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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兰时松一口气。

    方红花见这边没杂草了,走到西边扁豆地里看一眼,说:“这儿,还有没浇到的,再来一瓢。”

    “天热,不能叫菜旱了。”

    她向来气长,絮絮叨叨指派,一点儿不觉得有什么,想要拿菜,活儿得干好了,不能糊弄过去。

    “嗐,这眼睛,真是老了。”孙老夫郎也是爽快人,没有推卸,说着就舀了一瓢水浇下去。

    几个老太太一边说笑一边干活,顾兰时插不上嘴,方红花也不让他帮忙,只好回去提了茶壶拿了茶碗过来。

    等裴厌从镇上回来,几个老人已经干完活拿了菜走了,听顾兰时这么一说,他欣然赞同,确实是个法子,少一样活,他就能抽出工夫去割草。

    于是这事就成了,只要没下雨,天热的话,方红花看看菜根底下的土,心里就有数,隔几天带人过来一趟。

    村里的老人听说有菜拿,拔草浇水在他们眼里是再简单不过的活,好几个都动了心思,没事了就去找方红花说话套近乎,热络得很,都想干呢。

    曹小巧素来和方红花不合,听说以后也有点眼热,路上碰见了,她不好意思直接开口,只巴巴儿盯着方红花瞅。

    方红花懒得理她,这么大年纪了,手脚还不干净,她才不领这种人过去,那不是给顾兰时添堵吗。

    小河村因去菜地干活的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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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老太太老夫郎之间颇有些风云涌动。

