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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降至最少, 另一种平日不易发现的无聊便浮出水面, 那就是等待。

    陆昭看着刻漏出神,当确认它在短时间内不会有任何变化后,终于按捺不住, 开始找些事情做。元澈的书房乃是日常办公之所,并不允许被进入, 两人的寝宫的书阁内不过几卷书目,尚未做添置。陆昭无可奈何, 步出寝殿。

    一众侍从见陆昭出来便敛裾屏立,陆昭只得一面走一面微笑。其实东宫很大, 也很好逛,甬道边白梅成林, 一路上都可闻到幽远的清香。描金染翠的琼楼, 宫绦招摇的水榭,那里有随时随地待命的厨娘和歌姬,只要主人有令, 便可四时无休。居住于深宫的人,生命里永远不缺鲜花华服、丝竹肴馔,那些极其幸运的人或许还能拥有爱情。每一样都足够一个人沉溺一生, 但没有一样能够满足她。

    陆昭就坐在水榭处, 从身边的雾汐起,侍奉的队伍已排至园外。水面大风起落, 陆昭望着水天一色,手托书卷好似拿捏着灵吉菩萨的飞龙宝杖,稳坐八风不动,眼看着罪孽与绝望自周遭压了过来。这样的枯寂又冷又静,如同大雪,悄无声息地掩埋了一切。

    我没有办法这样活着,陆昭如是想。

    正坐着,周恢走了过来,行了个礼,笑着道:“午饭已经备下了,未央宫传过话来,太子那边已经启程了,过些时候就到了。”

    陆昭目光定定回过头,语气虽然淡淡的,也颇为识趣:“那我在哪里等比较好?”

    周恢手里捏了把汗:“太子妃要是方便……要不就在宫门口迎候吧?”

    “在里头等着就成。”周恢末了又找补了一句。

    “那就过去吧。”陆昭横手将书卷交给一旁的侍女,起身向东宫门口走去。

    周恢擦了擦手心的汗,紧紧跟在后面,心里嘀咕道:“好么,跟请菩萨似的。”

    一个月前的清凉殿内,褚胤与两名太医正在为元洸检查伤口。拆线、拔出淤血、正骨、按压经络,整条腿受到了严重的重创,褚胤加大了麻沸散的剂量。

    元洸面色苍白躺在床榻上,因长时间卧床,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萎缩。褚胤便想到他当年也曾在这里,为元洸的母亲俞夫人诊病——奄奄一息且绝望之人,闭着双眼,仿佛对世间一切都毫无知觉。褚胤取来针,一点一点地将元洸腿上的线挑除。皮肉已经完全长好,即便没有麻沸散的作用,一般人也可以忍耐。可不知为什么,当褚胤看向元洸的时候,只觉得他的眉宇间仿佛有无尽的痛苦,和十多年前其母亲一样,这份痛苦与这具肉身完全无关。

    将最后一片固腿用的夹板绷紧后,褚胤擦了擦汗,走出门外舒了一口气,将余下的清理工作交给两名助手。“再过五六日殿下便可下地走动,你们一定要扶着殿下多走一走,坚持走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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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跛脚。”褚胤离开前嘱咐了斐源一句,随后匆匆回到太常寺。给这样一个痛苦的人诊疗,连他也觉得压抑。

    元洸被一阵礼乐声扰醒,慢慢坐起了身。斐源端着一盏白水,一小勺一小勺地喂给他。

    “已经过了三礼了吧。”元洸抿了抿干涩的嘴唇,看了一眼腿上坚固的夹板,开始适应着新的疼痛。

    “是。”斐源有些不忍心,小声地答着,又转了话题道,“褚太医说大王过些日子就能下地了,只要坚持走,腿就能和之前一样。”

    正说着话,小侍又奉了酥油糖熬牛乳进来,斐源连忙接过来道:“大王身体虚着,太医说日日都要吃些牛乳,既补身子又养筋骨。”

    那原是她最爱吃的东西。元洸只是想着,眼睛便怔怔地看向那盏牛乳。牛乳内里滚烫着,要吃的时候淋上酥油糖,冬天在室外一过,便成了清脆的糖衣。金色的糖衣薄薄地卧在酪儿一般牛乳上,元洸不禁想起了那个在吴国曾和他亲密无间的人。陆昭青淡的身影和永远不露声色的神态,慢慢地从那片金色糖衣里浮现出来。

    雪白的指尖扣着碗沿,另一只手则谨慎地执起小勺。白瓷温润,她的指尖触碰到它的时候,便如抚上眉心。而随她手腕轻轻一抖,小勺敲击,金色的糖衣碎开。他那时便坐在她一旁,也学着她的样子弄碎糖衣,细小而甜蜜的声音会化在她深不可测的眼底,他便知道她笑了。而此时那极细极小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宇内无限放大,咔嚓一声,他的心也跟着四分五裂起来。

