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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昭看了看元澈,明白他目光中那份焦灼。他的父亲虽然无时无刻不想置自己于死地,但对于这几个儿子,尤其是太子,那真的是没的说。旁事不论,单单是今日率众闯北阙之举,就足以让许多父亲和帝王汗颜。这也是太子为何执着于攻回长安。但如果放眼于江北,其实长安也不是近期一定要攻下不可。

    见众人鸦雀无声,陆昭道:“崔逆势如风焰,但其实此次所得不过十之一也,未竟全功。无论是两万兵力还是五万兵力,终归有限。控制宫禁,断绝内外,只是撬动权力核心的第一步。如今崔谅也仅仅控制住了皇帝和玉玺而已,尚不足前朝司马宣王诛杀曹爽时功成的一半。虽然武库与司马门也要沦陷,但撼动皇权的力量,仍不在他手中。”

    随着陆昭行云流水般的言说,众人惊讶的目光也都汇集在她的身上。元澈对于陆昭能发此言倒不觉得奇怪,他更好奇她接下来的剖析。他明白,当过帝王的家族,对于权力的运作与掌握,有着多么可怕的理解。他更明白,若不了解她真正的实力与野心,便无法知道自己是否有足够的力量去承接一切,去承接住她。

    陆昭继续道:“崔谅欲行废立之事,需合乎礼法,而礼法之至高,无非有两大支柱。一是尚书事,二是禁军。殿下如今加录尚书事,尚书印玺在殿下手中。而禁军中贺氏所掌控的宿卫虽然即将被清扫,但是吴太尉手中尚且还有一些力量可以掌握。这两样,崔谅目前都还没有稳稳抓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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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昭一边说一边凝神而思,“崔谅若要走下一步,一是要抢夺仅次于尚书印玺、有发诏之能的中书印玺,二是要与吴太尉谈判,进行让利,自己分出一部分兵力作为禁军,与吴太尉联合控制全部禁军。”

    陆昭的目光奕奕闪烁,指尖划向未央宫北的那片城坊中:“殿下,据臣女所知,舞阳侯驻守北门,他与长公主的一双儿女如今正在长乐宫为质。如今请殿下集中兵力,放弃司马门,在长乐宫接出其子女后,与城中王峤汇合,再出北门。想必保太后死,舞阳侯会为殿下放行。有了印玺在,日后在略阳暂建行台,崔谅即便控制皇帝,也是伪政权。”

    虽然此时陆昭已将局面大部分剖析明白,但将士中仍有质疑之声,毕竟把一个皇帝放在这么轻的位子上,仍让人感到不适应。“陆侍中何故妄言而薄皇帝?”

    “建立行台,日后归都,我等岂非乱臣逆子?”

    一些质疑的声音响起。

    陆昭自然也不会蠢到要去散布什么轻君之说,最后肯定还是要把话圆回来。但如果不让这些人意识到暂建行台的重要性,太子行政的合法旗帜就不够鲜明。不要说日后有没有能力组织反攻,只怕回到略阳,天下便会一片大乱,世家举兵,各个都要效仿崔谅清一清君侧。而太子薄弱的声音,则会湮没在这片权欲的大海中。

    而对于自家来讲,也必须要在略阳建立行台,在太子的身上自家已经下了重注,此时他们已经站在一个与太子如此之近的位置上,宗族子弟的诉求也都不满足一个开国县公。借由行台获取更多的合法权力及家族声望,即便政治倾向如陆冲,也不会对这样的做法感到反感。不过,和这些将领说话,不能太弯弯绕,和他们说权力合法性、利益刮取没有任何意义。

    陆昭耐心解释道:“除了皇权之外,国家权力不过是官僚、粮食、财政、地方军权四部分。仅拿官僚来说,自刺史以下,包括诸位,每年初一,进官表彰,皇帝也就听听黄门侍郎念念名字。但就是这念念名字,却是整个天下十分之九。而要控制这十分之九的名分与力量,就必须建立行台统筹。只要行台建立,将军们便是护住天下之业的功臣。来日长安攻克,将军们自然是奉明珠而归朝。”

    逆境下想要鼓动人心,利益自不可少,但也需要有一些使命感。

    元澈此时亦道:“城破之日,孤为诸位请功。”他微微含笑望着众人,最后目光却自然而然地与陆昭相对。其实他明白,许多话陆昭都没有点明。譬如地方军权,如果能拿捏住王峤,建立行台,那么无疑在司州方面的郡国兵和世家部曲,也会更倾向于自家。并且陆昭也提醒了自己,崔谅如果有意荆州,那么行台是否能够成功建立,也会影响苏瀛等人的倒戈方向。

    后事既已分明,元澈也不拖泥带水:“冯谏仍据守武库与司马门,孤带人抄廊桥,去攻长乐宫北门。昭……陆侍中,长乐宫你与陆文学较为熟悉,带上人马,把人接出来后,我们在长乐宫北门汇合。”即便是言正事,元澈的目光中还是不□□露出一分亲近之态。

