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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高娟儿被推出屋，嘴硬心却软：“苗奶奶，他不会有事吧？”</P>
苗婶子也不清楚：“得看今晚会不会发烧，我听说挨了板子的人，身上的伤倒是其次，退不了烧，才是最要命的。”</P>
高娟儿咬咬牙：“我去找大夫。”</P>
说完她就想往外冲。</P>
“等一下，现在镇上的医馆除了济世堂没有开着的，即便是济世堂，每日也只营业两个时辰，现下早关门了。”</P>
苗婶子见眼前的小姑娘人不大，却能在冰天雪地里将身量比她高多的少年拉回来，眼里的担忧满的要溢出来，要么是个心善的大好人，要么小姑娘对程云存着别样的心思。</P>
她之前对高娟儿印象就不错，这次干脆单刀直入：“娟丫头，你老实跟婶子说，小云的伤怎么来的，还有你们姐儿俩来镇上到底做什么，你姐姐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P>
高婵儿已经留在洪府，心愿达成，长辈交代的任务她也完成了，高娟儿知道没有隐瞒的必要，将实话讲出口。</P>
苗婶子的脸色越听越不对劲，到最后听到高娟儿说她姐姐入夜进了洪少爷的院子，才知大事不妙。</P>
“什么好姻缘，造孽哦，你姐姐是掉进火坑了，这个火坑还是她自己上赶着往里跳的。”</P>
高娟儿不解，“什么意思？”</P>
苗婶子在镇上摆摊卖了几十年面条，每日往来客人无数，小道消息比谁都灵光。</P>
几个月前，摊上有人来吃面，压低声音小声谈论，还是被她听到了，洪家拖出去一个撞柱而死的年轻姑娘。</P>
“那姑娘原是被纳进府中给洪少爷当妾的，半月未到，撞柱而死。赶巧我有个亲戚，每日给洪家输送新鲜瓜果，某次听到洪家下人议论，话里话外的意思，洪老爷伪装成自己儿子，将姑娘骗上床，结果被姑娘发现，不堪受辱自杀而亡。”</P>
高娟儿惊骇不已，“天底下还有这么不要脸的爹？洪少爷真可怜。”</P>
苗婶子见她不开窍，提点道：“可怜什么呀，父子俩狼狈为奸，互换女人的事不是一次两次，洪家下人都知道，据说，洪老爷爱好听戏，最爱口技，还专门请老师傅学过，刚开始姑娘们根本分不清，等意识到不对劲，惨剧已经发生，除了认命，只剩个死字。”</P>
高娟儿想到进洪府后，二人明明有充足的时间，洪家少爷不是在忙账本，就是在小憩，竟连一面都没露，直到月色西垂，天黑得看不清……</P>
看不清！</P>
少女顿时脸色煞白，心跳如雷，脑海中不由浮现起一些被她忽视的细节，叫秋红的婢女死后不肯她跟着，洪府的丫鬟见到她神色怪异……</P>
顿时，她的后背起了一身冷汗，冬日的寒风透过缝隙吹过来，冷得她一哆嗦，随即从尾椎骨升起一股直冲天灵盖的恐惧。</P>
难道，高婵儿不是被洪少爷喊走的，而是高老爷。</P>
“我得回去一趟。”高娟儿慌忙拿起滑雪板冲出门。</P>
苗婶子阻止不了，人已经消失在雪夜中。</P>
“小云开始发烧了。”苗叔焦急的声音从里屋传来。</P>
苗婶子无暇顾及其他：“赶快用帕子给他降温，明天天一亮去济世堂请大夫。”</P>
清河镇的雪道是由官府组织各家壮劳力挖通的，里坊制的好处在此时显露出来，官府的人不用四处奔波寻人，只用在坊内组织人手，几条通往东西集市的雪道早已疏通。</P>
因暴雪突然降临，没有准备足够过冬粮食炭火的百姓数不胜数，镇上米面粮油的价格翻了几倍，处于严重供不应求的状态。</P>
医馆更是爆满，草药早已告罄。</P>
