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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80-200(第3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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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不是因为所谓的仁慈,或是慈悲。

    朝扬待姊妹俩之所以这般亲厚,不过?是他指间所施舍出来的一点慈悲。

    他真正的目的,是要让她们作为牟取暴利工具,为他所用罢了。

    朝扬也?并非看不出望鹤对自己的钦慕,他选择利用她的感情。并且在这样一段感情当中,朝扬从不曾对望鹤的感情负责过?。望鹤有了身孕,朝扬更是不曾过?问分毫。

    比及阿夕带着她,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朝扬迁擢至幽州与妻儿团聚,对望鹤的态度,便是冷淡了许多,对于她怀有身孕一事,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喜悦,而是惊惶,并且强硬地喝令望鹤落胎。

    望鹤死活想要保住这个孩子。

    但朝扬不允,唯恐私生子这一桩事体,会影响他的晋升,以及与内子的关系。

    从未有过?这一刻,能让阿夕真正看清楚这个人间世里,男子的真面目。

    朝扬负了望鹤,那么,便是让他从这个人世间里消失罢。

    只有如此,阿朝才?能获得解脱。

    剩下的几条人命,便是郝容、贺先、唐氏、郝峥。

    她手上?栓了这般多条的人命,就不怕再多阿茧一个了。

    为了望鹤母女俩今后的顺遂与平安,阿夕把自己燃成了一团火,与阿茧同归于尽。

    温廷安望着囚室之中的一片废墟,陷入了沉思。

    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击打中她的眼眸,一股冰凉的液体,从眼眶之中流了出来。她什么都没有准备,它们就自然而然地流了出来。

    温廷舜见状,从身前拥她入怀,指腹揩掉她眼眶之中的泪:“这一段时日,压力?太大了,想哭,便哭罢。”

    第184章

    暴雨滂沱如注, 落了一整夜,夜已央,天将明, 黎明破晓之时, 稠密殷亮的雨丝, 便是将囚室燃起的大火,悉数浇灭了开去,温廷安吩咐仵作,将舱室内的两具干尸, 带回了广府公?廨,虽然说阿夕与阿茧两人死于火殛,但该勘验的, 还是要勘验的, 工序一道都不能少。

    循理而言,望鹤也是该接受大理寺的审讯, 但她刚刚在官船上生产完,身?子骨正虚弱得很, 不能去外边受凉,不能受惊,情绪方面也不能有大起大落,大?理寺所审问的问题, 一直都无法绕开阿夕这个人。阿夕已经死于火殛, 这?对于望鹤而言,不亚于是一次沉重?的打击,她不想在如此短瞬的时间里, 给望鹤造成二次伤害,毕竟, 这?未免过于残忍了。

    望鹤的罪咎,其实也很难定?量,她手上并未蘸染有?一丝一毫的人命,对于阿夕弑害郝容、贺先、唐氏、郝峥这?些人的命案,毫不知情,她是真的完全不知情,本来她的身?家可以是清清白白的,但问题的关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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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在于罂.粟。

    是的,罂.粟。

    二十多年?以前?,朝扬收剿了一艘西域进?贡的货船,里面的货皆是罂.粟,朝扬为了谋取暴利,想出了在夕食庵的素筵膳食之中投注罂.粟的主意?,这?一桩事体,不仅阿夕是知情的,望鹤应当也知情。

    但她是一个遗失了味觉的人,尝不出味道的酸甜苦辣这?些差异,罂.粟会让食物的味道便好,这?对她而言是根本不能成立的,因为她根本感受不到食物的百般滋味。

    对望鹤罪咎的判定?,难判就难判在此处。

    她知晓罂.粟的存在,也知晓素筵上的每一道膳肴,或多或少,皆是含有?罂.粟的成分,但一直不曾告发或是劝阻。

    为何不劝阻?

    按照望鹤的慈悲心肠,以及她的仁德善心,罂.粟会逐渐摧残人的身?心健康,她不可能会同?意?让广府百姓食用罂.粟。

    但温廷安推断,望鹤很可能是因为没有?味觉,所以不知晓罂.粟的滋味具体是如何的,更不明晓它会对世人有?强烈的致幻之效。

    这?也是望鹤的罪,非常难定?量的缘由,另外一个方面的缘由,是她目下是一个孩子的母亲,需要对望鹊负责。

    在这?个人间世当中,她是望鹊唯一的亲人了。

    温廷安问过大?理寺其他官差的意?见。

    吕祖迁道:“虽然望鹤师傅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但大?邺的律法,不容丝毫情面,并不能因为她有?了孩子,就要刻意?去宽恕她,从某种程度来说?,她算是阿夕的帮凶,知晓罂.粟的存在,却是瞒而不说?,我们此前?多番与她对峙,她一律装聋作哑,隐瞒长姊的存在,谎称夕食庵的膳食,俱是出自她手。是以,针对望鹤罪情的审判,我是觉得必须要严审。加之我们此番南下广府的另一重?目的,便是筹措米粮,因为投放了罂.粟,有?两万斤黄埔米是作废了的,大?理寺必须重?新筹集,这?不失为一个巨大?损失,这?与望鹤能逃脱的了关系么?不能。”