    “走了。”元澈重新戴上兜鏊,回身的时候,轻轻勾了勾陆昭的手。他看得清玉面蛟龙身上的权骨,他看得清,也托得住。

    第143章 统战

    元澈领众将重新回到东阙, 经由两宫城墙连接的回廊,准备开始对长乐宫进行清扫。但是对于丞相府众人的处置,元澈决定交与陆冲。言下之意, 还是要让陆冲杀贺祎来交出一个投名状。方才陆冲的言论,着实令他着恼, 但也由此可见王叡当年对他影响颇深。

    如今, 他即将在略阳建立行台,相比于元洸所在的洛阳,地缘上可以说毫无任何优势。如果王叡想与元洸在洛阳方面有所图谋, 沿渭河截流,无异于控扼了东面诸州与行台的通信。

    如果王叡想玩点狠的, 那么联络已经失势的薛琬,借由其家所在的河东, 直接占领豫西通道,那么东面所有的粮草和物资, 也无法再流入关陇之地。这后面藏着的薛氏一族和丞相幕府下众多的豪门发家史,精明如王叡, 不会不明白。

    因此元澈还是给陆冲一个表态的机会, 杀了贺祎,逼其与关陇世族翻脸。即便王叡还想要染指关陇世族的残存势力,由于陆冲的表态, 也会面对巨大的舆论压力。

    元澈据临回廊,俯瞰下方,陆冲显然很是抗拒, 对陆昭的神情姿态, 已近乎争吵。冯让看到此景,也不由得皱了皱眉:“殿下, 这位陆文学怎得如此不识大体。”

    元澈笑了笑:“他从小质居魏国,是被我父皇摁着养的。老师是当年在太学任职的孔昱,教的都是礼义仁智信那一套。你让他围丞相府,他可以做到,但要让他杀丞相,尤其是当着自己老师的面杀掉丞相,他是下不去这个手的。世事于他虽有磨砺,但毕竟没见过世族之间的斗争,也未曾染指过一分一毫的权力。王子卿温文尔雅,当年又是叱咤风云,危境之中递来了一只手,落在他眼中,便成了真英雄,救世主。他哪里知道,权力的夺取从来都不是温文尔雅的,乱世的人才也从来都是迭出多于迭入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陆昭。陆冲也算是陆昭名义上的兄长,不过将心比心,当哥哥的,即使弟弟妹妹说的再对,心理上多半也很难接受。不过他也相信陆昭可以处理好这一切,若非如此,那么当年陆振也不可能让她独当一面,执掌大局。

    “走吧,先去清扫长乐宫各门戍卫。”元澈道。

    廊桥下,对于陆冲仍在滔滔不绝,所言兜来兜去,不过大义二字。陆昭也听出来了,陆冲之所以如此抗拒,是不愿当着老师的面,亲自下令处死贺祎。淡淡地撇了撇头,陆昭扬了扬手,对一名护卫头领低语了几句。

    头领得令后,不由分说,先将陆冲捆了,堵住口,送上了东阙。这些护卫本是陆归麾下精锐,相比于陆冲,自然是对陆昭的命令优先服从,因此无论陆冲如何发号施令,这些人皆无动于衷。

    将陆冲送上东阙后,这些人又沿城墙搜索,找到了一些崔谅部的军旗和铠甲,换好之后,便向陆昭这边伸手打了个招呼,随后携□□躲在城垛下。此时,不远处已有打斗声响起,应该是元澈再与贺氏剩余残部交战。

    此时,陆昭才翻身下马,从马鞍下的锦袋内取出诏书,在贴身扈从的随行下,走进了丞相府。

    丞相府内,贺祎坐于正堂,面色灰败,见陆昭走来,笑容阴恻道:“陆侍中可是前来収斩我等?”

    黑色的氅衣下几乎看不见一丝淡色,立者如索命无常。陆昭并不回应,只展开诏书,平静宣读。

    在为皇帝拟招的时候,便对丞相府的人事方面有了一些想法,进而将诏书中涉及罪名的措辞模糊了些许,又将魏帝褒奖有功宿卫的恩赏,改为了恪守本质、未从逆者的恩赏。如今贺祎因困居相府,反倒成了有功者,而其余人等闻言也都不乏欣喜。

    皇帝到底对关陇世族有所忌惮,不忍瓜蔓追查,罪衍于众。想到此处,几名掾属心里还不乏窃喜,只有贺祎,神色凝重地看着眼前的女侍中。

    待诏命读完,众人谢恩,又亲眼看了看诏书,上面果然已加盖帝王玉玺,唯独贺祎道:“陆侍中拟招,果然措辞严谨,不知我儿何在?”诏书里并未涉及对贺存的处置,贺祎极有理由怀疑贺存乃死于陆家之手。

