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请酒这日,梁堇拿出三两银子，摆了五桌席面。
荣姐先一日，赏下两坛子葡萄酒。鲍养女想来吃酒,杨氏不让，只得使人给梁堇带了话。
那蔡娘子没来,使送礼的媳妇来了,那媳妇在席上也不多话，时不时的拿眼偷睃梁堇，教梁堇瞅见了几回。
她面上作不知,心里却犯起了猜疑。
席散后,梁堇想了想，往李大娘房里去说话，孙婆走后，李大娘一人占这个屋,说起话来,多便宜。
“你去掏掏那个香梅的话，看是不是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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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几碗,在我房里。”梁堇去给她拿了来，这李大娘晃了晃坛子,只说这酒教她吃可惜了。
她在房里寻到两只碗,提着酒坛,夹着碗,让梁堇等她的话,她去去就回来。
这样的事，李大娘做熟了。
梁堇在她房里，等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见那李大娘笑嘻嘻地回来了。
一进门，就道：“二姐，那姓蔡的看上你了，想让你给她家作媳妇咧。”
“让我给她家作媳妇？”
“那龅丫头亲口说的，这可是喜事，这蔡娘子势力大得很，二姐你要是给她作儿媳，寒天穿貂衣，热天穿细纱，丫头服侍，出门坐轿，不是主子也是主子了。”
李大娘在江家，常听人说蔡娘子怎麽得势，家里过的是何等日子。
梁堇道：“大娘，你休说她家好。
我不馋她家穿貂衣，也不爱她家穿细纱。她家再好，我也不稀罕。
你明日，与人打听打听她家那个大儿，除了睡粉头，还干甚麽，打听仔细，我好去姑娘跟前说。”
李大娘应下，打听了两日，往房里去寻人，喜儿说人跟着姑娘去同知娘子家里了。
又问李大娘找她可是有事，李大娘不肯和她说。
下晌末，梁堇才跟着回来，李大娘见她回来，过来和她说：“呸，甚麽东西，不仅和人抢粉头，还偷寡妇。
前儿我当人好，谁知是个贱人。她蔡娘子见二姐你有本事，便替她那个贱儿看上了你。
我昨儿去瞧了他，别提了，个头不及我高，身子恁薄，想来，到了床上，也是不中用的货，跟着这等人，哪个享福。
连我家男人都比不上，二姐，你可要听我的，男的行不行，我一眼就能瞧出来，他这会年轻，等再几年，那物件就不能用了。”
李大娘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
梁堇见她扯远了，让她先回去，掌灯后，梁堇伺候荣姐，脱了衣裳鞋袜，上床歇息。
她见喜儿，坠儿都回去了，便立在荣姐床前不走，用手绢抹着眼儿。
荣姐见状，忙拉她坐在床上，问可是有人欺她。
梁堇道：“有人说蔡娘子瞧
() 上了我，想教我给她家作媳妇。”
荣姐听罢，立时大恼，骂道：“谁不知我离不开你，那老货也敢想你。
她敢在我面前说，你看我怎麽骂她，别看她是我母亲房里的管事。”
梁堇走后，荣姐气的睡不着。
她气，并不是为那蔡娘子的儿子不好，而是她觉得梁堇是她的陪房，别说是蔡娘子相上了，就是甚麽孙娘子，王娘子，荣姐也不喜欢。
她忽想到一个主意来。
次日上午，让梁堇把她院里的邻居——香梅，唤了过来。
荣姐起先只听说这丫头生了一张驴脸，今儿一瞧，真是个丑丫头。
香梅进了房，与荣姐磕了几个头，不敢抬脸看人。
“听说你叫香梅？那有个凳，你坐下说话。”又令春桃，去拿果子糕饼给她吃。
香梅抬脸，看了一眼荣姐，又忙垂了下去。
“回娘子的话，奴婢正是香梅。”说罢，也不敢坐下。
“你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香梅依言，抬起了头。荣姐夸道：“果然是有福气的长相。”
“你属甚麽的，今年多大了？”
香梅答：“属猴，今年二十四岁。”
荣姐暗道，还是个老丫头，便笑问家里都有些甚麽人，可曾许人家。
香梅见吴娘子有和她说媒的意思，忙说不曾许人家。
“我有意替你说个人家，不知你肯不肯？”
香梅忽然哭泣起来，荣姐以为她不肯。
谁知香梅道：“吴娘子真是菩萨般的好心肠，除了您，再没有人操心过我的大事，硬是让我熬到如今这个岁数。
