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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可怖,但被水泡了那么久,只剩下麻木的感觉了。

    他看着面露疲态的刘朴,柔声开口,“倒是刘大人,本该安享天年的时候,还为了朝廷奔走,实在令人钦佩。”

    “河水寒凉,待回去后本官请太医来为您诊脉,还请大人不要推辞。”

    “如何敢当。”刘朴有些羞愧,到底知晓自己的身子骨,没有多加推辞。

    徐辞言对他好言自语,他也愿意多和这人说两句,到时候陛下问起来,他也有得答。

    “如何修这堤坝,下官倒是有点想法了,只是还需要演算一下能不能行。”

    “总不过还要等水退下去才能动工,”徐辞言叹气,“本官对算学倒是有点心得,若是大人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

    “是吗?”刘朴一愣,设计一整个河堤,对他来说确实是个大工程,其中要计算的地方不计其数。

    如果徐大人愿意帮忙,说不定要更快一点,更何况这徐大人六月及第,文采出众,虽然前头没听说过,但在算学上应该也是大家。

    “那老夫就不客气了。”刘朴点点头,“若是河堤能成,老夫向陛下汇报时,自然不会少了大人的功劳。”

    徐辞言笑笑,等到一行人坐上了马车准备回去的时候,刘朴突然听他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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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

    “刘大人,”夜色里年轻官员神色看不真切,语调飘忽,令人有种说不出的毛骨悚然,“您看这河道决堤,是天灾,还是人为?”

    “大人怎么会这么想?”刘朴一愣,有些不可思议,但还是认真答了,“河道坚固,若是人为,除非是用到火器,不然绝不是一两日功夫能做成的。”

    “老夫看了,这决堤的地方不远就是农田,每日里往来农夫无数,众目睽睽之下,谁又有本事做出这样的事来呢。”

    “是吗,”徐辞言笑笑,没有多说什么,“是我想多了。”

    …………

    回到知府宅邸的时候已是半夜,主院里依旧灯火通明。

    “殿下在做什么?”徐辞言收拾好伤口,换了身衣服出门,随手拉了个小太监问。

    “是徐大人啊,”那太监被人拽住,神色一愣,随即笑开,“殿下正在书房呢,早些时候吩咐了,说您一回来就让人去唤他。”

    哪有东宫等着去见臣子的,徐辞言有些无奈,“不用,我这就过去。”

    他抬脚往主院去,进了院子就遇见了紫玉,年轻的总管太监神色奇异,急匆匆把人带到了书房。

    “徐大人,这扬州果然有问题,”紫玉焦急地开口,“这几日里,只要殿下一去难

    民营,就会有难民往他面前凑!”

    “好在您吩咐后,奴家都让人拦住了。”

    “呵,”徐辞言轻笑一声,语气里说不出来的冷,“向来是官民两条道,寻常的百姓莫说是见到东宫,便是见到衙门里的衙役,都不会凑上去。”

    “怕是有人在背后里弄鬼啊!”紫玉急得掉眼泪,“赈灾事大,满朝上下都在盯着殿下,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不说别的,就是陛下那关也过不去啊。”

    “好了,”徐辞言叹了口气,“吩咐下去,守好这屋子,绝不能让别人近了殿下。”

    “我估摸着那个武定镇,怕是有时疫了。”他眸色幽深。

    “老师!”一听这话,萧璟蹭地就站立起来,神色焦急,“这话咋讲?”

    “殿下莫急,”徐辞言解释,“这只是下官的猜测,具体的事情还要等桥修通了,才能派人去武定镇里查探。”

    “往好处想,武定镇独居一隅,那桥又是在大汛开始就冲断了的,这月里去过那地方的人该是不多,若是时疫爆发起来了,也好控制。”

    “只是殿下这些时日,万不能再出去了,赈灾事务臣能处理的自当处理,不行的,再派人来通知殿下。”

    “本宫知道了,”萧璟神色愣愣,很快坚定起来,“有劳老师了。”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以东宫的身份出现在扬州时,便成了整个扬州灾民的主心骨、定海神针,萧璟知道,若是自己出了什么事,天下定当大乱。