    杨淳道:“吕主簿,虽说?你?所言在理,但未免过于冷情了,我们之前?去夕食庵密查过了,望鹤师傅没有?味觉,她并不知晓罂粟是剧毒之物,再说?了,此前?若是没有?温兄的儆醒,你?能知晓那是罂.粟么?你?也不知情,不是么?对于任何一桩超出经验、阅历之外的物事,我们不可能对它有?多么深刻的了解,望鹤师傅亦是如此。对于罂.粟,她确乎是不知情,既是不知晓此物乃属毒物,又怎的可能会阻止它被投注入素筵膳食当中呢?你?这?不是强人所难么?再者,很多案子与无辜人命,俱是与阿夕休戚相?关,与望鹤师傅一丝纠葛也无。”

    吕祖迁与杨淳的意?见完全是相?悖的,两人庶几?快要吵起?来。

    这?厢,周廉劝和道:“好了,还是待望鹤师傅身?子骨恢复过来,再且议审讯之事罢。”

    说?着?,他凝向了温廷安道:“温少卿以为如何?”

    温廷安眉庭深锁着?,凝声道“审讯望鹤之时,还可以再延宕一些时间,安顿好母女俩,遣人守着?她们便是。”

    周廉遂是吩咐数位衙役去了。其实,也不用大?理寺特地去吩咐,广州知府丰忠全和杨书?记杨佑,二人也自会调遣胥吏去邸舍,看守母女俩。

    夕食庵已然被官差抄封,对外停止经营,这?一桩事体,俨若一块庞硕的巨石,在广州当中,一举掀起?了千层风浪,当地民声弥足沸腾滚热。

    很多外人不解,夕食庵为何好端端的,突然就被抄封了,并且,夕食庵的门面担当望鹤师傅,竟是还让官府严格地看押了起?来。

    外界众说?纷纭,各种流言甚嚣尘上。

    夕食庵被抄封,最主要地,其实是招致了众多老食客的不满,夕食庵在广州府有?长达二十年?余年?的历史,它不是所有?庵厅当中存在时间最长的,却是所有?庵厅当中最为煊赫有?名的,因为夕食庵的早茶以及素筵,做得最是地道,教诸多食客流连忘返。

    他们与夕食庵是有?感情的,味蕾与胃口,俱是被夕食庵养刁了,如今夕食庵被抄封,他们就像是被连根拔起?的树,被迫迁徙至别的地方,他们怎能够不困惑与愠怒?

    一时之间,众多民声,如夏日暴涨的海潮一般,接踵涌入了官府。

    如何应对动荡不安的民声,此则丰忠全与杨佑该去应对的事情。

    温廷安则有?另外一重?顾虑。

    “目下迫在眉睫的事,是如何在短时间之内,筹措好?”

    一听筹措米粮之事,众人皆是感到显著的脑壳疼。

    初来广府之时,米粮其实是已经筹措完备了的,拢共三万斤,夕食庵身?为十三粮行当中的一大?巨头?,贡献了整整两万斤黄埔米,但问题是,现在大?理寺去谷仓验察这?些米粮的质量,发现都有?不轻的问题,因为它们是用泥壤与罂.粟,偕同?种植出来的,食了的话,必会对人的身?体有?害,大?理寺自是绝对不允许让这?些出现了问题的粮食,移送至北地赈济荒灾的。

    问题亦是棘手在这?里,广府就这?般大?,岭南就这?般大?,她能去何处筹集这?般多的粮食?

    这?时候,公?廨外传了一阵叩门声,温廷安回过神,发现是温廷舜。

    温廷舜所率领的宣武军,此番南下,职责在于护送三万斤粮米,送赴至北地赈灾,但眼下这?节骨眼儿上,竟是出了这?一个岔子,宣武军一丝不得不延宕在此地。

    温廷安对温廷舜其实有?一丝愧怍之情在的,假若她早些发现黄埔米有?问题的话,那么,也能趁早防微杜渐,防患于未然。

    似是真正洞察了她的心之所思,温廷舜意?欲抻手去摸她的螓首,但意?识到场合不太对劲,因于此,他只能隐抑地克制住自己的心念,温声道:“别着?急,这?些问题,我们一起?解决。”

    少年?的嗓音,低磁,醇厚,沙哑的质感之中裹藏着?一丝稳定?与淡沉,天然有?安抚镇定?人心的力量,字句声辞,听在温廷安的耳屏之中,少年?的声音,无自觉地磨平了她心尖上毛躁的边角,原是起?了风澜的心湖,亦是恢复得心如止水。

    有?温廷舜在身?边,似乎再大?的困难,似乎都能够迎刃而解。

    温廷舜忖了一忖,道:“其实,这?空缺的两万斤米粮,我们可以寻祯州府鹅塘县去借。”

    温廷安闻言,略略扬起?了一侧的眉心,纳罕道:“祯州府鹅塘县?”

