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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0-140(第5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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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候气息还显得有些沉重。

    “一国兴亡在乎道路,并不是我这样的人能左右的,”他的话语透着微微的清苦,这是此前白清嘉从未从他口中听到过的一种语气,“先生曾对我寄予厚望,我……大概终归是让他失望了。”

    这又是令人费解的话了。

    ——为什么会对他失望?

    他是那样好的一个人,端端正正地做着该做的事,凶险的战场人人避之唯恐不及,他却愿意一次一次舍生忘死豁出性命——什么样的人能比他做得更好?

    为什么他会看轻自己?

    又为什么……她会在他身上看到隐隐的茫然?

    她很困惑,某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并不懂眼前这个人的心,可同时又觉得自己有空前大的机会可以看清他、可以知晓这个人肃穆峭峻的外表下隐匿着怎样不为人知的伤痛和彷徨。

    她正要想办法开口探究,他却不再想继续说下去了,低头看了看她的手,忽然说:“等我一下。”

    说完他就放开了她,站起身到包厢角落的箱子里翻找着什么,彼时他的背影显得有些遥远,好像陷入了一个极为幽深邈远的世界;她心里一刺,有种莫名的惶恐,过了一会儿他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管药膏。

    “伤口还是要涂药,以免留疤,”他的神情又恢复如常、看着她时神情宁静温柔,片刻之前的彷徨与沉郁全都像泡沫一样消失不见了,“手给我。”

    她:“……”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的确感到自己错过了某个机会——也可能不是她错过了,只是他有意隐藏了某些东西,或许他们都还没找到那个最合适的时机,让对方看到那个被埋得最深也最真切的自己。

    她不是不遗憾的,却也知道这种事情勉强不来,毕竟没人能给微妙的内心定下严格的度量衡,也没人能规定坦诚这件事必须在哪年哪月哪时哪刻发生——他们的时间还长,她相信自己可以等得到,等到他毫无负累地让她看清他的伤口,并对她倾诉他心底的怅惘与遗憾。

    敏锐的猫咪没再勉强,只把自己受伤的手交给了对方——他好像真是爱极了她的手,明明那些伤都好得七七八八了他也还是要介怀,一边紧紧皱着眉一边仔仔细细地帮她涂药,哪怕一点点细枝末节也不肯放过,折腾得她都有点困了。

    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又重新躺下枕在男人的大腿上,美丽的眼睛眨得越来越慢,像是要打瞌睡了。

    他看得莞尔,忍不住温柔地用手背蹭了蹭她的脸颊,同时眼睛又看向了她颈间的红宝石项链——他早就注意到它了,尤其刚才两人亲昵时它还有些碍事……

    “这是你哥哥送的?”他似是不经意地问起。

    白清嘉还在犯困,就模模糊糊应了一声:“嗯……”

    他没很快接话,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送首饰……?”

    这语气……

    白清嘉睁开了眼,仰头看着男人状似平静无波的脸,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就问:“这么酸……你吃醋了?”

    他的眉头又皱了皱、看起来严肃得很像那么回事,还矢口否认说“不是”,可她知道他就是吃醋了,十分笃定。

    “我才不会看错呢,”她得意洋洋地向他宣称,尾巴又翘起来了,“你们男人都是这样的,明明吃醋还不肯承认、就会背地里变着法子较劲,心眼儿比针孔都小,我见得多了。”

    这话说的……

    尽管徐中将一直知道怀中的女人历来就有数之不尽的追求者,可当亲耳听到她如此自然地谈起这些事时心中仍然难免会被掀起些许褶皱;他咳嗽了一声没说话,看起来有点像是生气了,她却因此更得意,又笑着伸手想触摸他的脸,他皱着眉拉住她的手腕,还说她:“刚涂的药,别乱动。”

    又严肃又无奈。

    她的心情特别好、只觉得扬眉吐气,顾自开心了一会儿才想到要哄他,依然带着三分调侃:“真生气啊?那是我同父同母的哥哥,送条项链也没什么吧——你就没给你妹妹买过类似的东西?”