    礼乐的声音再一次占据了脑海,钟磬洪亮的声音、竹笙空濛的声音、丝弦细密的声音,每一种声音都在他头上压制着。如同父兄无可违逆的权威,世事变幻的无情,以及人心的深不可测。每一样都拉扯着他,让他离陆昭越来越远。

    “让他们停下来。”元洸紧紧抱着头,“让这些礼乐停下来。”

    斐源放下那盏牛乳,走过去轻轻把主人揽入了怀里,喃喃道:“他们不会停下来的。大王,我们没有让他们停下来的权力。”

    权力,元洸动了动干涸嘴唇,那些翘起来的干皮仿佛细小的刀子互相摩擦着。那些将他所有心爱之人夺走的东西,如今他竟如此渴求于它。

    “你去给尚书令传个信,就说本王一定会在起事之前恢复好的。”元洸道,“本王是要夺位的。”

    盛着牛乳的碗盏被元洸一把夺去,一口将里面的东西吞入腹中。那些寄予美好意象与回忆的珍馐,对于他来说,已是令他拾起刀剑的果腹之物。

    这一天,他已经可以徒步在逍遥园内慢走一圈。冬日的园林,风起云涌,树木枯然而立,元洸在斐源的搀扶下蹒跚而行。他走出南门,一队士兵从驰道呼啸而过,继而跟随在后的车驾缓缓停了下来。

    元洸眼前的树枝垂着冰,在日光中一闪又一闪。东宫鹤驾倾至,元澈从车上走下来,门口迎接他的是陆昭。两人比肩走了一段,不知是陆昭先踮起了脚尖,还元澈先将她揽起,在那片闪碎的日光下,他扶着她的腰,就像扬起一阵风,然后吻了下去。冰棱就要在这片日光下融化了,元洸偏了偏头,将目光小心翼翼地收缩在这片冰棱中,看着里面扭曲而模糊的影子,两滴冰冷的水先后划过他的脸颊。

    褚潭的动作让新平郡成为了时局的焦点,但以自己遭受的打压来看,他的心情实在算不上好。陆归回到秦州刺史府,已经做出了一些布置。泾河一脉的水运网自此之后暂时将所有货船拦截至新平境外,以此来断绝输送至新平郡的财货。

    先前他将贿赂的账册寄给了汪晟一份,自然不会忘记在寄给皇帝本人的奏呈中隐提一笔。他原本以为这一举措会让王济和皇帝两方僵持一段时间,彼此之间可以有试探确认的机会,随后才会着手解决新平问题。但是陆归归镇迅速,王济那里却还迟迟没有动作。如今他已被上游的陆归和下游的陆放联手夹住,根本动弹不得。

    陆家反应迅速倒也在褚潭意料之中,在钟长悦携范玄之逃离本郡后,他便已经有所预见。朝廷确实也派出了新平内史的人选准备接手,乃是舞阳侯秦轶的弟弟秦源,可以看出这是皇帝的手笔。先前皇帝不乏对他倚仗器重,甚至暗地里鼓励他与秦州的陆归对立,适当独立出来。可如今他已秣马厉兵,只待一战,皇帝却忽然变得格外猜忌,甚至想要以亲族接手此地。

    意识到魏帝的凉薄,褚潭也是铁了心要和王济合作,不再从皇帝身上谋求退路。

    “呵,皇帝老儿刻薄寡恩,才略粗浅,凭这些就想让我让位?”褚潭早已封锁郡界,此时将新平内史秦源求见的信拍在了桌子上。

    他此时已经不再认同皇帝,再加上都中接二连三的消息,他对皇帝的执政手段更加地鄙薄。单论其在此时举行廷议,意图恢复肉刑,便知道这个皇帝实在不知世家厉害。王济此时已在都中宣扬肉刑残暴的言论,这样的舆论配合司州混乱的境况,足以给皇权的权威一记重击。

    这几日他已添兵五千,总共集兵马近两万人。或许他无法突破陆归守扼的关要,但是兴兵冲散陆放的淳化县,那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不过他也深知骤然兴兵看似迅猛,然而却后继乏力。先前他靠掠杀郡中大户才能够集齐这么多兵马,但并没有长治的能力。人口掠夺并不能顷刻转化为民力,而近两万大军,消耗也是极大,不是一个郡可以供养的起的。如果陆家和中枢都继续和他耗下去,那么他将会被捂死在这里。

    然而正当他焦躁的时候,王济的信终于到了,上面赫然书写了两个字:“起事!”