    不经意?之间,一道心念,俨似飞鸿掠过湖心,掀起?了一圈一圈的弧状涟漪,温廷安适时想起?一桩,被自己遗忘在了脑后的事体——

    夕食庵的死对头?,周家磅新收的贡米,便是产自鹅塘县,她的父亲,温善晋不就在鹅塘县种田么?

    这?些事,还是温廷凉告知予她的。

    虽然夕食庵所出品的黄埔米不能用了,但在放眼整个岭南的粮食生产体系,鹅塘县所出品的贡米,米质鲜嫩柔润,现碾现卖,生产量也不小。

    温廷安想起?前?几?日,丰忠全在夕食庵设宴,以招待大?理寺官差的时候,特地给他们逐一尝了,夕食庵的黄埔米,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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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家磅的贡米。

    平心而论,周家磅贡米的滋味,是特别不错的,并且,在岭南所有?米行商号当中,颇有?口碑与声誉,排位仅次于夕食庵出产的黄埔米。

    贡米正是产自鹅塘县,鹅塘县正好是温善晋所流放的地方。

    这?两万斤米,指不定?真的可以从鹅塘县去借。

    温廷安说?做就做,当下便是对温廷安道:“那我们便是去一趟鹅塘县罢。”

    来广州府好一段时日了,她从未见过父亲,这?真的有?些说?不过去。

    是以,此番鹅塘借米之行,温廷安多少是存了一些私心的。

    温廷舜看破不说?破,温沉地道:“好,我这?便吩咐甫桑去备船。”

    吕祖迁与杨淳本来也想跟着?去,但被周廉阻拦了下来:“官府还有?一大?堆公?牍没看,阿夕与阿茧的尸体验状也未写,我们留下来做事。”

    杨、吕二人颇感莫名其妙,周寺丞平素可是温少卿的忠实拥趸,她去何处,他一般都会去何处。

    怎的今日性情大?变?

    第185章

    温廷安已经不是第一次去鹅塘县, 但上一次去,也就是在昨午,是去捉逮阿茧与望鹤, 当时事态弥足紧迫, 她和同僚将人逮着以后, 在鹅塘县没有多待片刻,便是遽地踅回了广府,该审的审,该查的查, 该抄的抄,诸般卒务杂糅于一处,忙得脚不?沾地, 也没时间去理会其他。

    在目下的光景当中, 温廷安坐于重新驶往鹅塘县的轻舟上,她思绪静缓了片晌, 适才想起,自?己昨晌去勘案时, 忘记去探望父亲温善晋了,毕竟,温善晋就在鹅塘县司职农事,虽然说?他具体在何处, 她并不?清楚, 但只消去细问一番鹅塘知县,她很快就能获悉答案。

    正?思忖之?间?,面颊便是传了一阵冽凉的、如冰瓷一般的柔腻触感, 这?种触感教温廷安迅疾回过?神来,目色朝着近前望去, 发现是温廷舜手掬一碗冰镇荔枝,丹质白瓤的荔枝,被剥去凹凸不?平的表皮,露出了俨似天青瓷一般的晶莹果肉,它们悉数被放置在碗中央,雪胎陶泥质地的瓷碗,其边缘俱是均匀地平铺着一层薄冰,凉冽之?气浓重,像是结于虚空之中的绫纹霜花。

    温廷安不?觉好笑,指着少年掌心深处的瓷碗:“方才,你就是用这?一只盛冰的碗,来冰我的脸的?”

    她没有等来温廷舜的回答,对方捻起一枚剥好的荔枝,递至她的嘴唇前,薄唇噙起了一丝极浅的笑弧,他道:“张嘴。”

    温廷安仍旧有些芥蒂的,下意识左顾右盼了一番,堪堪发?觉,这?一艘轻舟之?上,竟是只有她与他两人,甫桑和郁清,不?知潜伏至何处去了。

    这?教温廷安有些意外,原是绷紧的心神,此刻松弛了不?少,一直绷成细弦的神识,亦是恢复成纾解、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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