    ——还真没有。

    过去他家中十分清贫、最艰辛时连温饱都难以保证,徐冰洁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自然也就没有佩戴首饰的习惯,即便最近半年他升任巡阅使手头渐渐宽绰也没有给妹妹买过什么昂贵的物品,一般是给钱让她自己料理生活琐碎,偶尔送礼物也就是书本、钢笔一类的东西。

    他正要开口回答,没想到她却忽然不想听了,漂亮的小脸儿沉下去,人还在他腿上翻了个身。

    “算了你还是别说了,”她甚至是气鼓鼓的,“……我不想提她。”

    近来在皖地发生了太多事情,以至于月前在新沪被人欺凌的糟糕记忆都有些被淡化了,可如今火车轰鸣着向上海奔去,那些复杂的现实纠葛便要再次翻到眼前——也许她真是心眼儿小吧,至今还远远没有打开心结,甚至一想到徐冰洁扎的羊角辫都忍不住要上火,说话时连语气都变得紧绷了,背影也显得冷冰冰的。

    身边的男人沉默下去了,她心里便跟着憋起了气、也懊恼自己刚才主动提起了这个惹人不快的话题,纠结间肩头又忽而一暖,是他在用手轻轻摩搽她的肩膀,气氛充满温情。

    “好,我不提,”他弯下腰来轻轻哄她,声音就在她耳边,“不过她总要为自己犯的错付出代价,毕竟也不是小孩子了,应当学学道理。”

    她撇撇嘴,心想这些话她才懒得听,管他妹妹是孩子是大人都跟她没关系,她在意的只有一件事——

    “你就老实告诉我好了,”她又扭回身子来了,眼睛一直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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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他,“我和你妹妹吵架,你是站在她那一边还是站在我这一边?”

    他都没犹豫,直接就说:“你这一边。”

    她:“……”

    她原本其实是打算抓到他一点小毛病然后借机发挥好好闹一闹脾气的,没想到眼下听他答得那么干脆自己反而噎住了,不上不下地杠在那儿,憋了半天才冷哼一声,嘴硬:“油嘴滑舌,等真打起来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他被她这个闹别扭的小模样逗笑了,一向冷峻的男人笑起来总会显得更加迷人,她被他迷得晕晕乎乎的,下一刻又看着他牵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落下一个珍惜的吻。

    “真的站你这一边,”他很认真地说,“你是讲道理的人,即便真有矛盾也一定是别人先做错了事。”

    这话……

    她继续撇嘴,心里又在抱怨他狡猾、为了哄人居然不惜给她戴高帽,可同时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被这两句话取悦到了,原本就不太像样的小脾气倏而散了个干净,最后都没法回嘴、只能又哼一声并再次转过身去。

    ……短短几分钟内已经转了三四回了。

    身后的男人又在低笑,好听的声音让她一颗心痒痒的,与此同时她还听到火车碾过铁轨时发出的咣当咣当的声响,规律而稳定,听久了竟也有些悦耳,使那些一刻不停的颠簸都显得没那么恼人了。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被规律的噪声催得犯起了困,像猫一样在他身边抻了个小小的懒腰,随后就慢慢合上了眼。

    “你明天能不能早点叫我起床?”她迷迷糊糊地问他,“我得早点回我自己的包厢去,免得被我二哥抓到把柄……他那人很讨厌,要是看到我从你这里出来一定会笑我很久……”

    他一边看着她在自己身边撒娇一边听她嘀嘀咕咕地小声抱怨,眼中的笑意一直没有消退——他们只在一起一个月而已,中间还来来回回地不断经历分别,他的笑却已经比以往许多年加起来还要多了。

    “好,”他温柔地答应她,“放心睡吧。”

    她一贯是很信任他的,一听他应了声人就更瞌睡,那时车窗外是一片荒芜广袤的原野,而原野之上又是一片皎洁温柔的月色,它极安静地映照着他们依偎在一起的身影,那一刹那她只感到极致的安全与静谧。

    他就在她身边啊。

    那她……就好好睡一觉吧。

    第127章 舅兄   回家的路

    徐冰砚没有失言, 的确次日一早就叫白清嘉起床了。

    他是军人,有最严格规律的作息,早上五六点起床对他来说只是稀松平常, 可对白清嘉而言却是酷刑——她真的起不来, 原先做小姐时都要十点以后才睁眼, 即便是后来家道中落出去做工的那段日子也是七八点起床、从没有五六点就下地的经历, 何况昨天半夜她跟他又……

    ……那怎么可能起得来!