俺东院的娘子，没一个好的，都不说给我配女婿的话，教人熬的身上没有一处不疼的。
和我一般大小的丫头，人早就有女婿了，只我没有，年年都没有我的份。”
香梅越说越委屈的慌，到后来，大哭起来。
说自个没人疼，家中的好女婿，都教娘子配给身边的丫头了。
荣姐不由好笑道：“快别哭了，她们不替你寻，我替你寻。”
香梅哭哭啼啼地止了泪，荣姐问她：“我替你寻的人家，是大娘子房里的管事，蔡娘子家，不知你肯不肯？”
这香梅本就贪蔡娘子的势，和她家里的日子，不然上回也不会厚着面皮，荐自个。
听荣姐说罢，又哭了一场，边哭边点头，说她愿意。
“你这般有福气的人，就该去她那等有福之家才好。”
“娘子说的不差，不是我吹话，算卦的说，说我福厚，旺人，跟了哪个主子，哪个主子就过得顺，嫁给谁家，谁家就财多。
娘子不信，您看二姐，才与我作邻居多长时候，就当上您这的大管事了。”香梅自夸道。
荣姐从没见过这般会夸自个的人，教坠儿去找身自己的衣裳给她穿，又教春桃给她梳了头，戴了花。
春桃见荣
姐要去李氏房里，和梁堇挤眉弄眼的说也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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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见她来，便想起蔡娘子央她的事，往媳妇身后瞧，见带了仨个丫头，她不知哪个是梁二姐，便令人唤蔡娘子过来。
荣姐见李氏头上戴了把新梳，说没见过她戴，是不是新打的。
“你眼尖，我上月见你嫂子送我的镯子旧了，便让人拿到外头毁了重打的。”说罢，令丫头去里头取来匣子。
那匣子里盛着两对粉红珠子，说是杨氏送她的。
“这珠子颜色不衬我这个年纪，你拿去打只冠儿戴吧。
放我房里，年数长了，这珠子就泛黄气了，不比这会儿。”
“二嫂嫂手里的好东西恁多，你老人家给我，她恼不恼？”荣姐问。
李氏交代说：“你别教她知晓就是了，她问你，你就说是外头人送你的，这珠子又不是只她有。”
荣姐收下了珠子，道：“今儿我来，是想与母亲房里的蔡娘子，说桩亲事。
母亲，你看能不能说？”
李氏以为她听到了甚麽话，说的是自个的陪房梁二姐，暗道她竟然愿意，还主动来说。
“自是能说，是不是与她家大儿说？”
“听说她家小儿还没成人，当然是与大儿说，这个丫头，不是我夸，只恁好了。
蔡娘子哪里去了，母亲，我还要问问她才好，她要是不让说，咱娘俩也不能当了她的家。”荣姐道。
“快去唤蔡娘子过来，就说老三媳妇来给她家大儿说媒咧。”李氏又道：“让她把她家大儿领来，让这俩人见见面。”
吩咐罢，又问荣姐，那丫头来没来，荣姐说来了，李氏又问是三个丫头中的哪个。
荣姐不肯说，道：“等蔡娘子来，我问罢她再说，不然的话，蔡娘子不肯，岂不是羞坏这丫头。”
李氏便没再问。
等了半响，那蔡娘子带着一个头戴四方巾，身穿青布衣裳，腰系蓝带，脚上穿着一双绸子鞋的哥儿来，那哥儿生的不高也不壮，身子果真如李大娘说的那样。
进房后，弯着腰，抽着手。
母子俩人来的急，蔡娘子先与李氏，荣姐问了好，然后才掏出汗巾子擦了一把脸。
“娘子这般操心你的事，还不快给人磕头。”蔡娘子说儿子。
那哥儿与荣姐磕了个头，给李氏磕了个头，李氏疼他，教他起来。
荣姐向他招了招手：“你过来，让我瞧瞧，可识得字？”
那哥儿往这走了两步，抬了头，教荣姐瞧他。
“识字还深咧，打小就让他读书认字。”蔡娘子道。
荣姐见他生的瘦气，脸上虽然有痘子，但也是个模样，不知是不是心里恶他，老觉得这人眼儿，鼻儿，没有一处干净的。
又问：“在家里做的甚麽差事，会哪几样手艺？”
蔡娘子又要说话，荣姐不教她说，她要听她儿子说。
那哥道：“没做差事……会写字算账，也会干买卖。”
“你说说，你都会干甚麽买卖？”
那哥半天没说话，李氏道：“会做两样茶叶买卖，平日里人多机灵，今儿头回见你，只掉了胆儿，不会说话了。”
荣姐又问了他属相，年纪，那哥一一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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