    夏日炎炎,炕上揭了被褥,只留席子在上头。

    天长了,晌午不睡熬不过去,顾兰时独自躺在炕上,摇着蒲扇迷迷瞪瞪打盹,偶尔能听到一阵蝉鸣,幸好离得远,不然甚是聒噪。

    屋门留了一条缝,窗子半开,太阳照的地面都发白,没有一丝风,趴在堂屋里的狗不断吐舌头。

    身上出了汗,连同身下的席子都变热,顾兰时眼睛都没睁,又热又困,挪了一片地方后,感受到席子凉意,这才舒坦了点,手里蒲扇又摇了两下。

    他圆圆的肚皮隆起,月份上来后,肚子渐渐大了。

    这两天很热,连带着胃口也不好,他饭只吃一点,更别说油腻腻的鸡鸭肉汤,太腥了,已经完全不想吃。

    裴厌怕他不吃饭身体吃亏,饭时总要哄着吃两口,哪怕喝两口汤,都比什么都不吃强。

    因他不愿吃肉汤,裴厌这几天想着法儿煮各种菜汤,还有酸的甜的果子汤。

    闲时顾兰时也觉得自己折腾人,可实在咽不下去,以前苦夏都没这样过,有身孕果然麻烦。

    睡得恍惚,听见院里的动静,顾兰时挣扎了一下,手里的蒲扇掉在炕上,他眼睛睁不开,困意难挡。

    不一会儿,洗了手脸的裴厌推门轻手轻脚进来,见他正在睡,没有出声,脱了鞋躺在外侧。

    外头很热,晒得他脸上长疤发红,喝了两碗水嘴唇才不那么干了。

    回来没听到动静,刘大鹅知道顾兰时在睡觉,同样手轻脚轻,推开西屋门,进去又关好。

    他夜里没睡在这边,照旧回家里,有时回去的早,还能帮家里干活,天热以后,裴厌交代他拿床被褥,晌午不干活的时候能歇歇。

    至于西屋炕上的竹席,则是裴厌给铺的,家里被褥没多的,席子倒是有几张。

    西屋早就拾掇干净了,顾兰时每天扫洒的时候不会落下这边,至于堂屋里的各种缸瓮,已经搬进新杂屋中,堂屋除了桌椅以外,再没别的东西。

    徐木头二月的时候就和儿子把织布机子送了来,只是顾兰时一匹麻布还没织好,裴厌就不让干了,他娘和大嫂二嫂倒是过来用了几天,顺手帮他把布织完。

    老宅的织布机子好几家都在用,苗秋莲一看他俩这边有,就不到老宅去了,省得跟人挤来挤去。

    乡下大着肚子干活的妇人夫郎很常见,有的足月了还在外头干活。

    顾兰时显然不用这样,裴厌觉得织布长久坐在那儿不动对身子不好,他又不指着顾兰时织布挣钱养家,前几天见没人来用,和刘大鹅把织布机子抬进了新杂屋。

    躺在炕上,刘大鹅长舒一口气,东家歇息,他也不用顶着毒辣的日头干活。

    太阳很大,这会儿在外头干活的人有是有,不多。

    裴厌不是会苛待自己的人,忙归忙,不能因小失大,中了暑热不是一半天就能好利索的,晌午得避一避。

    察觉到炕上多个人,顾兰时还是没能睁开眼睛,热得脖子上都是汗,几丝湿发紧贴。

    不一会儿,丝丝凉风不知从何吹起,渐渐的,他不再热得烦躁扭动,眉心平展,熟睡了过去。

    裴厌一声不吭,挥手摇蒲扇给顾兰时扇凉,见人睡熟了,他心里一松,夏日乏热涌上,摆动的手逐渐变慢,不知不觉也闭上了眼。

    身下的席子又被睡热,顾兰时熟练地换向里面,睡意褪去,他睁开眼,听到轻缓的呼吸声后,转头看向裴厌。

    “醒了?”裴厌声音微哑,透出几分慵懒之意。

    他没有立即起身,长臂一伸,习惯性想将人揽进怀里,又怕碰到顾兰时肚子,只好自己往里面挪挪,手掌轻轻搭在顾兰时肚子,尽显亲昵。

    “嗯。”顾兰时摸来枕头旁的手帕擦擦脸和脖子,好在汗水已褪,没有那么热了。

    “今晚我去山里捉毒蝎。”裴厌说道。

    顾兰时清醒了,放下手帕说:“你一个人?”

    裴厌开口:“嗯,我自己去,你不用跟。”

    怕他不放心,又道:“都抓几年了,熟门熟路,我自己也会小心,正好明天去镇上,抓了毒蝎一起送。”

    每年夏天抓蝎子能卖好几两银子,知道裴厌向来稳重,顾兰时不再说什么,最近忙,白天干活晚上睡觉,也只有晌午小憩醒来时,裴厌会陪陪他。

    他往男人怀里缩,也不管热不热,脸径直埋在裴厌胸膛处,不知是不是肚子里的东西闹得,他近来嘴上不说,却总想贴近贴近,不然心里难受。

    裴厌唇角微弯,星眸里带着笑意,显然很喜欢夫郎的依靠。

    “明天再给你买些酸杏儿回来,黑芝麻还吃吗?”他问道。

    顾兰时心里像有什么堵着,于是向上寻找出路,他扒拉开裴厌衣裳,脸颊直接贴上男人结实宽阔的胸膛,这才开口:“嗯,都吃。”

    “好,明天看看有没有新鲜果子卖,再给你买一些。”裴厌笑了一声,搂着人在背上轻拍,搂着搂着便亲到一起,完全分不清到底是谁先靠近。

    脸颊唇角不断落下轻吻,顾兰时自己亲够了,心里舒坦的不行,见裴厌还想来咬嘴巴,他没有拒绝,好一阵后才分开。

    第203章

    傍晚,吃过饭后没别的事做,裴厌就让刘大鹅回去了。

    下午他俩出去打草,顺便在河边掐了一篮子野芹,给刘大鹅分了一半,让他带回家。

    这东西不宜久放,很容易蔫掉,不是什么值钱东西,每天采新鲜的吃最好。

    西边云霞消散,天一点点暗下来。

    院子里,裴厌在收拾东西,和往日不同,他腰间系着一条红色的汗巾,把用树枝削好的长筷子在手里试试,挺趁手的,便直接塞进竹篓里。

    晒了一天的地面变凉了,风不再炙热,顾兰时看一眼趴在地上的大黑,这两天很热,狗也不好受,和人一样,这会子才觉得舒坦些。

    “要不带上大黑?”他说道。

    裴厌换上布鞋,闻言抬头,笑着开口:“还是不了,我一个人方便,抓一篓半篓就回来,不知道今年山沟底下蝎子多不多,狗再机灵,万一张嘴去咬蝎子,又不像人能穿鞋穿衣,容易被蛰到,再说了,这两年夏天,村里抓毒蝎的人也多了,山里肯定不止我一个。”

    还真是这样,顾兰时点点头,又道:“明儿我问问狗儿,看他夜里去不去抓,你俩也有个伴。”

    “嗯,明天再看。”裴厌应道,收拾好后,没什么可带的了,他拎起竹篓举着火把,叮嘱道:“大门我先从外面锁上,你不必费心留神,也别出来,该睡就睡,一两个时辰我就回来了,到时我自己开门。”

    “好。”顾兰时点点头,只送他到院门口,看着人走出篱笆大门,这才把院门合上。

    有身孕以后,夜里他再没出去过,裴厌要是夜里出门,都会换上红汗巾系在腰间。

    之前买了一匹红布,除了给娃娃做两个小肚兜和小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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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裤,还裁了几块,给他和裴厌分别做了几条汗巾和亵裤。