    她难受得要命,被他叫醒时勉强睁开眼睛探头往车窗外看了看, 发现外面还是一片漆黑、天都还没亮呢,于是又一下缩回男人怀里,还嘟囔着抱怨:“这也太早了……让我再睡一会儿……”

    他的怀抱温暖极了,宽阔的胸膛靠着也舒服, 她几乎是一沾就立刻睡过去了;他也想让她多睡一会儿,可同时又知道如果真依着她的性子让她晚起、最后又不幸被她哥哥发现,那她一定会把脾气发到他身上来, 解释不清的。

    “清嘉, ”他又试图哄着她起来,“你……”

    大小姐才不听呢, 只顾着扯住被子盖住耳朵、又一个劲儿往他怀里躲, 嘴里模模糊糊地还在抱怨,眉头都难受地皱起来了;他实在拿她没办法,再次尝试失败后也就放弃了,一边伸手搂住爱人轻轻安慰, 一边又提前为天亮之后她朝他发火的惨淡光景默默做起了准备……

    事实证明,徐冰砚的确是很了解白清嘉。

    她由着自己的性子舒舒服服地睡到天光大亮才起,结果睁开眼睛的时候听说已经九点半了、眼睛立刻就瞪得圆溜溜的,一边飞快地从床上爬起来照镜子整理衣服, 一边又不停地扭头指责在一旁帮她找梳子梳理头发的徐冰砚:“大骗子!不是都说好了今天要早点叫我起床的么?你为什么不叫我!现在我二哥肯定已经发现了,他会一直念念叨叨念念叨叨、好几个月都不消停!你让我怎么办!亏我那么相信你!”

    “大骗子!”

    他:“………………”

    等两人到餐车时已是上午十点过五分。

    白清嘉还没放弃自救,心想亡羊补牢犹未为晚,就让徐冰砚先一步到餐车去,自己又等了十分钟才装作起晚了姗姗来迟,结果一进门就撞上了她二哥似笑非笑的神情、分明是早就看穿了她的把戏,表面上看虽说还能算得上是和煦,可那眼神其实早就凉了。

    白二少爷内心也是五味杂陈,暗道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家里这个一向视男人如粪土的妹妹一旦动情就会变得如此离谱——一个堂堂的大家闺秀、竟自己巴巴儿地跑到男人房里过夜去了,可见法兰西正是万恶之源百毒之首,没几年就能把一个好端端的女孩子教坏!

    他实在不快,可餐车里还有好几个士兵在场,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舍得让妹妹脸上挂不住,遂只一切如常地招呼妹妹坐下喝咖啡,一双狐狸眼又上上下下地打量她,尤其盯着她的嘴唇和脖颈不放;而这让徐冰砚也有些不快,尽管理性上知道白清远是她的兄长,但感情上他总不希望她被其他男人盯着看,于是有意伸手叫了列车上的乘务去端早餐上来,以此打断白清远的注视。

    白二少爷是在欢丨场上淌过来又淌过去的人,怎么会瞧不出徐冰砚这点用意?当下也是被气笑了,漂亮的狐狸眼朝妹妹抬了一下,接着便意有所指地说:“你是有哥哥的人,要是真被什么人欺负了可别不吭声。”

    说着随手就从后腰掏出一把枪来,半是认真半玩笑地说:“哥替你崩了他。”

    白清嘉:“……”

    她哥哥这话虽然做不得多少真、可却显然令车厢内守卫的士兵们十分紧张,尤其是徐将军左右两位副官,一看到枪械便立刻联想到暗杀,褚右副更是直接一步上前要缴白二少爷的械了。

    “褚元。”

    气氛紧绷时还是徐冰砚开了口,眉头微皱地挥手示意自己的右副退下去,彼时白二少爷还是一副风流相,指尖夹着一根烟也不知道有多悠闲,眼里根本没这些凶神恶煞的兵,就跟在逛戏园子一样自在恣意。

    “属下鲁莽,多有冒犯,”徐冰砚的态度就郑重多了,严肃的男人在许诺时一贯审慎,显得比平素更加认真,“我对清嘉同样珍惜,尊重她也爱护她,凡有我在一天便不会让她受委屈,二少爷大可放心。”

    这话说得诚恳,虽则并无什么漂亮的修饰,可所有在场的人都能听出他的真心,只白二少爷依然神情散漫,大概心里仍不太能接受自家妹妹要被人领走的现实,连话都没接。

    白清嘉也是头回听徐冰砚这么直白地陈情,心里不自禁便漫上了一阵甜蜜和惊喜,只是他最后那句“凡有我在一天”让她感到不太吉利,于是没忍住偷偷瞪了男人一眼,转回头去才开始打圆场哄她二哥,来来回回都是好听的话,好不容易才让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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