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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50(第3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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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丢了吧?

    马车还没到春深茶楼就停下来,阿盈掀帘问道:“怎么就停了?”

    小厮回道:“二娘子,前头人太多了,马车过不去。”

    小宜看着眼前海浪似地脑袋,劝道:“要不,咱们还是换一家吃吧?”

    云霁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人越多,她越是要吃,必须要看看这个郑师傅到底是有真材实料,还是花拳绣腿。

    她下了马车,决定走过去。

    好不容易走到春深酒楼门口,跑堂的小哥扬着手里的汗巾子,扯着嗓子喊道:“感谢诸位厚爱,今日实在是没有空位了,请您明日赶早!”

    一时间人喊马嘶,吵的吵,骂的骂,热闹的不行。

    云霁上前问道:“我不在这吃,打包带走也不成吗?”

    跑堂的陪着笑道:“小娘子,咱们这位郑师傅规矩大,每日做的点心蜜饯都是有定数的,实在是对不住您了。”

    没法子了,只能随便找一家吃饭了。

    云霁刚走两步,就听得身后一声极为熟悉的女声唤她:“云二娘,且等等!”

    她转过头去,就瞧见崔三娘笑着从茶楼里出来,走到她面前问:“二妹妹是来吃点心的吗?”

    云霁正纳闷为何会有这么巧的事,崔清桐已然牵着她往里走,笑道:“这是我母亲娘家开的茶楼。我方才坐在二楼,往底下一瞧,觉得这位小娘子身影十分眼熟,没想到真的是你。”

    云霁眼睛亮了亮,当下就想管她叫嫂嫂。走了两步又觉得这样做不大妥当,脚下一停,俏皮一笑:“崔姐姐,外头那位小哥说座位已经满了,我不好再加一桌的。俗话说好事多磨,我明日再来也不迟。”

    崔清桐听得此话眉目舒展,拍了拍她的手背:“我今日也是一个人来的,而二妹妹同我坐一桌不就好了?”

    云霁只得恭敬不如从命了。

    包厢的桌上空荡荡的,崔清桐坐下后点了郑师傅的招牌手艺——雕花蜜饯一行。

    云霁听着菜名有些糊涂,等蜜饯上来后,才晓得其中奥秘。

    十二个精致的小碟里盛着各式各样的镂空花球,细看还有用柳叶刀雕出的花鸟图案。

    云霁夹了一块雕花金桔放入口中,嗯……雕花很不错,但口味上并没有什么独特之处,她有些失望。

    崔清桐眼里蕴着清雅的笑,“好吃吗?”

    云霁没有姐姐,她看着崔清桐温柔的目光,十分违心地回道:“嗯,好吃的,姐姐也尝尝。”

    崔清桐松了一口气,将碟子往她面前推了推,温和地:“我吃甜的会牙疼。二妹妹多尝几种,一会我在喊他们装几份给你带回去。”

    她顿了顿,雪腮微红,不经意道:“也不晓得云郎君和张郎君爱不爱吃甜?”

    云霁很自然地、飞快地接道:“张殊南不爱吃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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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一出口,云霁一时呆愣在那,她夹了一块梅果儿放进口中,抵在牙膛上,抿了好一会。再抬起头时,还是一贯的明媚笑意:“崔姐姐,你是想问我大哥吗?”

    崔清桐红着脸点点头。

    云霁蜜眼弯弯:“大哥喜甜,回头我一定告诉他,是崔姐姐送的。”

    她好半晌后又从喉咙里磨出一句很迷惑的问:“崔姐姐不爱吃甜,为什么要给大哥送甜蜜饯?”

    崔清桐凝眉细细看了她一会,倒也没有扭捏作态,大大方方道:“因为我很喜欢二妹妹,所以爱屋及乌。我不爱吃甜蜜饯,但你们高兴,我也会感觉到幸福。”

    不对,这话反了。

    应当是“因为我很喜欢云安,所以爱屋及乌。”

    云霁看着她垂弯的温柔眉眼,灵台陡然清明,崔清桐是故意这样说的。

    “好,我知道了。”云霁压低声音,似有深意,“崔姐姐,我知道了。”

    那么,张殊南给她买糕点的时候,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呢?

    他也同崔清桐一般吗?