    到那时死的人,就不是一个两个的了。

    “不知道还有多少暗中的刀剑对着本宫的,”萧璟抿抿唇,“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来人!”他唤了一声,室内忽然就出现了个穿着黑衣的身影,落地无声,身手不俗。

    “自明日起,为示赈灾决心,本宫要巡视五县,与灾民共存亡。”

    “沿路的衣食住宿,都安排好了。”书房之内,萧璟神色幽幽,眼眸中好似燃着一簇火。

    …………

    东宫出巡的消息传出去后,扬州上下民心大振。

    第二日一早,有百姓来到知府宅邸门口一看,果不其然一副出巡的架势,高头大马拉着一架马车,其后跟着的侍卫太监不计其数。

    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年被人簇拥着出来,那场面,那气度,不是东宫还能是谁。

    “殿下,”徐辞言亲自搀着萧璟上了马车,神色温和,“此番巡视,还望殿下保重自身,府城之事,有下官打理。”

    说罢,他松开手,目送着马车一路驶去。扬州官府负责送折子的衙役们,今日也不再往这屋子里送,而是送到衙门里,徐辞言下榻处。

    谁也没注意到,人群里几个百姓看好了马车去的方向,匆匆离去。

    东宫虽不在扬州城内,赈灾事务却没有耽误,雨水过后天气晴好,难民营里,领完餐食的百姓也喜欢聚在日头下晒太阳,精神肉眼可见地好了许多。

    河水渐渐退去,露出河岸断裂的堤坝。

    徐辞言在衙门里一边忙着主持赈灾,一边帮着刘朴几个设计新堤坝,这般忙碌了几天以后,出事了。

    …………

    太子巡视诸县,住的是民宅。

    为了防止意外,侍卫们还会同时租下别的几座宅子充作疑宅,租宅子的人只知道自己租的那座,总的只有为数不多几个人知道。

    就在抵达康佳的第二天,其中一座宅子失火了。

    火是从隔壁烧起来的,农家院子小,又堆了些稻草柴火之物,一烧,便烧了大片。

    好在才发了汛灾,水不难找,侍卫们行动有序,很快就把火灭了。

    “万幸,”紫玉跟在萧璟旁边,颇感庆幸,“殿下昨日并未住在这处。”

    “启禀殿下,”侍卫统领匆匆地跑过来,“起火的那间屋子只有个独居的老妇在,已经烧死了。”

    “仵坐过来看了,说是做饭的时候突发恶疾倒了下去,没人看火,这才烧了起来。 ”

    “呵!”紫玉冷哼一声,声音尖锐,“真是好笑,什么恶疾这么巧,就赶在殿下来的时候犯了!”

    “再查!你们查不清楚,就让喉官衙的人来!”

    “是,是。”统领一抹额上冷汗,有些戚戚,倒不觉得这事是冲着谋害殿下去的,只觉得是场意外。

    毕竟五座疑宅里只这一处出了问题,还不是殿下下榻的那处,若是意在谋害东宫,为何不把五座都点了?

    这般蠢的计谋,和这种株连九族的大事实在是不匹配。

    喉官衙的人来得很快,其中一个男子蹲在地上,细细地摸过每一寸残留的灰尘,摸到一处的时候,神色巨变。

    “殿下!”他僵在原地,面上肌肉抽动,却不敢动作,“这处有尸体被烧焦了。”

    尸体!

    一时间众人纷纷变色,虽是疑宅,但也派人来打扫过了,怎么会有尸体!

    …………

    府城内,徐辞言得了消息,推开暗室的门。

    那暗室的桌前坐了个少年,听见动静一抬头,面容与远在康佳的“萧璟”无二。

    “殿下,有动作了。”

    徐辞言神色凝重,递给他两封密报,第一张上细细写了疑宅失火的事,第二张则是下头官府递上来的消息。

    通往武定镇的桥在退水后修好了,前去探查的官吏发现整个镇内尸横遍野,最为可怖的是,里面有些人,像是病死的。

    时疫,一时间,官吏心底不由得冒出一丝凉意。

    “武定在河下游,没被捞到的尸体被河水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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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武定,堆积在那,天长日久的就成了疫病的源头。”

    徐辞言深吸一口凉气,“桥断了,受困的百姓出不来,消息也递不出去,小小一个镇没有多少食物药材,硬生生地熬死了。”

    捏着手里的纸张,萧璟重重地闭上眼。

    “疑宅里出现的那具尸体是染病死的,那日去救火的侍卫都隔离起来了,太医说有几个已经发了病。”徐辞言叹了口气,“好恶毒的计谋!”