    第326章 追随

    乌金斜坠, 外面风疾如啸。疾风掠过漪澜殿,肆虐地冲击着门窗、风铎以及飞檐上的瑞兽。薛芷斜坐在榻上绣着一只珠履,光滑的缎子面金线错彩, 淡紫色的珍珠掐出一朵珠花来,仿佛穿在脚上便可作飞仙乘云。

    嫣婉的脚上已经穿上了一双, 此时正在房间内的大红氍毹上作胡旋舞。杨真宝则坐在一旁煞有其事地击手鼓陪着小公主疯。此时狂风摇撼, 撞得门窗砰砰作响,嫣婉不由得停下来,惊恐地望着窗影, 而后扑到薛芷怀里。“阿娘,妖风来啦。”

    薛芷赶忙放下针线, 将嫣婉揽至怀里,而后抱着她走到一扇背风的窗户前, 打开窗。夕阳下,流云作绮, 风卷着枯叶和梅花花瓣在空旷的中庭旋舞。“嫣婉快看,风儿不过是想把这些漂亮的落叶、红色的梅花卷起来。就像嫣婉跳舞时旋转的衣裙, 脚上闪耀的珠花, 头上好看的金钗和华胜。风并不坏,只是和嫣婉一样,偶尔有些贪玩。”

    人心却是有坏的。薛芷笑着关上了窗, 同时注意到窗外早已面目全非的宿卫。

    “去和真宝哥哥玩吧。”薛芷放下了女儿,旋即走到殿门前,她尝试着迈出一只脚。

    果然, 职守的宿卫一把将她拦住, 道:“容华,今日风太大, 可不能随意出门。”

    薛芷冷冷一笑,道:“我倒不知这是奉了谁的令?”

    那名宿卫却颇老道地避而不答,反问:“容华有什么吩咐,卑职去替容华跑一趟?”

    薛芷静默了片刻,她知道今日要出事了,定了定神,道:“今日风云不靖,我心难安,想早吃些酒菜安睡,还望通传。”

    那宿卫看了看旁边的宿卫一眼,两人似乎也觉得并无不妥,因此道:“那卑职这就去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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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芷又忽然补充道:“别给我弄那种小酒壶,把酒鉴给我搬来。”

    宿卫问:“就容华一个人,需要那么大酒鉴?”

    薛芷却挑了眉,笑中带媚,语中存娇:“我今日就不想一个人喝啊。”

    宿卫忽然恍然大悟一般,连连道:“卑职这就去准备,这就去准备。”

    薛芷回到房间,极其镇定地坐在妆台前。无论如何,都要把女儿送到安全的地方去,至于自己……她慢慢打开妆匣,烛光掠镜,金光乍现,红宝石耳铛跳入了眼帘,浓绿的翡翠镯子在白丝帕里溶溶流淌着,淡紫色的螺钿,光亮的玳瑁,这里的每一样都经过他的手指,每一样都曾存留他的温度。最后她打开匣底,那里静静地躺着一支忍冬云纹金莲步摇。这是他送给自己最后的礼物。

    薛芷拾起步摇对着镜子比照一番,她闭上眼睛,曾经划过脖颈的温度,弥留在耳垂上的触感皆在,临别前最深的拥抱、最眷恋的一吻也都烙在了身体里。感性与身体总是最有默契的伴侣,而理智于她而言,或许一生一世都是最后一个知晓者。她

    睁开眼,镜子里的容貌似乎没有任何改变,只是它不再装下两个人了。

    薛芷拿起手边的一只茶杯,开始用杯底打磨步摇尖锐的尾。

    天暗时分,汪晟迈着骄煊的步伐到了。漪澜殿的门口远比往日安静,然而他刚要入殿,却见芙蕖撞开了门跌倒在了石阶上,娇嫩的脸上赫赫印着一个红掌印。

    汪晟冷冷瞥了芙蕖一眼,而后撩了袍摆,踏过芙蕖的衣裙入了殿,脸上早已换做灿烂的笑。“谁惹我们容华生气了?”

    此时薛芷走回坐塌,微微喘着,半倚在绣垫上。屋内炉火燃得极旺,简直要把人热透。薛芷穿着银红蝉纱裙,里面只着一件排金纽扣淡墨色的主腰,一片玉肌白雪掩埋在妖冶的夜色下。她打量了一眼汪晟,今日对方一身私服,金袍玉带,却是剑不离身。镶玉革带上不仅垂着剑,还有官印、荷包等物。

    汪晟见薛芷第一次睁眼瞧自己,连忙挨着坐了过去。见薛芷也不躲,他便捧着薛芷的右手,正要吻下去,脸却被狠掴了一记。

    “没眼色的东西!”娇声莺语般的嫌弃却不似谩骂。

    汪晟被这一记掌掴撺掇得遍身生热,顺着薛芷的目光望去,却发现美人的目光并不在自己,而在门口的芙蕖身上。他先冷下脸来,走到门口啐道:“没眼色的东西,还不快滚。”

    芙蕖脸上带着伤,闻言连忙捂住脸,哭着跑出了这座狂风作乱的宫苑。

    汪晟关了门,又上了锁,重新蹭回到薛芷榻前。薛芷捻着一枚麝香葡萄,白了他一眼道:“我骂的是你,你撵她干什么。”

    汪晟揉着她的手:“原来容华骂的是奴婢,那奴婢更没有眼色了,求容华再赏奴婢一掌吧。”

    “嗯。”薛芷这一声又轻又柔,似是应着的声音,又似情难自禁的声音。汪晟正要攀上身去,却见对方扬手把一颗葡萄塞进自己的嘴里。

    汪晟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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