    有狗在家,顾兰时一点都不担心,夜色渐重,他进灶房舀水,在院中盥洗,又打了一盆热水进屋烫脚。

    拿过针线篮子里还没做完的小衣裳,他展开看两眼,明天缝完就好了,于是又把衣裳放回去。

    前几天张春花过来给他拿了几件半旧的小衣裳,是顾满和顾安小时候穿过的,甚至不止他俩穿过,再往前算,这是她娘家侄儿幼时的衣裳。

    奶娃娃长得快,衣裳穿不了多久,旧衣干净柔软,正合适。

    不过裴厌既然买了布匹,顾兰时还是想给娃娃做两件新衣穿,虎头帽虎头鞋也少不了,他没事了就缝几针,眼下从头到脚已经备齐了一整身小衣裳。

    泡完脚出去倒水,夜色彻底笼罩了大地,灰灰和灰仔刚才被关到院门外,这会儿听不到动静,应该进狗窝睡觉了,大黑趴在堂屋门前守着,似乎是知道裴厌走了,便担起看护的重任。

    顾兰时身子沉,也不似从前那样精神头好,躺下后没多久,困意袭来,不知不觉睡着了。

    一个多时辰后,趴在堂屋门口的大黑抬起脑袋,月色明亮,它一双眼睛比白天更有神,耳朵微动,在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以后,又趴了回去,不像灰灰和灰仔还叫了两声。

    院门被推开,高瘦精壮的汉子脚步比平时轻多了,一进来关好院门,借着月色看见大黑守在门口,他眸光微动,却什么都没说,把装了毒蝎的篓子放在地上,把盖子扣紧,确定毒蝎不会跑出来,便起身去灶房舀水。

    顾兰时给锅里留了热水,但已经凉了,裴厌没有再点火,夏天炎热,用冷水并无不妥。

    他草草盥洗一番,进屋后没有直接上炕,窗子开了半扇,月光照进来,见顾兰时睡熟了,他才走到窗前的竹榻睡下。

    蝎子喜阴凉,还有毒,又是在山沟之中,这几天夜里还是分开睡较好。

    天刚蒙蒙亮,菜地里就有了动静。

    刘大鹅一进门就拿了镰刀过来割菜,长了几天,又有不少瓜菜能收。

    裴厌睡得晚起得早,不过夜里歇得好,睡沉了,这么早还带着山林凉意,醒来也算神清气爽。

    篱笆门开着,从窝里出来的灰仔懒洋洋打哈欠,忽然,它叫一声,就冲着大门跑过去。

    菜地里的裴厌直起腰,看向门外。

    顾兰瑜提了个竹篓走近,径直进了门里,笑道:“厌哥,刘哥,都在呢。”

    原是他,裴厌问道:“怎么这时候过来?”

    顾兰瑜笑着开口:“没什么大事,厌哥,等会儿去镇上的话,捎带上我,昨晚摸了些知了牛,今儿拿去卖。”

    “行,等装好菜就走。”裴厌答应一声,弯腰用镰刀割了两把韭菜,顺手放进地上的竹篮里,他没有乱放,韭菜根都在一个方向,瞧着顺顺当当的。

    “吃了没?”他又问道。

    顾兰瑜见菜地前有个竹筐还是空的,随手把装知了牛的篓子放在地上,卷袖口就要帮忙,闻言笑着说:“没呢。”

    裴厌说道:“锅里我热了馒头,等会儿吃两个再走。”

    “成。”顾兰瑜又问:“要摘豇豆?”

    裴厌开口:“嗯,第二行,长成的多,第一行前两天摘过一茬。”

    想起昨晚顾兰时说的,他问道:“今年还去抓蝎子?”

    “正想跟你说呢。”顾兰瑜在那边菜地里,一边摘豇豆一边说:“改天一起去山里,那东西可比知了值钱,昨晚我就想来问问,但霜儿和竹哥儿见别人晚上去摸知了,都馋了,我就跟着他俩去山上了。”

    末了他又问道:“对了厌哥,你抓知了牛没,没抓的话,等下留一碗,说不定我兰时哥哥也想吃了。”

    裴厌开口:“行,留一些,我昨晚去山里捉毒蝎了,回来已经晚了,没有摸知了。”

    “昨晚?”顾兰瑜笑道:“可惜没碰着,不然我就跟你一道去了。”

    “今晚你拾掇拾掇,东西都带上,天刚擦黑那会儿就来。”裴厌说道。

    “好,知道了。”顾兰瑜脸上笑意尽显,毒蝎一斤八十文左右,多跑几晚,除了交公中的,多少藏点私房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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