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着她昨夜在自己身上留下的吻痕,无数次地在心中做着设想,又一遍遍地自我劝慰,告诉自己殷上根本不喜欢他,这只不过是一场没有感情的交易,可当他真正看到对方与殷上共持彩绸并肩而立,站在曾经他与殷上拥吻过的地方,还是难以抑制地生出了一种难言的痛苦。
他已然有点承受不住妒火的炙烤了,森冷的眼神凝在对方身上,凶狠地似乎下一息就要化作出笼的猛兽,将他彻底的撕成碎片,如此才能舒缓一点心中的怨愤。
……
礼辞快结束的时候,江遗雪也已经离开,来参礼的众人终于把目光重新放回这对新人身上。
大部分仪式在宫中已然完成,礼辞念完后,二人随礼官去往枕霞榭,在众人的目光下一齐将手中的彩绸放置在早已准备好的木盒内,再由礼官为他们二人各剪一缕头发绑在一起,共同放入木盒,以此密封,示意妻夫结发,恩爱不疑,永似新婚。
身后传来热闹的叫好声,恭喜之声也层出不穷,熙熙攘攘得挤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
在一片鼎沸之声中,周相灵微红着脸去看身侧的殷上,她正凝目看着桌上那小小的木盒,眼里装满了他看不懂的情绪。
她会有一点高兴吗?
他低着头,默默地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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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毕之时,已是月上中天,响了一日的丝竹管弦终于停息。
房门关上,殷上才松了口气,走到桌边坐定,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尔后又倒了一杯啜饮。
见周相灵还站在屏风边上,殷上便道:“随便坐,这以后就是你的院子了。”
“嗯,”他应了一声,走过来坐下,手指微颤,看起来有些紧张,待坐定后才开口道:“那礼官一夜都会在外面吗?”
殷上往门外看了一眼,道:“没事,他们只站在院口,以防妻夫新婚之夜有什么意外。”
周相灵疑惑,问道:“能用什么意外?”
殷上挑了挑眉,看着他认真的表情,迟疑了一瞬,问:“你和你那个侍从,没有过?”
闻言,周相灵一下子愣住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满脸通红地恼怒道:“自然没有!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殷上默了一瞬,有些讪然,摸了摸鼻子道:“你也就比我小两岁罢?”
“两岁不到!”他反驳,又恼道:“况这和年岁有什么关系?”
殷上道:“我记得王室子女十四左右不都会于此开蒙的吗?”
周相灵看了她一眼,说:“我十四岁就和你定下了婚约,母亲除了派人教我此事,并没有给我安排,况且我和阿秋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殷上问:“哪样?”
周相灵抿了抿唇,别开眼睛,道:“我与她虽然……有情谊,却也不会无媒无妁的……做那种事。”
殷上默然,隐约感觉他在影射自己,可对方的表情又看不出这意思,思忖半息才蹙眉问道:“你这样说不通啊,你既觉得无媒无妁不行此事,又何必嫁给我?你这不是挑战自己的道德底线么。”
周相灵从小就被教得知书达理,在为数不多的接触中她也能看出来,除了先前周相寻一事他关心则乱,其余的时候脑子都很清楚,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可若是他真觉得与阿秋无法做到此步,那她先前说的什么无后之事,也就全然没有意义了。
不过殷上也很快继续说道:“我也不是要置喙什么,左右你晓得分寸,我虽会为你掩护,但你自己也小心些,要是被别人发现了,也不好处理的。”
“我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他更生气了,捏紧了自己的衣角,说:“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殷上彻底沉默了,好半晌才道:“不是,我没明白,你和阿秋的喜欢就这样?只是互相陪伴、互相爱慕?然后什么都不做?之前如此,今后也打算如此?”
周相灵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蹙眉道:“那不然呢?”
