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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刻，他没有质问，没有情绪，只是单纯的疑惑。
下一刻，这个年轻人突然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得猖狂，笑得肆意，几十年来他从没笑得这么畅快。
三个黑衣人疑惑的目光中，一个身穿粗布衣服、龙眉凤目、相貌俊朗的年轻人从石头后迈步而出。
当这个年轻人的眼神落在他们身上的时候，三个黑衣人不约而同地感到一阵寒意。
冰冷、深邃、锐利如刀。
秦遇安的眼神里蓦地出现了一种令人胆颤的气质。
他逆运全身内力，集于双拳之上。
一种对死亡的恐惧在秦遇安心头炸开，这是一种源自内力耗尽的本能的恐惧。
他想起了儿时秦灿教他练武的话语：
“于习武者而言，内力早已渗入周身百骸，与身体不可分离，若散尽全身内力，则会器官衰竭而死。”
此时，秦遇安脸色决然，他腰杆挺得笔直，意气风发，仰天长啸：
“前世程序员曹天，今世农民秦遇安，簸箕山上，再死一次又何妨？”
如壮士断腕，慷慨悲歌。
无形的气场以秦遇安为中心散开，仿佛天地都将为之一暗。
此时月光已被浓云遮蔽，星光消逝无踪，四周安静得可怕。
秦遇安目视着三个黑衣人，轻蔑一笑：
“看来天心之皓月暗淡之际，便是尔等腐草之荧光猖獗之时。”
领头黑衣人盯着他，眼底的恶意浓郁得要溢出来：
“秦遇安，你找死！”
“没错！”秦遇安淡然说道，“我就是找死。”
他猛一蹬地，重心降低，速度飙到极致，一拳直向那领头黑衣人击去。
领头黑衣人见这一拳打得毫无章法，蕴含的内力也低微至极，嗤笑了一声。
简单运气，准备一手架开秦遇安的拳头，另一掌顺势攻向秦遇安肋骨。
这一掌他要用十成的功力，将秦遇安一掌毙命。
距离如此之近，绝不会有其他人插手阻拦的机会。
面具下的嘴咧得越来越开，他们找了三年的秦遇安，将在这一刻死去。
他的手抬了起来，向秦遇安招架了去。
但，这一刻，领头黑衣人竟发现自己无法运转内力！
怎么回事？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秦遇安的拳已接近面门。
慌忙间，领头黑衣人凭着本能举双掌接住了秦遇安这一拳。
“噗！”
秦遇安看见，黑衣人面具上的孔洞里，水枪一般的血柱喷射而出，淋了他一脸。
他不明白为什么领头黑衣人突然变得这么不堪一击。
他只知道，现在的满腔怒意，必须找地方释放。
“这一拳，打不碎这天，那便打碎你脸。”
秦遇安吼着，第二拳击出。
面具碎片飞散，领头黑衣人血流满面，几颗沾着黄渍的牙齿咽下了肚子里。
“怎么可能？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法？？”
他面目狰狞，吐出几口面具碎裂的渣，眼神中仍有凶戾之色。
“世人皆嘲匹夫之勇，我便让你尝尝，何为匹夫之勇。”
秦遇安拎起他的领口，眼里冒火，拳头沾血，朝着他的脸一拳又一拳地砸下去。
匹夫虽轻如鸿毛，他们的拳头也能重于泰山。
“啊！”
“啊啊！！”
黑衣人不能运气护体，痛呼声不断响起。
痛呼声、怒吼声、血肉碰撞声、粗重的喘气声，交织着、混响着，汇成以愤怒为底色的交响曲。
寒光闪过，另两个黑衣人的剑向秦遇安的头斩了过来。
嗯？他们的剑怎么变得如此之慢？
秦遇安心中奇怪，动作却丝毫不慢。
他身子一矮，避过两柄剑，待两柄剑擦过他的发尖之时，屈指在两柄剑上各弹一下。
两道冷光铮鸣着飞到空中。
两个黑衣人心中一凛，向后挪了两步，脸上均显出骇然之色。
魁梧黑衣人颤声道：“你……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知打了多少拳，秦遇安感到一阵疲惫。
内力耗尽了，拳头都握不紧了，看来，我终究还是会死啊。
“你们记住，今日，秦遇安在簸箕山上饶了你们三条狗命。”
说完，秦遇安迈着步子，头也不回地朝远处走去。
他离去时身子依然是挺拔的，只给三个黑衣人留下了一个孑然的背影。
“咳……慢着……你刚才说的曹天……是谁？”
领头黑衣人瘫软在地上，眼神里一片灰暗，却还挣扎着问了这句话。
秦遇安顿下脚步，长吁一口气道：
“曹天，六岁入门初等数学。
“十八岁初等数学大成，初窥高等数学门径。
“后十九岁得以此入道计算机，
“至二十五岁而小成，闯荡江湖，遭遇毒打。
“三十四岁，曹天阵亡。
“从今往后，世上再没有曹天，只有秦遇安。”
说完，继续向林子深处走去。
今晚，这古老而寂静的山林又多了一抹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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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遇安跌跌撞撞地跑到一处岩壁前，再也支撑不住，摔在了地上。
眼前，平整高大的岩壁上，波纹状的黑色散开。
一个巨大的山洞凭空出现在岩壁上，像是被画上去一样。
秦遇安用尽最后一点精力，爬进这个山洞，仰面躺在地上，整理了一下衣服头发，双手平放在小腹，闭上眼睛。
既然不能死得壮烈，那么至少，也要死的体面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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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山腰，秦遇安的家。
秦灿的衣柜角落的那个小匣子里，名曰《伤心诀》的书中，第一页上那一直空着的第一列忽然闪动了一下黑光。
一行字浮现了出来。
上面写着：情至伤心处，万法皆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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