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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天，云层低垂，仿佛沉甸甸的铅块，压抑着整个城市。天空被灰色的阴霾笼罩，不见一丝阳光。</P>
在后厨的一角，贾沫沫蜷缩着身子，紧紧裹着那件已经褪色的粗布围裙。她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P>
贾沫沫的双手浸泡在冰冷的海水中，正专注地清洗着生蚝。那股咸腥的海水顺着她的指缝渗入掌心，刺激着她手上的冻疮。然而，她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这种疼痛，只是机械地用钢丝刷反复打磨着贝壳的缝隙，每一下都充满了力度。</P>
三个月前的贾沫沫，与现在的她简直判若两人。那时的她，身着华丽的晚礼服，戴着南洋珍珠项链，在百乐门的水晶灯下翩翩起舞，身姿婀娜，优雅迷人。她的笑容如春花绽放，吸引着无数人的目光。</P>
然而，命运的齿轮无情地转动，将她从那个光鲜亮丽的世界硬生生地拽入了这充满油烟和油腻的后厨。如今的她，指甲缝里嵌满了洗不净的油渍，头发被油烟熏得枯黄无光，与之前的形象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P>
“贾姐，前厅要的鞑靼牛排！”学徒阿福的喊声突然穿透了弥漫的蒸汽，在这嘈杂的后厨中显得格外响亮。</P>
贾沫沫利落地擦干手，从冰窖取出牛肉。切肉时，锋利的德国餐刀在她虎口划出一道血痕，她却只是扯下围裙一角随意包扎 —— 这双手曾捧着法国古董香槟杯，如今却要在油污里讨生活。</P>
但每当夜深人静，她摸着藏在内衣夹层的翡翠佛头，便想起逃亡那晚的枪声，想起唐可儿惊恐的哭喊，心中便涌起一股狠劲：“靠谁都不如靠自己。”</P>
二楼经理办公室，王薇将一叠照片摔在檀木桌上。</P>
照片里，贾沫沫穿着打补丁的工装，正踮脚更换餐厅的煤油灯。</P>
“陈老板，您看看这女人，来历不明还抢着出风头！” 她涂着蔻丹的指甲狠狠戳着照片，“上次西餐厅改良菜单，她居然敢擅自用绍兴黄酒替代法国白兰地，要不是客人反响好……”</P>
陈明远放下报纸，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深邃如古井。</P>
他想起那日午后，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餐厅地面投下斑斓光影。</P>
身着月白色杭绸旗袍的贵妇蹙着眉，将骨瓷咖啡杯推远半寸：“这咖啡苦涩得像药汤，哪里比得上巴黎丽兹酒店的手艺？” 周围客人纷纷投来关注的目光，当班的服务员慌得手足无措。</P>
贾沫沫却不慌不忙地从后厨捧出一只雕花瓷碟，碟中盛着新鲜玫瑰酱，花瓣还凝着晨露。</P>
“夫人，这是今早刚制的玫瑰酱，配咖啡最是香甜。” 她半跪着将瓷碟轻轻放在桌上，袖口露出一截褪色的蕾丝。</P>
“若是觉得不够，后厨还有桂花蜜、茉莉膏。” 贵妇挑起细眉，将信将疑地舀了一勺玫瑰酱倒入咖啡，浅尝一口后，眼角的笑意漫了开来：“倒是有些巧思。”</P>
另一日正午，三位西装革履的商人匆匆踏入餐厅，领头的男人腕间的怀表链晃得人眼晕：“我们赶两点的火车，快些上菜！” 彼时餐厅座无虚席，厨房灶火正旺，换作旁人恐怕要犯难。</P>
贾沫沫却立刻迎上前，取下墙上的铜铃轻摇三声，后厨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应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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