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看书吧

正文 200-220(第1页/共5页)

本站最新域名:m.ikbook8.com
老域名即将停用!

    提供的《门阀之上》200-220

    第201章 休息

    元澈慢慢抬起步, 心里终究是舍不得扭头走开。他想,如果此时陆昭叫他的名字,哪怕只是发出一丝声音, 他便会为她转身,为她弥留。为得不过是抱住她, 在耳畔的温存中静静告诉她, 他明白她的苦心,并且,他是心疼的。

    然而他们都太清楚, 这样的场合,实在不能有任何感情偏向的动作。两方事态紧绷, 寒门与世族之战眼看一触即发,任何一个细微的态度都会被另一方无限扩大, 以至于做出难以预判的过激举措。

    偏殿的大门轧轧打开,身穿章服的太子没入了阴影之中。在大门关闭的那一刻, 元澈深刻地感受到他弥留在陆昭身上的意念,正在剥扯着他的四肢百骸。撕裂的痛楚牵一发而动全身, 而他只能默默地关上偏殿的大门, 抵靠在上面,试图将这份意念挤断。

    他的沉默与中立在她眼中会是冷血吗?会是自己对她的不够呵护吗?元澈如是自问。他当然明白,这对于她来讲大抵不是什么问题, 她那样深谙政治之道。可是,他却无法抑制自己向自己提出这个问题。每当他与她共立在朝堂之上的时候,便永远逃脱不了这样的拷问。

    分隔, 疼痛, 为了这个行台,为了这个国家, 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庭议休息为半个时辰,宫里也为议事官员提供了足够多的休息场所。太子自在东偏殿休息,两千石官员们则歇在西偏殿,余者则在两侧的排房里饮茶稍坐。

    邓钧虽领金城太守,乃是寒门中少有的两千石,然而见到王济等人与陆昭进入东偏殿内,也颇为识趣地退避另往。才抬脚出门,却见魏钰庭含笑迎来:“将军既不愿在西偏殿,不如同往?”

    “哦。多谢魏詹事盛情,某仍有军务,暂需离开前作些交待,稍□□议见罢。”邓钧虽出身行伍,但跟了元澈这几年也算对一些事情敏感了许多。虽然方才魏钰庭已主动向世家退步,但两方烽烟尚未熄灭。

    他是励志要当北凉州刺史的,既为自己,也是不愿辜负太子的筹谋。如

    果现在与魏钰庭等一道休息,无疑会给世家们不好的观感,加重彼此的敌意。如此一来,太子若要帮他拿下北凉州刺史,注定会耗费更多资源与精力。

    而且对于自己来说,未来三方仍需合作,反攻京畿。现在徒生嫌隙既不好,也不应该。

    魏钰庭和他的僚属们事后仍在中枢,大可得罪之后,拍拍屁股转身走人。但他日后仍需经营地方,甚至要与这些世家大族们共赴战场。他没有必要为今日的一次站队而在未来埋下无数把刺向后背的冷刀子。

    魏钰庭见邓钧逃也似的离开,也知今日自己这一方锋芒太过。然而他又何尝不是对世族的盘根错节感到深深的绝望。陆昭的那些说辞,无疑是对朝廷直辖郡县最直接的拒绝。如果今日不能将世族锋锐挫败,那么待来日海内承平之时,这些州刺史,哪一个会乖乖的交出权柄?

    现在他们虽然受挫,却仍可以与世族达成一个交换条件。既然分数郡而不可得,那么便要在秦州本身的大小与界定上下功夫,新平郡此时便是他们下手的重点。

    魏钰庭与众人商讨完接下来的策略,遥望见站在最末尾的张沐,遂亲自走上前笑语道:“今日若非张君大义之言,我等哪能得进一二。”

    张沐资历不深,先前出头时虽热血沸腾,然而当他真正对位王济、陆昭等一众行台魁首时,也是战战兢兢。尤其是他面对中书令的时候,对方不过是一振袖,一抬眸,便如静水深流,向下数尺侵蚀开来,形成一个难以弥合的伤口。

    张沐恭谨地拱了拱手:“精于言者当作百语而张声,敏于思者亦筹千策而定势,卑职实不敢当此谬赞。方才明堂妄语,事后想来仍有后怕,始知万事躬行难矣。现下也是思绪纷杂,难有新论,恐负长属同僚之厚望,踯躅不敢上前。”

    魏钰庭目光倏尔一收,连同拍向肩膀以作鼓励的手也在空中一滞,然而下一息仍然饱含殷切地落在了张沐的肩上。他语重心长道:“中书凌云之威,谁能不惧于怀?世家尾大之势,谁能不犹于心?我等愚钝,尚不藏拙而外露。浣之颖慧,何必守玉而自珍?虽然身为寒门,积累微薄,但既为丈夫,生凌长风,死留馨骨,前路所恃,非家世资财,乃是碧血丹心!”