    五个人,负责五所疑宅,想要知道东宫具体落脚之处何等之难,所以幕后之人不在此处设招。

    他点了一把火,化主动为被动。

    疑宅被烧,就算萧璟本人不去,也会派亲信去查探情况,只要人去了,接触到那座屋子,就可能会染上病,再带回给东宫。

    几日之内死了一镇人,可见这病来势汹汹,若是东宫真的染上病,生死难料。

    徐辞言心底盘算着,若是他没猜错,其后一定还有招,或是截杀太医,或是在药材处动动手脚,一环扣一环,奔的是要萧璟命去的。

    “好在咱们早有防范……”萧璟亦起了满背冷汗,那出现在康佳的“萧璟”,是喉官衙的人伪装的,真正的他一直待在这暗室。

    “殿下,”徐辞言当机立断,“扬州不安全了,殊知还有多少明枪暗箭在等着。”

    “您暂且在这暗室里多待几日,等到赈灾的事务一完,咱们立即返京!”

    第93章 恨生剧毒 东宫遇刺的消息经由……

    东宫遇刺的消息经由喉官衙八百里加急传往京城, 而就在这几日里,京城亦发生了件天翻地覆的大事。

    乾顺帝遇刺了。

    “怎么说!逸儿可有事!”

    皇宫里,乾顺帝满目赤红, 怒发冲冠。

    大殿里跪了一地人,前来参加宫宴的官员女眷全都被喉官衙看着,将哭未哭地缩在一团。

    徐出岫一身的血从内室里钻出来, 就被乾顺帝喝住。

    “禀陛下,”徐出岫跪地, “那剑上为‘恨生’一毒,此毒乃关外秘药,无色无味, 溶于酒中令人沾之即死,好在臣用药吊住了命, 若要解毒,还差一味药。”

    她顾不上被乾顺帝怪罪, 膝行两步, “还请陛下派人寻找百年血脂。”

    鸿喜大喜过望, 赶忙开口,“陛下, 年前南边进贡了一盒,就在私库里头。”

    听闻有药, 乾顺帝大松一口气,重重地坐下,“去取!鸿喜你跟着去,只要能保住四皇子的命,有什

    么要用的,不必来禀朕!”

    “是, 是!”鸿喜赶忙往内室去,有了药,几个太医急忙忙地在殿内炮制处理,床榻旁,徐出岫鼻尖冒汗,出针只见残影。

    鸿喜探头一看,来时还好生生的四皇子,眼下和死人差不多,七窍里溢出来的全是黑血。

    老天爷哎!

    鸿喜焦急地等着,脑子里不住地回想着今日里发生的事情。

    婉妃娘娘有孕,乾顺帝大喜过望,升其为贵妃,形同副后,封册典礼过后,宴请内外群臣命妇。

    宴席开始时,乾顺帝给几位皇子公主赐了菜。

    得了菜的众人上前谢恩,太子不在,四皇子恭王为长子,自然是第一个上去,偏偏人还没说两个字呢,口鼻就开始冒出黑血,啪地倒下去了!

    若不是赐菜,那盘菜,本该出现在乾顺帝桌子上的。

    这毒,是冲着皇帝去下的!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往殿内一站就是一整夜,气氛越发地压抑,鸿喜心底不断祈求各路神佛,好在天将亮的时候,好消息终于传来了。

    “禀陛下,”一夜施针,徐出岫是被人搀扶着走出内殿的,“臣等幸不辱命,恨生已解,恭王殿下也醒了。”

    “好!”乾顺帝大喜过望,顾不上太多,抬脚就往内殿去。

    百官们见着情景,也松了口气,心神一松,几个体弱些的官员忽地就晕了过去,女眷那边,更是倒了大半。

    “殷大人,”鸿喜看着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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