几家底蕴不够的药铺已经歇业，大夫医术再精湛，没有治病草药，大夫就跟无米之炊的巧妇般，束手无策，只能关门大吉。</P>
唯有老字号济世堂，依旧每日营业两个时辰，用微薄的库存，支撑着医馆。</P>
关大夫给病人针灸完，搓着冻发红的骨节，叮嘱道：“膝盖上的伤注意保暖，这几日别出门了，正是恢复的关键时刻，我三日去一次你门上。”</P>
病人连连道谢：“多谢关大夫，给您诊疗费。”</P>
“不用给，留着买粮买炭吧。”</P>
病人红着眼眶，哽咽道：“济世堂真是菩萨庙，您是好人啊！”</P>
病人走后，趴在柜台前拨算盘的关长宏，看着账面上的金额，长叹一口气：“白干，一年全白干……”</P>
关大夫收起针灸袋子，问道：“家里有的龙，风吹不到雪飘不进，你跑来医馆做什么？”</P>
关长宏叹气声音更响亮：“就是待烦了才来医馆的，我娘天天逼着我看书，雪灾都不忘找媒婆给我相看姑娘。”</P>
二人正说着话，门外快步走进来一老汉，关长宏记得他，东街卖面条的，之前跟程诺的卤肉摊子合作过，他还去吃过两回呢。</P>
“大夫，家里有人发高热了。”</P>
关大夫第一反应是风寒引发的内热。</P>
“不是，是受了外伤，昨天晚上烧起来的。”</P>
关长宏记得老汉跟妻子两人生活，家里并没有其他亲戚，细问之下才知，受伤的人是程云，程诺的侄子。</P>
等关大夫拎着药箱到苗家时，程云已经烧得开始说胡话了。</P>
“我先给他施针，你们赶紧去熬药。”关大夫交代完，苗婶子接过药包立马进厨房准备。</P>
关长宏跟着一起来，见只有程云一人，问道：“只有他一个人来镇上了？程姑娘没来？”</P>
苗婶子将炉子点燃，添柴烧得旺旺的，才有时间将这两日的事告诉关长宏，末了她道：“小云受伤，还有那两姑娘的事，尽快通知程家人，再晚我怕要出人命！”</P>
关长宏一听涉及洪员外，便知事情难办，回去后立刻派人去大梨村传信，他府中家丁里有祖辈从北方迁徙过来的，最擅长在雪地里行走。</P>
大梨村。</P>
程家人收到消息时，才知程云根本没跟着程诺去云溪村，而是背着他们带高家两女儿进镇找男人了。</P>
赵氏差点气晕过去。</P>
“小畜生，我怎么生了个一根筋的蠢货。”</P>
亲爹因为他的莽撞还在床上躺着修养，急需大夫治伤，他倒好上赶着又献殷勤去了。</P>
记吃不记打。</P>
程大壮气得鼻孔直冒烟：“不管他，最好死在外头，别回来了！”</P>
小盼儿看他像是看到一只哼气的大水牛，伸手给他顺平高低起伏的胸口：“大舅不气，大舅不气。”</P>
程大壮摸摸她的脑袋，依旧难掩心里对儿子的失望。</P>
关家的家丁，不仅是来送信的，此次还是听从关长宏的吩咐，将程大壮接到镇上的治病修养地。</P>
“我家主子说了，若您不嫌麻烦，可以跟我们一起回济世堂，您家公子如今也住进咱们医馆了。”</P>
程大壮：“我受了伤行动不便，怕是去不了那么远的地方。”</P>
“您放心，交给我们，我们有法子带您去。”家丁回道，“那跟贵公子一起去镇上的两个姑娘，要不要去门上交代一声？”</P>
话音刚落，好不容易稳住情绪的赵氏，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像是被踩到脖子的大鹅：“交代什么！她们家女儿把我儿子害得这么惨，我还没找高家算账呢！自己闺女不要脸跑出去找男人，让我云儿当冤大头，算盘珠子蹦我脸上了！一次两次，真当我们家好欺负？”</P>
“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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