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痕迹。
卢椋带来了孙捡恩的换洗衣物,孙捡恩是背着包过来的。
她居然还带了便携式DVD机,卢椋问:“你本来就打算在这里住一晚吗?”
孙捡恩摇头,“放在书包里,忘记了。”
这年头笔记本电脑都没有读取光盘的零件,孙捡恩却有很多刻录光碟,像是相册一样的一包,便签上有舞蹈的名字。
字迹很是锋利,是李栖人的痕迹。
桌上还有民宿管家放的资料,卢椋翻了几页,看孙捡恩放映刻录光盘。
这样的舞蹈录制更像是教材,普通人看兴致缺缺,如果是粉丝可能会找一些不同之处。
孙捡恩看过这盘,再看也心如止水。
卢椋反而通过特写看出了她和孙飘萍的相似,想了想问:“你知道你的亲生爸爸是谁吗?”
孙捡恩摇头。
卢椋又问:“你是……”
孙捡恩:“我也不知道我是试管还是正常怀上的。”
这些李栖人在日记本里也没有说。
她浑身的状态一直很漂浮,和火车站初次见面的秋雨那样。
卢椋:“你想知道为什么妈妈要生下你?”
孙捡恩抿了抿唇,她的唇形很饱满,明明气质冷淡,嘴唇却不薄。
刚才还涂了带颜色的唇膏,卢椋莫名其妙想到某个电影明星。
“多少都会想知道吧。”
“为什么。”
孙捡恩看向卢椋,“如果是你,会想知道吗?”
卢椋摇头,“不清楚,我不做这样的假设。”
孙捡恩才想起卢椋的父母不在了,这还是她在对方爷爷奶奶家吃饭听说的。
父母的故去似乎对卢椋来说已经过去了,她很平静。
奶奶听孙捡恩说父母也不在了,叹气的时候卢椋还说别在吃饭的时候这么低落,容易得胃病。
她还能开爷爷奶奶玩笑,气氛很不错。
捏着筷子的孙捡恩看着她,又看看自己手上盛着排骨的碗。
碗似乎很有年代感,是奶奶结婚的时候特地烧窑做的,上面还有老人家的名字。
卢椋很擅长观察,大概是那天看孙捡恩对秤感兴趣,也注意到了孙捡恩捧着碗辨认字迹,特地让奶奶和她说以前的习俗。
似乎到卢椋父母结婚就不兴这个了。
后来条件好了,买碗都是整屉买。
孙捡恩当时没问,现在问:“你妈妈是喜欢你爸爸才结婚的吗?”
卢椋的目光还在便携式DVD的画面,画质像是480p,估计孙捡恩买的二手,看上去极其复古。
机子的屏幕又小,卢椋看得很认真,过了一会偏头,“相亲认识的,我们家几代石头匠,算有技术。”
孙捡恩:“那你相亲不也很受欢迎吗?”
她也不算拐弯抹角,一个弯绕就回到卢椋身上。
卢椋坐在民宿的藤编软凳上,微微往后靠了靠,“都失败了。”
孙捡恩:“蓝迁说她也给你介绍过,你都看不上。”
卢椋轻笑一声:“她是这么和你说的?”
孙捡恩点头,“还说你要求很高,明明她介绍的女孩长得也不差。”
“你有什么要求?”
卢椋:“要求不高啊,就是一起生活。”
她拧开了桌上的矿泉水瓶,这么简单的动作都透着力度,明明人不是石头,某个瞬间却很刚硬。
“开石雕厂做老板自己也要干活,你不是看过吗?”
“灰头土脸,不太体面。”
孙捡恩:“那只有体面的人才可以谈恋爱吗?”
这个岁数的女孩卢椋也见过。
她的堂妹表妹都和孙捡恩差不多岁数,过年聚在一起提起恋爱头头是道。
本质上都是狗头军师,自己不沾,光看网上的情情爱爱。
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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辈问起都说搞钱更重要,卢椋算半个长辈,鉴于大龄单身,没什么话语权,坐在一边笑。
明明差不多大,孙捡恩更像个高中生。
卢椋摇头:“谈恋爱随便谈,你情我愿的。”
孙捡恩正要说话,卢椋却像是猜到了她要说什么:“我和你不适合谈恋爱。”
“也不适合过日子。”
饶是孙捡恩从小到大被训练得不会一惊一乍,依然被卢椋的迅速反应刺到了。
DVD机画面里是孙飘萍获得金奖的作品,讲的是世外桃源的爱情故事。
结局是黄粱一梦。
孙捡恩去年跳过这支舞,老师说她的结尾没有呈现黄粱一梦的感觉,更像是执迷不悟。
技术可以弥补孙捡恩在感情上的短板,她现在还很年轻,但对舞者来说,职业生涯也很短暂。
这是不可以虚度的黄金期。
执迷不悟是老师对她的精准判断,安璐说你就是固执,虽然我也不知道你在固执什么。
捡恩,你看上去很柔软,有时候挺油盐不进的。
哦,应该是冥顽不灵,你到底执着的是什么?
孙捡恩也不知道。
在这个深山民宿,生母舞蹈的背景音乐下,她再次被卢椋严词拒绝了。
孙捡恩清楚地知道自己生气了。
也明白自己的执着是什么。
她想要被认可,被选择。
如被子如披肩,总是盖在身上,是她想要的温暖和安全,也代表压力。
孙捡恩:“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恋爱和过日子中间的关系?”
这已经不是暗示了,几乎是明示。
卢椋:“你晚上没喝酒吧?”
“胡说八道什么呢?”
孙捡恩:“你不是很懂吗?”
