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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来的那一刻，是啥也想不起来的。

    好梦由来最易醒。

    没有做梦，却比做了梦还要不愿意醒来，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头痛欲裂。

    日上三竿，阳光已毒。

    裴遗看上去有些瘦，皮肤有点苍白，没成想，超出预料地抗揍。

    在茶摊老板啧啧称奇的唠叨声中，他扛着脑门的红肿以及浮肿的眼泡起身了，并且和老板都蹲在了小河边。

    这会儿的客人并不多，所以很悠闲。

    就着柳树枝，敷衍了一下牙齿。

    细细咬碎，让柳木的香气跟粗粝的纤维在嘴里发酵，然后一口吐到那散发着刺激气味的小河里去。

    嗯，有点上火，有点浓。

    “老头子，一碗茶水，一个饼……”

    “自己拿去，钱放哪里你知道。

    于是熟客笑嘻嘻跑到墙角那袋“幸存”的袋子里捻上一撮，泡上一壶浓茶——水要最滚的，碗要最大号的，胡饼一定要又圆又饱满。

    老板在干嘛呢？

    他在跟裴遗讨价还价。

    “昨天人家送过来五两银子。你看嘛！熟鸡蛋我用了三个，肯定是卖不出去了。”

    “嗯，有理。”

    “脸上身上用了三贴膏药，全是街角张神医家讨来的。不贵，也就一两一贴而已。”

    “他不是卖大力丸的吗？十文三颗，还送一贴药呢！”

    “嘿嘿，这不重要！你小子没少在我这里白喝茶水……”

    “打住打住，你那茶叶都是碎的，农户那里收来论斤卖的。”

    “金钱有价情义无价，二两银子不二价！”

    “五百文！”

    “我吃点亏，一两半。”

    “四百文。”

    “有商有量嘛……”

    “三百五十文。”

    …………

    仁德坊，西四牌楼。

    老板到底含泪赚了三百文茶水钱。

    长安城好吗？那当然是很好的。

    八水环绕，沃野千里。方方正正，坊市分明，井然有序，气象万千。

    然而裴遗是没有什么印象的。

    他最熟的还是巨鹿城，长安来过的次数不多，每次都是匆匆忙忙，甚至没来得及逛逛。

    这次受了点小伤，但是有钱拿。

    老裴相公这里有个旧宅子，不少老兵都在这里有个养老的营生，有个叫老崔的管家昨天带着人冲到了天策府的宅子噼里啪啦上演了全武行。

    现在还躺在府里养伤。

    尤其屁股给天策府的家人趁乱拿枪头来了一下！

    于是一边趴着，一边涕泗横流给边陲去了一封家信：

    “老爷啊，这哪是打我的屁股，这是打您的脸啊！”

    声声凄切，句句珠玑！

    这全是裴遗晕着的时候发生的事。仔细一想，倒是没好意思上门了。

    “这事儿没完！”

    听说老管家发出了郑重的声明。

    忘了说一句，相公府跟天策府可是挨着的。当今太上皇没有疯疯癫癫之前可是说过——左膀右臂，君臣相宜，唯两位将军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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