    陆昭亦沉静回答:“贺存已被崔谅射杀于北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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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谅。”闻得儿子的噩耗,贺祎只觉脚下一虚,整个人瘫坐在地上,继而他看了看陆昭,目光阴沉,“崔谅勤王入都,想来是陆侍中之大功。”

    陆昭深吸一口气,目光已有泫然之色:“崔谅于西直城门入宫,连我父亲也都落入此贼之手。丞相贵子之死,我亦犹憾,只是如今崔谅控扼未央宫,还请诸位尽快随我与太子出城。”

    “正是,正是。”得知这个消息,众人也明白崔谅来意之不善,“那你我快些去罢。”

    贺祎只抬头看了看四方的天空,丞相府北为武库,东西俱是皇宫,南面而望则是高耸的龙首山,此时他才觉得这半生仿佛皆在囚牢。他很清楚,这些人都会活下来,只有他会死在这里。死亡的恐惧化为蔓延全身的寒冷,如同毒蛇的信子扫过每一寸肌肤。

    “系虎当系颈,我反系其尾。”神形凋立的丞相此时仿佛早已被索去魂魄。

    众人听贺祎喃喃,只觉得他在说崔谅,然而情急之下也顾不得细想,因此匆匆出府。陆昭见贺祎坐而不行,神色恍惚,便让士兵将其架着出来。

    然而刚走出不远,便见未央宫城墙下一轮箭雨射了下来。众人躲闪,但最多只是被箭划伤,回头看时,只见贺祎早已胸吼各贯一箭,血水喷涌了几下后,再无气息。而走在其身边的陆昭,竟也跪坐在地,一支箭贯在了蔽髻上,惊险万分。

    “丞相!”

    “侍中!”

    众人惊呼乱喊一通,倒是周围的护卫指向城垛道:“崔谅部众攻过来了,大家快登东阙,闭守阙门。”

    听得此言,这些人也不敢再顾丞相遗容,纷纷向东阙逃去。陆昭轻轻摘下蔽髻上的箭雨,走到贺祎身边,慢慢抚阖了他的双眼,而后幽幽道:“将丞相遗体也带走吧。”

    东阙上,陆冲早已被护卫放开,所有大门也被闭合,唯有通往廊桥的走道还留着。尸体周身的鲜血气息仍未消散,以孔昱为首的一等人坐在贺祎遗体周围,哭声哀哀。陆昭登阙后,只见玉筋汩汩,泪如泉涌。她撇下护卫,自跪伏在贺祎的尸体边,戚哀道:“崔谅竟杀贺丞相,同为世族,何至于此!”

    众人见状,也纷纷劝慰,孔昱道:“陛下已赦我等,崔谅不过新出门户,凶悍弑杀,唯夺权而已。太子既在,我等关陇世家,必不与其为伍。”

    陆昭拭泪道:“丞相屈死,我既为保太后女侍中,便不能见丞相曝尸于乱军。”说完对孔昱道,“孔老出宫后,可否为丞相择一善处安放,待日后王师归都,也好祭拜。”

    孔昱道:“侍中放心,我自当护丞相遗体以万全。”

    孔昱说完,众人又慨叹一番,只见传令兵报信说,太子已将长乐宫西清扫干净,可以由廊桥入长乐宫了。

    陆昭闻言起身,对一众丞相掾属道:“还请诸位在司马门冯将军处稍候,长乐宫内也有不少世家亲眷,我与兄长和太子也要先一并解救出来。”

    孔昱等人皆曰大善,便随护卫前往司马门。

    待众人走后,立在阴影处的陆冲才回过神来,惊愕万分地看着陆昭,方才眼前发生的那一幕幕,他全部看在眼里。此时此刻,他终于从头至尾,见识了这位妹妹的狠厉手段。他低头行了一礼:“为兄方才……不该与妹妹争吵。”

    对于兄长,陆昭本无一究到底的意思,她与陆冲不过是各守其道。但如果她今天不这么做,以元澈的性子,陆冲今后的仕途也就到了头,这也无疑意味着陆冲有可能彻底倒戈王叡一派。自上一次,她试图对陆冲有所掌控却失败之后,她意识到最终还是要让每个人的诉求自然而然地向家族靠拢。对于陆冲,还是要令其在权变的能力上有所补足。

    陆昭拭去了手上的血污,走至他身前,平静道:“二兄,你不是不该与我争吵,而是与我争吵时挑错了地方。你与我如今皆身有权位,争吵不应该是情绪的发泄,而应该是统一各方的诉求。为了情绪而争吵,除了嘴上痛快了,没有任何意义。剩下的关陇世族本是有可能被兄长你争取的。”她轻轻挽起陆冲,“二兄走吧,太子还在等着我们复命。”

    不远处的城墙上,元澈俯瞰着已空无一人的丞相府。

    冯让皱了皱眉:“殿下,这是否太……”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陆昭不仅完成了处死贺祎的命令,更统战了剩余所有的关陇世族,纳为己用,并间接将其扫于太子阵营,甚至在日后,这些人可能还会充任行台臣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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