“我有点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她了,”殷上随口接了一句,没看到周相灵忽变的脸色,抬手把手中的茶水喝完,继续道:“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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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的事情,我不会多问,今日你也入府了,我还是叮嘱你几句。”
周相灵闷声道:“你说。”
殷上道:“少天藏府共有三庄院子,除了我住的主院以外,就是枕霞榭和镜水斋东西相望,自然,你住枕霞榭,那镜水斋就是江遗雪了,他的情况你也是知道,很多事情他想不明白,你也不要太与他计较,在外人面前我都会给足你正君的体面。”
周相灵嗯了一声,听她想继续道:“此后,每月的初一、十五我也会来你房中,毕竟除了礼官外,外面也有很多双眼睛,皇家无私事,要是闹得太难看也不好,不过你放心,我睡窗榻就行,不会对你做什么。”
“此外,每年可能还有一些正宴,祭祖之事需要你和我一起出面,其余的……应该也没有什么了,等我想起来再告诉你,你在这安心住下便是,若是想家了,我也可以随时送你回去看看。”
殷上自认各项事务都想到了,也为周相灵考虑得当,可对方的神色却依旧不好看,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道:“我知道了,多谢你。”
殷上点了点头,并未追问他的情绪,道:“那就睡吧,今日婚俗繁琐,连我都甚觉疲惫。”
疲惫吗?
可他心里只有高兴。
周相灵看着她朝窗榻走去的背影,低头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
子时过半的时候,枕霞榭屋内的灯火熄了。
厉敏来报的时候,江遗雪正窝在窗榻边哭,手中抱着的是殷上的枕头,已经沾湿了好一片。
他一时间难受的说不出话,只囫囵地朝门外嗯了一声,心就像滴血一般疼得厉害。
骗子……明明说会回来的……
他心里又是难过又是委屈,无法不去想象他们在说什么,做什么,那个贱人是不是在勾引殷上,所以才让她现在还不回来。
就算今天是大婚,有礼官看着,殷上也不能真的陪他这么久……都怪那个贱人分走了殷上的时间,这些原本明明都是他的!
他有点受不了了,思绪不断地往更深的黑暗中滑去,恨不得现在就冲到那个院子里去把殷上抢回来,然而正等他抱着枕头下了窗榻之时,窗棂外却传来了敲窗的声音。
现在才回来……
他的委屈一下子溢了出来,几乎忍不住自己的泣音,抱着枕头跑到窗户面前,却没有第一时间打开窗户。
几息过后,窗外传来殷上的声音:“再不开我走了。”
她话音刚落,江遗雪就一把拉开了窗,咬着唇盯着对方似笑非笑的脸,语带哭腔、格外委屈地说:“你还知道回来。”
殷上没说什么,起身跃进了窗子,又反手关上,待看到他怀中抱着的枕头,才道:“你把我枕头哭成这样,我晚上怎么睡?”
江遗雪抬着一双泪眼嗔向她,道:“那你别睡枕头了,你睡地上去!”
殷上挑了挑眉,转过身去作势要开窗,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去那边应该能睡床。”
“你敢!”江遗雪一把把枕头撇到窗榻上,用力从后面抱住她,刚收回去的眼泪也憋不住了,哭着道:“不许走!”
他根本听不得这种话,越哭越伤心,情绪就在崩溃的边缘,箍在她腰间的手格外用力。
殷上见状,忙转身把他抱进怀里,解释道:“我乱说的,我和你开玩笑呢。”
“什么开玩笑!”他不接受,道:“你就是个混蛋,你、你明知道我在意,还拿这种话来与我说,你今日要是敢去,和他睡一张床,我就、我就死给你看!”
嘴巴里的话倒是狠,可惜哭得可怜死了,一点威慑力都没有,殷上笑了一声,揽着他发颤的细腰摩挲,亲了亲他脸上的眼泪,道:“还敢威胁我呢?”