    魏钰庭深吸一口气,慨然道:“今日之事,我等必然不能全身而退。但若能以一腔热血,激众人以愤慨,醒东朝之耳目,他日清平盛世,青简史笔,必然有我!”

    话音甫落,四周迎合之声,慷慨激昂之言,此起彼伏。自然,周围也有乏于迎合冷眼旁观之人,但魏钰庭这一番说辞,并非是说给这部分人听的,而是说给需要听、并且希望听到这些话语的大多数。

    普罗大众能够接收到的东西,永远都是流于形式,浮于表面。道理迂折,需要历世的冷眼与独立的思考,噙口含心,静坐体悟。而能够高呼于明堂,反响于世间的,永远都是口号。

    看到张沐由消沉之态转为振奋,甚至比先前更加慷慨激昂,魏钰庭微微背过身,不自觉地笑了笑。

    西偏殿内,王谧、王济并彭通等人与陆昭也在商议后序对策,殿外亦有柳匡如、卫渐等人负责奔走造势,联络行台各家。

    王谧甚至亲自派人送信,给尚在萧关附近驻扎的陆归送去亲笔信,让其派班剑入玉京宫护卫其妹,简直要把“怕太子与寒门狗急跳墙”几个字写在脸上。

    而王济的手段则更直接,尚书台百官不必归属衙听事,将上午议论事项条目逐一誊抄,隐去部分言论,一旦魏钰庭再有动作,直接发往各州刺史府。同时还命领部曲前来参战的王叡在金城南的山隘驻扎,彭通又调来自己的连襟牛储开回故关,一旦魏钰庭有所动作,至少保证陇右以及益州粮道与归途不断。

    陆昭并不阻止这些人看上去大逆不道的动作。以太子一方来看,此次商议秦州分州,就是对西北世族的一次摸底,同样也是对自己的一次摸底。看看世家能联合到那种程度上,联合的过程中是否能看出一些利益冲突与端倪,以便之后利用。这些其实也是陆昭需要看到的。

    更重要的是,这些世家虽然与陆家在利益上捆绑在了一块,但尚不算稳固,此时还急需一个投名状。而政治上最好的投名状就是大家一起干一件悖逆罔上的坏事。眼下这个时机,最好。

    “新平郡乃秦州要膂。”彭通熟悉军事,对于陇右山川地形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此时在殿内来回踱步,可见其内心焦急,“其下通京畿三辅,西南与散关及天水等地遥相呼应,若先失此地,魏钰庭必会在设定州界上做文章,把所有陇道拦腰截断。”

    “彭刺史放心。”陆昭起身安慰道,“新平郡自有办法拿下,只是还需诸位助力。”

    “中书令但讲无妨。”此时众人纷纷围了过来,方才那么险的局势,陆昭都给稳住了,对于陆昭的诸多手段,也是颇为叹服。

    陆昭先望向王谧道:“子静虽任大铨选,却也是太子太保。稍□□议,我会先与魏钰庭商讨新平划界之事。若魏钰庭等一力要割新平,子静务必以少保之尊位,力求请行台归都后,皇帝亲自定夺。”

    “但凭中书吩咐。”王谧应下。

    陆昭旋即又对彭通道:“先前我等以威势暂逼魏钰庭等妥协,此时他们士气低迷,魏钰庭必会再发振奋之

    【请收藏本站】提供的《门阀之上》200-220

    辞。旁人尚可不必担心,那个张沐却要格外留意。此人若有过激之举,必会触怒各方,倔起来只怕连太子都要棘手。届时要请彭刺史尽快出面将他保下,哪怕任一地方文吏也可。”

    魏钰庭利用这个年轻人的热血沸腾与不谙世事,让他在刀尖上舔血冲锋。此时张沐或许身在迷局,但若过几年,必会意识到今日的愚蠢与对方深险的用心。

    现在,魏钰庭必会把张沐推向最高,竖起一个寒门进取的标杆,张沐会成为寒门中最瞩目的一个焦点。一旦这个焦点发自内心地倒戈向了世家一方,那么几年之内,魏钰庭所领导的寒门之怕没有任何凝聚之力了。

    王济笑了笑:“中书令运筹帷幄,不知在下能为中书令做些什么?”先前陆昭庭议拉了他一把,王济此时也有投桃报李之心。

    陆昭神色颇为轻松道:“尚书令安坐总领百官,齐聚一心,就是世家的定海神针。”

    当一群在关键岗位上任职的人全都反对一件事的时候,即便这件事情应该做,也需要考虑整体大局。

    王济亦微笑颔首。

    此时殿外小侍回话:“中书,彭女史在殿外,说有要事禀明中书。”

    第202章 衣带

    彭耽书来时行色匆匆, 如今她除却与江恒主理律法之事,因职务之便也常往中书行走。此时谨俯在陆昭耳边,低声说:“长安来的信和人, 都到了。”

    “这么快。”陆昭微微挑眉,回身时似松风带袖, 转而将彭耽书引至一个偏僻角落, “那件东西现在何处?”

