运平静的面庞终于有了情绪,他垂眼看向桎梏着自己的儿子。抬手间学风沥沥,朝他天灵盖拍去。

    这森然肃杀的学风刺得朱丛汗毛直竖,他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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