    云霁突然很想问问张殊南,她是一个极心软的人,如果在买糕点的那一刻,张殊南是真心想这个妹妹高兴的话,那她……

    她会原谅他。

    44  ? 第四十四章

    ◎始信衣冠等巾帼,冷箭映妙目,挽弓破阵,一箭可安天下。◎

    云霁心不在焉地往嘴里送着蜜饯, 这包厢离楼梯口近,屋外有一阵嘈杂,兼有鞋子踩在木头上的“砰砰”声, 由远及近, 她耳朵好使,模模糊糊地听清几个文绉绉的词。

    原是来茶楼里谈天说地的文人墨客。

    崔清桐抿了口清茶, 笑道:“下回二妹妹再来,我给安排一个靠里面的包厢, 要清净许多。”

    云霁吃腻了蜜饯, 也寻来一碗茶清清口,道:“不热闹哪里能叫茶楼呢?”

    声音靠近包厢门时突然落了四个字, “竹之闲人”, 云霁听得清清楚楚, 呛了一口茶, 苦涩味绕在嗓子眼,冲得她直皱眉头。

    她蹭的一下站起身来, 快步走到门口,耳朵贴在门上, 猫着腰跟着声音走。

    “竹之闲人的墨宝?我有好些年没瞧见他的画了, 你可别被市面上的赝品骗咯!”

    “此言差矣。竹之闲人的画中气韵可谓出神入化, 寻常赝品岂能糊弄我的眼?我这回是走了大运,收的定是真迹,一会你见了就晓得了。”

    云霁跟着声音往前走, 声音越来越细微, 她恨不得将耳朵贴在墙上, 全然没注意即将撞上额头的柜角。

    千钧一发之际, 还是崔清桐将人拽住。云霁愣了一下, 才发觉那尖角离眼睛只差毫厘。

    崔清桐紧张地问她:“二妹妹,出什么事了,你在听什么?”

    云霁反握着崔清桐的手,瞪着眼睛焦急道:“画!崔姐姐,求你帮帮我,他们方才说的竹之闲人的画,我想看。”

    竹之闲人,崔清桐早年间听过这个名字。

    据说看过他画的人,无不赞其意境超凡脱俗、笔法精道简洁,可称神乎其乎。

    但竹之闲人的画极少在市面上流动,最近一次出现,也得是五年前了。

    彼时崔员外附庸风雅,对古董字画很是痴迷,有外地商人带来了一幅《饮风草居图》。他将那画一展开,年纪尚小的崔清桐立马就认了出来,画的是狂风骤雨下的雁荡山。

    笔墨简练,水墨浓淡合宜。寥寥数笔,疏懒散淡,可窥画者文人傲骨。时至今日,崔清桐闭上眼细细回想,此画仍能浮现在眼前,震撼心间。

    崔员外大喜,以为出自名家之手,问值几钱?

    那商人尴尬一笑,道:“是山间一位名不见经传的画家,叫竹之闲人。他说此画售价五两黄金,低了不卖。”

    崔员外心道既不是名家,一幅水墨画,也敢要价五两黄金?不买名家之画,又如何显得他情趣高雅?

    他摆摆手,笑道:“这画我欣赏不来,你去问问旁人吧。”

    后来这画落入谁人手中,倒是没听人提起了。

    崔清桐扶着云霁坐下来,见小丫头魂不守舍的模样,好奇她这么小的年纪,与竹之闲人会是有什么交集?

    思忖片刻后,崔清桐心中已然有了主意,拍了拍云霁的手道:“二妹妹别急,我今日定能让你瞧见。”

    她转过身指了个丫鬟去把请茶楼的陈掌柜,那陈掌柜一听是三娘子请他,把手中的活计搁下,没半柱香的功夫就来了。

    陈掌柜问道:“三娘子有何吩咐吗?”

    崔清桐笑道:“我听说隔壁包厢里有竹之闲人的一幅画,很想借来一观,只是我不好出面,得请陈掌柜替我想个齐全办法。”

    陈掌柜想了想,回道:“这事好办,便说是我家主人想看画,免了他们今日的茶钱,再另送一场孟师傅的茶百戏,我想他们不会拒绝。”

    崔清桐合掌称好,“那我就恭候陈掌柜佳音了。”

    云霁坐如针毡,崔清桐将扇面靠在鼻尖,凑过去低声问她:“二妹妹,你也晓得竹之闲人?”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犹豫道:“我前几日得了个玩具,上面正好刻着‘竹之’二字。”

    “玩具?那估计不是一个人,他是个画家。”崔清桐笑了笑,“我也很想看他的话,今日是借二妹妹的福。若不是二妹妹耳听六路,当着是要错过了!”

