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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二十六章爱是常觉亏欠

    谢太君这次是真的有些撑不住了。

    她传奇的一生，其实以马革裹尸为结局，最为潇洒畅快。

    可她偏偏如此辛苦地支撑到了回京。

    单子寅和迎程程一同迎到了城门外。

    谢太君已经开始意识涣散，看到单子寅的时候，将他认成了他的祖父。

    “是你来了，”谢太君淡淡勾了勾嘴角，“你走得太早了，没能看见我将儿子培养成了大将军。”

    迎程程有些发愣，但单子寅却是听说过他与祖父容貌十分想象的。

    他握住谢太君的手，低声道：“这一生是我对不住你。”

    谢太君的手指微微回勾，试图握住单子寅的手。

    但是没能成功。

    于是单子寅用更用力地紧握住她的手：“你还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吗？”

    谢太君露出怅然若失的神情来。

    半晌，她才开口：“子寅最像你，也是身子弱，一肚子坏主意。”

    虽然是这样悲情的时刻，迎程程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单子寅也跟着咧嘴笑了起来：“像我不好吗？”

    “好，像你才好，不会委屈了自己，这一生才算是值得。”

    谢太君慢慢露出痛苦的神色：“这一生……是我对不住你才是。”

    是我坚持要守国家大义，为了家国天下，宁愿舍弃自己性命。

    若非为了救我，你何至于如此年轻便死在边疆，至今尸骨无存？

    你本可以走仕途，光宗耀祖，扬名立万。

    单子寅感觉到捏着他的手力度越来越轻，他双手捧握上去，终于忍不住低声唤了一声：“祖母，您可还有遗憾？”

    谢太君的眼神已经开始失焦，听到单子寅这声呼唤，才终于清醒了一些，她努力眯起眼睛看清眼前的孙儿。

    “子……子寅。”

    “是我，孙儿在，程程也在，我现在命人去接牧儿和芯儿过来看您！”

    “来、来不及啦，”谢太君微微笑了笑，“能有程程陪着你，祖母就安心了。”

    这是她最后一句话。

    此生最后一句话，留给了她甚至没怎么关心过的孙儿。

    但单子寅明白，她是因为无法面对自己这张和祖父酷似的脸。

    我要怎样才能克服自己去每天看着与你那样相似的脸，日复一日地提醒自己，是我的莽撞害死了你？

    但谢太君却忘了，她的夫君临死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真高兴我救了你，下辈子还要娶你。”

    爱到深处无怨尤。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责怪过谢太君不顾自己劝阻，一意孤行的结局是差点害死了她自己。

    好在还有他会来以身相护。

    如今几十年过去，昔日旧人早已埋在冰冷的石头下，等到她终于前去相聚，也不知还能否认得出来。

    谢太君心想，他必定已经认不出来了。

    她已经如此年迈，脸上的褶皱连对镜自视的时候，自己都看不过去。

    年轻的时候多好啊，她的脸嫩得都能掐得出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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