    彭耽书似有犹豫,最终还是开了口:“眼下尚在议事殿外,只待中书这边的消息。但是负责送来的人也把誊抄的副本交给了我。”说罢, 从怀中取出那封副本。

    陆昭方要细看,却见已有一众人浩浩荡荡过来, 于是匆匆瞥过信中内容,只见“分新平、安定、广魏入秦州”一句, 一颗心也算落了地。此时彭通等人也从偏殿陆续出来,陆昭也只好先谢过了彭耽书, 随后没入浩浩荡荡的百官之中,列队进入正殿。

    议事的下半场的人已比先前少了一些, 部分人以公务之名申请暂时离开, 元澈见无重要人等,邓钧亦申请回署衙,心中也踏实了许多。此时实在没有必要让这个潜在的北凉州刺史人选与世家们见恶。

    魏钰庭依旧立于台上, 居太子身畔,殿中亦呈上了舆图,以便在后续商讨中所言所见更为直观。

    “魏侍郎, 开始吧。”旈冕后, 元澈的目光已习惯性地在不被任何人察觉的情况下,落在陆昭身上。方才长安来使的信息他已经得到了情报, 元澈有些不确定地看向了陆昭。

    映在元澈眼前的是一对紧紧贴合的双襟,那一张脸又白又小,她垂眸的样子既冷漠又无情。然而如三经五典般所云,偏偏这二词又是属于神佛的慈悲,念书的人颠倒读来总是疑惑,只是单单落在她身上,竟能让人理解了。

    偏偏,陆昭也在此刻微微将头抬高了稍许。

    那一刻,元澈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正殿的大门被礼官重新关上,在光隙消失的最后一刻,平冕下八穗白珠的缝隙间似有晴雨天光拂过。平直的簪如玉槊搀挽乌云而立,在她抬眸的一霎那,冕上的珠旒便坠入清镜之中。只是她的眼底不似往日那般静谧,此刻元澈却辨不出那到底是什么,只由得自己的目光枕在这一捧寒流里。

    似是感受到了什么,陆昭忽而垂下眼睫。元澈只觉得心里一坍,整个身子似要绷不住,无奈何只得扶紧了扶手,饶是如此,那平冕上的垂旒仍轻轻地晃了一下。

    珠玉的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两旁的礼官惊地微微侧目——他们第一次看到了太子的失礼。

    元澈的手不自觉地从扶手上再度撤下,凝旒而问,造膝以求,他只怕再也难以做好了。

    见众人肃穆而立,魏钰庭才开口道:“既已确定秦州设立,刺史督军事,那么秦州所辖郡县,也理应有所划分。”

    “臣张沐有所奏请。”未待世家们出手,张沐抢占了先机。魏钰庭则回首看了看太子,元澈亦抬手示意让张沐作言。

    张沐道:“体国经野,划州分郡,所依凭不过二法。一是山川形便,二是犬牙相入。《礼记·王制》篇有云,广古大川异制,民生其间者异俗。是以历代王朝,多以山川河流划分州郡,譬如豫章之三山一水为界,上党、河东亦以黄河太行为界。然而自西汉七国之乱,诸侯持兵自重,朝廷便用犬牙相入之策。临淮郡跨淮水两岸,文帝刘恒分割南岭,使其部分划入长沙,至使南越国藩篱不全,向汉臣服百年。臣请分广魏郡划入北凉州,自此以北,划入秦州。犬牙相入,各守要害,也不至于将陇道落入一州之手。”

    广魏郡乃脱于天水郡,经略阳、清水、临谓三县,几乎控扼一半陇道。如此划分,广魏便如一把长刀,斜插入南凉州与秦州的间隙里,陆家与彭家自然难以呼应。不过陆昭也明白,魏钰庭等人为此法,目的是让陆家拒绝这个不能忍受的提议,进而提出分割新平郡的方案。

    陆昭亦请求出列,允准后反驳道:“若分广魏郡,则秦州不接秦岭,也便没有分立必要。臣请同分安定郡入北凉州。”

    既然要割广魏郡,那么不如连安定郡也一并割入,秦州刺史太小那就不做了,直接做北凉州刺史又有何不可。

    张沐道:“中书既要保全秦州之名倒无不可,山川形便既得,犬牙相入也不得不考虑,臣请划新平郡入雍州。”

    此时魏钰庭也附和道:“新平郡原为今上封邑,划入雍州却是情理之中。”

    今上自易储之变胜出,封邑新平郡若说是龙兴之地也不为过。历来龙兴之地付与何人,都是大有意味,魏钰庭也是以此断定,陆昭不敢在分新平郡上和自己硬着来。如果说广魏
\/阅|读|模|式|内|容|加|载|不|完|整|,退出可阅读完整内容|点|击|屏|幕|中|间可|退|出|阅-读|模|式|.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1页/共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