“威胁你怎么了!”江遗雪横她一眼,伸手把她身上碍眼的婚服扒下来,扔在一边,解她腰带的时候手都在抖,眼泪跟流不完似的,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殷上伸手给他拭了拭,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别哭了,嗯?鼻子都哭红了。”
听她语气温柔,江遗雪勉强止住了眼泪,哽咽地说:“那你亲亲我,我就不哭了。”
殷上笑了笑,伸手握住他的侧脸亲上去,江遗雪轻哼了一声,拥吻间勾着她的手往床榻便走去。
直到二人倒在床上,江遗雪才勉强和她分开了些许,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扯自己的衣服。
他本只穿了里衣,松松垮垮的,才扯开一点就急得不行地抓过她的手往自己的衣服里塞,整个人软得像一块绸缎,紧紧地贴在殷上身上,声音里带着一丝哭泣过后的鼻音,含糊地说:“你快摸摸我,殷上,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殷上依言摸了摸,伸手滑过他秀挺的脊背又慢慢地绕到锁骨,随口问:“我看看,昨天咬的还有牙印吗?”
“本来就没有!”
闻言,江遗雪一下子从意乱情迷中清醒过来,提高音量,红着眼眶瞪着她,指着自己腰侧说:“你咬的是这又不是那!你自己咬的你自己都不清楚吗?”
他今夜的情绪格外敏感,把她的手拽出来不让摸了,恶声恶气地问道:“你咬谁这里了?反正不是我!”
殷上也没想到他一点就炸,顿了半息才道:“你昨晚哭成那样,一下让我弄这一下让我弄那的,我怎么记得,我刚刚可什么都没干,你可不要冤枉我。”
“谁知道呢?“江遗雪知道自己很奇怪,说话也很难听,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道:“这么久不回来,谁知道你干什么了。”
“不许摸我!我不让你摸了。”他躲开殷上伸过来的手,扯过被子把自己埋在里面。
殷上无奈地笑了笑,伸手解了衣服和那婚服扔在一起,顺手熄了烛火,再回到床上拉上帷幔,江遗雪上半身蒙在被子里,腰臀处却是掀着衣衫曝露在外。
她并未有什么动作,气定神闲地坐在床上,问:“真不让摸了?”
“不让……嗯!”他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殷上的手毫不客气地摸了进来,江遗雪浑身抖了抖,掀开被子挣扎,道:“别摸我、不许你摸了……”
他拒绝的姿态颇为敷衍,殷上俯下身去亲他,问:“那让亲吗?”
江遗雪伸手揽住她的脖颈,张着口把舌头送上来,含糊道:“也不让亲。”
殷上捏着他的腿弯掀开,继续问:“什么都不让?”
“嗯哼……”他低吟了一声,纤直的双腿娴熟地缠上来,说:“什么都不让。”
作者有话说:
欲拒还迎让你玩明白了,小江。
晚点还有一更!
75 ? 二十年重过南楼(2)
◎新婚翌日农田水务◎
第二日江遗雪醒的时候, 身边已然空无一人,他知道对方必得是回枕霞榭去了,毕竟新婚三日府中都有礼官, 表面的功夫自然也得做做。
可知道归知道,一醒来看到身侧空荡荡的时候他还是气得心口酸痛,一想到今后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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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无数个这种早上,他就难以克制心中滔天的妒火。
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清醒的意识到, 周相灵的入府意味着什么。即便殷上不喜欢他, 不会碰他, 可他占了正君的身份,就会分走殷上的时间, 占掉殷上的视线,用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将殷上从他身边一点点勾引走……
他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扭曲, 冰冷的眼神凝在虚空的一处, 嘴角泛出一抹讥笑。
……
太子新婚, 按礼可以休沐三天,不必朝会。
辰时末,枕霞榭的屋门打开,殷上换了一身便装走了出来, 在礼官的注视下去往了主院书房。
不多时, 正君周相灵也出现在了屋门口,带着侍从同样往主院走去。
二人在主院的正厅一起用了早饭, 又去往昨日正礼时所摆的香案上香行礼,毕后, 周相灵便带着侍从复又回到了枕霞榭。
巳时初, 徐定厝受命来往枕霞榭, 与周相灵秉呈府中现有的各项事务。
“殿下的原话是, 您若是觉得可以,就试着接手,若是嫌累,此事还是交由我们,不必觉得负担。”
周相灵问:“此事一直都是你们在做吗?”
徐定厝迟疑了一瞬,道:“先前几年,都是江郎君在管,殿下回来后才又交还给了我们。”
周相灵翻阅文书的手顿了顿,道:“江遗雪在府中一般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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