    云霁垂头静静地看着鲜亮的茶面,忽然想起磨喝乐上刻着的‘竹之’,那字形……很像张殊南的字。

    她临摹他的字也快两个月了,虽说写出来的差距仍旧很大,但是她看了两个月,一笔一画、横竖撇捺,可以说很是熟悉了。

    她当时为什么没有想到?

    云霁竭力地表现出镇定的模样,但是端茶盏的手还是微微发颤,茶面荡起涟漪。

    如果竹之闲人就是张殊南……他为什么要卖画,为什么夜里进了祠堂,白日里却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

    最好不是,这只是个一个巧合,她在心里默念。

    陈掌柜去了有一回功夫,回来时身后跟着一位高个子的小哥,他手里捧着一幅卷轴。

    陈掌柜对着崔清桐微微欠身,道:“隔壁包厢的郎君很愿意将此画借给娘子们观赏,但此画确实贵重,所以派了身边的小哥过来,三娘子若是介意——”

    “我不介意,将画展开吧。”崔清桐道。

    云霁将茶碗搁在身旁丫鬟托着的漆盘里,手心微微发汗,她不找痕迹地在裙摆上蹭了蹭。

    小哥缓缓将画展开,云霁的心情也随之跌宕起伏,猛地一下站起身来,一双凤目撑地圆润,虚指着画,磕磕绊绊问:“这……这画得是……”

    她怎么会认不出来,画的是大明山,她和张殊南看过的一片夜空。

    小哥道:“小娘子,这幅画名为《大明山观星图》,落款是景泰三年七月初七。”

    崔清桐亦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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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是感叹道:“我原以为竹之闲人只画水墨,没想他工笔重彩亦是出神入化。”

    云霁痴愣愣地看着画,他以石青、石绿做山石河流,朱砂画草木,淡墨铺天,白|粉做星星……

    没有明月,全是星星。

    崔清桐凑近一些,念道:“这还有题词,‘始信衣冠等巾帼,冷箭映妙目,挽弓破阵,一箭可安天下。’”

    云霁好像受了当头一棒,二十二字个如同惊雷炸在耳边,惊得灵台混沌,脚下虚浮。她靠着桌案勉强站住,眼眶生了酸楚,一股子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萦绕在心头。

    真的是张殊南……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开口问道:“这画,值多少钱?”

    小哥一边收画,一面道:“我家郎君花了二十两黄金。”

    崔清桐惊讶道:“这何止二十两黄金?”

    “在古物居里摆出来的时候,众人只当是有人打着竹之闲人的名号招摇撞骗,我家郎君慧眼识珠,当即将这画收下来,这才免于拍卖叫价。”小哥拱手道,“既然两位娘子已经看过,我便回了。”

    云霁心里藏不住事,她一定要找云安问个清楚。

    她看向崔清桐,勉强笑了笑:“崔姐姐,我出来的有些久了,该回家了。”

    崔清桐以为小姑娘失落是因为此竹之非彼竹之,于是安慰道:“好哦,食盒已经放在你的马车上了,回家后派一位小厮给我传个话,我好放心。”

    云霁胡乱地点点头,直到坐上马车,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刚到云府门口,马车一停下,周嬷嬷就迎了上来,一口一个小祖宗。

    “小祖宗,不是就去一会吗?怎么耽搁了这么久,娘子都等急了,生怕您出事,赶紧随我回雩风轩吧。”

    云霁想了一路,她非要将这件事问个清楚明白。

    她飞快地甩开周嬷嬷的手,拎着裙子就往归真院的方向跑,不忘叮嘱:“找个人去崔家递话给崔三娘,就说我到家了。”

    周嬷嬷年纪大了,哪里跟的上云霁的步子,只得唤小宜回雩风轩回禀此事。

    云霁一阵风似的跑进了归真院,没去找张殊南,熟门熟路地蹿进云安的屋子,让下人们全都出去,“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吓得云安撒了半碗茶,十分惊愕地看着眼前气喘吁吁地云霁。

    “出什么事了?”云安赶忙问她。

    云霁坐下来,先猛地灌了一碗茶,又拿袖口擦了擦嘴,问他:“你知道竹之闲人是谁吗?”

    云安目光闪了闪,“什么竹之闲人,你从哪听来的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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