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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磨砺以须 及锋而试
见自家首领这副模样,周围的弓弩手们彼此相视,同样笑得很是鸡贼。
接着就听李神弦不假思索答道:“排在头一号的,自然是那些舞蛇矛弄大枪的所谓绣岭虎骑!”
“领头的那个名叫左药师,修为跟我老李半斤八两,却仗着自己的出身,一向最是猖狂无礼,总想要骑在咱们巴州儿郎的脖子上拉屎!”
“营尉初来乍到、威严未彰,正该拿此人开刀,给各地来的军汉们一个厉害瞧瞧!”
闻听此言,齐敬之抿起嘴唇,心里暗道一声:“果然!”
这世上之事最是来不得想当然,哪里就如戏文里一般,动不动就来一出英雄相惜、纳头便拜?
他方才固然是大发神威、以一敌百,又慷慨赠宝、施以恩遇,身后还有琅琊君的虎皮大旗撑腰,但若要说李神弦因此就畏威怀德、心服口服,以至于果断率众投效、从此死心塌地,怎么想都还是太过草率儿戏。
其实因为心烛丁火的缘故,李神弦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论是神情的每一次微妙变化,还是语气的每一次细小起伏,都在少年心相神念的映照之下,端的是纤毫毕现、无有遗漏。
李神弦此人的确算是个性情中人,投靠之举亦是发自真心,只是这真心并不那么纯粹。
这件事从头到尾,与其说是李神弦被他齐敬之降服,倒不如说是这些巴州军汉本就急需找寻一座靠山,结果正好碰上了来头不小却又孤身赴任的少年营尉,偏巧双方又看对了眼,于是便上演了一出遭逢明主、豪杰归心的戏码。
眼见自己只是出言略作试探,对方就毫不犹豫地咬钩,齐敬之心念电转之间,已是将这些人的心思摸了个七七八八。
李神弦顿了顿,见自家营尉一脸的思忖之色,明显是听进去了,这才有些得意地继续卖弄:“我也是刚才瞧见了营尉坐骑的驺吾幡,心里才忽然就有了个计较……”
“那就打得他满地找牙!”齐敬之毫不犹豫地下令道。
不等齐敬之回应,左药师已经再次开口:“大齐宗室自古便有左、右公子之分,我左氏乃是左公子之后,世代公卿、相传至今,你这厮是哪一支哪一脉的后裔,竟敢自不量力与左某争锋?”
“嗯,也不知晓这些皮毛的主人究竟是死于听真猷禅师诵经,还是死于不肯听经?”
他紧了紧手中的将军煞羽箭,低声道:“营尉,这厮有点不对劲……他往日虽然张狂,但也没到这份上。”
事实上,齐敬之自己的师尊玄都观主命小徒儿下山游历红尘,其用意同样在此。
当下就听李神弦继续道:“据说当初国主才一下旨重开钩陈院,福崖寺就巴巴地献上了一面委蛇旗。那面旗子大有来头,纵然是国主和大司马也不舍得拒绝。”
他倒是也不恼,反而收起了此前狡黠得意的神色,满脸赞同地道:“营尉年纪虽轻,却是个有主见的,又如此沉得住气……嘿嘿,我等巴州弟兄的前途越发稳当了!”
被对方如此折辱,李神弦反倒冷静了下来。
“这也好办,左某便将你这个狗屁的‘巴州神射’‘李家猛虎’扒皮抽筋、做成马鞯,垫在咱这金贵的屁股底下,岂不是美事一桩?”
李神弦刚才怒火中烧、无心旁顾,被少年一提醒才发现了近在咫尺的异变。
左药师却只当未见,嗤笑一声,犹不忘火上浇油:“怎么,你竟不愿意做咱的好大儿?”
他原本还想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谁知转眼就被欺上门来,而且其中似乎还有什么隐情,有可能关系到斑奴这夯货的道途。
于是,齐敬之嘴角一勾,似笑非笑地看着李神弦:“你也知晓我是初来乍到,如今形势未明,就贸然得罪左药师那等人,岂非太过不智?”
“哦?”
只见驺吾幡清光大盛,一直升到与委蛇旗差不多的高度才停下,幡面上的驺吾焕发五彩、长尾托天,毫不示弱地展露着威严。
尤为惹人注目的是,青年骑将的头顶上悬着一面光焰熏天的旌旗,旗面上绘着一尊紫衣旃冠、人首蛇身的神祇。
齐敬之同样心有疑惑。
“须知在左某面前,李斑子只有乖乖唤阿公的份儿!”
李神弦察言观色,心底便是一凛,连忙道:“不敢欺瞒营尉,我老李之所以要撺掇营尉出手,打落左药师那厮的嚣张气焰,虽有私人恩怨在其中,但同样也是替营尉着想。只要营尉能将此事做成,定会愈发被大司马看重!”
斑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仰起头发出一声半是虎啸半是马嘶的奇特鸣叫,立刻扰乱了一百绣岭虎骑的阵型。
听见这话,李神弦嘴角一咧,才要跟自家营尉客气两句,忽听幽林之外传来隆隆马蹄声响。
于是,少年忽地轻笑一声:“李兄才得了一支神箭,就不想发发利市?”
“我不管你真的是国姓宗室,还是乡野小民攀龙附凤,若是个识相的,趁早滚出钩陈院,也免得出乖露丑、辱没祖宗,那时节就悔之晚矣!”
他当即跨前两步,扬声道:“左药师!若是从前,我老李或许还会让你三分。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咱们巴州儿郎已经投入驺吾军都督府齐营尉麾下,再不是没人照拂的孤魂野鬼了!”
至于他今后是将眼前这些人彻底收服成麾下鹰犬,还是为其反噬、落得个惨淡收场……便如鹿栖云的师尊罗真人所言:“磨砺以须,问天下头颅几许?及锋而试,看老夫手段如何!”
左药师挥动手中蛇矛,将林中的巴州弓弩手一圈,笑容里满是不屑:“尔等在巴州的崇山峻岭之中或许还能称王称霸,可遇上咱们绣岭虎骑,该低头便要低头,也别再自不量力,惦记什么驺吾军都督府!”
“只不过我并不想平白与人结怨,更不想被人当成旗杆上的幌子、供桌上的牌位。”
唯有居荣禄之场、履忧患之地,却能做到意志不磨、道心不易,方有机会成就一只冲天之鹤。
背上铺着虎皮马鞯的战马们反应各异,有警惕后退的、有兴奋前蹿的,更多的则是惊疑不定地狠狠刨地,又或是同样仰起头,回应以饱含敬畏的嘶鸣。
毕竟如今的驺吾幡只是器灵,对上左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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