“小椋姐姐。”
第24章 第二十四块碑
孙捡恩知道自己长得漂亮, 她从来不觉得这个是优势,却在这个时候想要利用。
她的刻意也不会降低对特定人的诱惑力。
如果卢椋现在和她一样大,或许不会拒绝。
她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谈情说爱, 可以翘课和喜欢的人压马路。
可以周末和对象特种兵周游城市。
她们可能相遇得太晚了。
哪里都不合适。
卢椋:“喊妹妹也没用。”
DVD里的录像到了末尾,演职人员的名字缓慢浮现。
孙飘萍三个字用的是隶书,也符合这个故事的氛围。
孙捡恩和她妈妈长得很像, 有些转身的侧影几乎如出一辙,但卢椋没见过活生生的孙飘萍, 也不会投射什么。
“孙捡恩,你要珍惜你自己。”
她不想显得自己在教育人, 克制莫名的烦躁, 把手上的矿泉水瓶捏得嘎吱作响, “这种事可以尝试, 也要筛选。”
孙捡恩听过蓝迁用当地的方言说话,也听卢椋和她妈妈说。
南方人的话对孙捡恩来说是天书,她站在一边, 只会看卢椋的神态。
卢椋靠着椅背,姿态和手上的动作呈现出来的情绪截然不同,是被孙捡恩攻城略地到节节败退的表现。
她甚至烦躁到撕开了矿泉水瓶的标签, 孙捡恩却不如她所愿,“我筛选过了。”
卢椋被她逗笑了, “我们才认识几天, 你筛选什么东西了?”
她也明白和孙捡恩无法糊弄, 多少带了点破罐子破摔, “你难道对我一见钟情吗?”
孙捡恩是一个和人说话不太对视的人。
她目光常年游离, 仰仗天生的好皮囊,这样的游离也显得别有风情, 可以想象再长大一点,会是什么样的夺目。
卢椋现在的心情趋向于赌石。
不小心就开出超出她预设的东西,有点无措。
好在做了多年诡计多端的奸商面上还能保持平静。
孙捡恩目光从DVD机移到卢椋身上,那股死气在堪比求偶的场合也一点没褪。
“应该不算。”
“我就是忽然想亲你。”
她手指扣着老木门板做的桌子。
这种老木材都不抛光,也没有清漆,完全是彻头彻尾的原木。
孙捡恩抠不出什么,手指沿着木纹绕啊绕,像是她现在一团毛线的脑子,说话也不用思考。
“应该……”
她明明读过书,这会也不太好意思,眼神飘忽,有点像干了坏事的小动物,身体平静,眼白暴露了一切。
“应该是见色起意。”
卢椋:……
这应该是她的台词。
孙捡恩自己说完都难为情,她沉默着换了一张新的刻录光盘,不知道碰到了桌上的什么开关,居然把房间的灯关了。
陡然的昏暗落下,没拉上的窗帘外是山上的老树,深夜的天光照不出什么。
室内只剩下光盘刻录的舞蹈背景音乐,从前奏就听得出不是什么圆满的故事,提琴旋律有几分凄婉。
卢椋想了想还是问:“我有色吗?”
她没觉得自己长得丑,但从小到大也没人夸她漂亮。
大部分人见她,会说这孩子挺利索的,后面跟着身体不错,能帮家里干点活。
祖传做石头的就和寻常人对女孩子的期待没关系了。
她不可能坐在办公室朝九晚五,现在美化一下还能算工艺美术工作室,这是蓝迁给她包装的相亲身份。
对方看她的社交软件就露馅,什么工作室,就是个厂棚。
蓝迁对她也有朋友滤镜,说你比我强多了,我一卖化肥的一土三千里,还有澜澜爱我如痴如醉。
证明感情没那么肤浅,更何况你家底丰厚,怕什么。
卢椋心想我要的也不是这个。
她只是要得太不切实际了,也不好说,显得既要又要,不如算了。
孙捡恩:“有啊。”
她才发现桌上有个智能灯控,她在选灯,室内灯光明明灭灭的,她们像是也置身舞台。
“安璐就说你很好看。”
孙捡恩在本地视频推荐里刷到过卢椋的账号。
和微信名不同,是正经的石雕厂,往期视频也能翻到卢椋的身影。
石雕厂固定的直播时间,集中在周中,上的小黄车也都是厂里出品的石雕,偶尔还送巴掌大的小石头。
底下的评论似乎是卢椋某次和网红pk引来的,
和安璐说话也很像,集中在卢椋略微粗糙的工作姿态,有些明明是中文,孙捡恩要看半天才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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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人以为是剧本,卢椋还回复过。
卢椋:“真难得。”
孙捡恩:“不难得,有人夸你的,网上。”
卢椋:“你还上网啊。”
孙捡恩点头,“我又不是原始人。”
她的凳子和卢椋也有距离,借着调灯,她的凳子也挪了挪。
如果她们坐的是沙发,或许已经靠在一起了。
可是中间还有两根不懂事的扶手。
“那不都是场面话。”
卢椋笑了笑,被她摧残的矿泉水瓶无法恢复原状,她干脆仰头喝了剩下半瓶水。
也没有喝得很急,只是大口喝水难免露出脖颈的线条。
孙捡恩忽然伸手,摸了摸她因为吞咽而颤动的喉咙。
卢椋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只剩下最后一口的矿泉水瓶掉在地上,那口水被地毯吸收。
她用力地攥住孙捡恩的手,一瞬间难以戴上假面,几乎是本能的凶狠,像是被掐住命脉的野兽。
石雕师傅的力气很大。
孙捡恩的手腕马上就红了,她也没有喊疼。
这一刻她没工夫考虑妈妈的坟墓,自己被卢椋拒绝的墓碑。
碑文要写什么。
独舞要什么样的主题。
她的身体柔软得像蛇,轻而易举地盘到了卢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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