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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晚，二女饭后各回房中。殷子语心沉难眠，门前望天。正是；轰雷惊声无雨踪，晚寒东南西北风。有风来处发梢动，无风来处心思弄。城中无有生活之气，看久心寒。不知几时，殷子语回房掩门。转身瞧见楚怜下倚门而立，问道“怎还未睡？”不听答话，子语心疑。屋中灯光昏暗，仔细瞧瞧，看她脸色苍白，满头大汗。急道“怜下那里不适？”
楚怜下双眼空洞幽深，仍不答话。站会子，转身挑帘回屋。殷子语原地发愣，不知作何。半晌不见动，以她游梦。正欲上案时，楚怜下又挑帘出。颤颤叫“子语哥哥。……”殷子语应声回头，看她蜷缩难直起。近前道“怜下怎么？”楚怜下浑身发抖，牙缝中挤出字来。道“腹痛！”殷子语不顾甚么男女之别，扶她来在桌旁坐下。倒了杯水，轻声问“好端怎会腹痛，可是错吃甚么？”楚怜下单掐指尖，全无血色。回道“今日如常，除哥哥所做饭菜，并未吃其他。”
殷子语见她这般，心如刀绞。起身道“我去请大夫！”正欲起身，楚怜下一把按下他。道“请甚大夫？”殷子语道“你这般，却不像吃坏了肚。”楚怜下道“眼下是何情景？疫病之期，人人自危。大夫若听此，怕想染病，怎肯随你前来？”说话间，几欲倾倒。殷子语探半步，接她入怀中。道“我先扶你回房。”子语扶她回房，轻轻放倒在床。捏袖拭去她额头冷汗，说道“你且忍受会，我去请大夫！”
楚怜下抬手扯住他衣角，摇头道“城中漫疫，莫要轻出。”殷子语道“你这般还念我。纵然是绑，也绑来大夫看你！”楚怜下捏的紧，子语不好硬拽。忽反应对门，说道“我去叫寒言来看，他应懂些。”说罢起身要走。才出门外，有听喊道“子语哥哥，快来。”殷子语忙转回屋内，见她面带笑颜，发丝沾水贴脸。问道“唤我怎么？”楚怜下坐起道“我不疼哩。”
殷子语眉头多堆几层，疑道“怎就好了？”楚怜下道“我也不知为何，忽然就好。”殷子语虽满头雾水，却也心安。转常总好。许应那“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之说。殷子语门外拿回干净棉布，坐在怜下身旁与她擦拭。说道“适才你那模样，可吓死我！”楚怜下听声，双颊涨红。殷子语见状道“这样脸儿红红才好，却才面无血色，惊杀人了！”子语以他回复神色，不知真实如何。
楚怜下道“子语哥哥，想喝水。”殷子语起身堂屋倒水，回房小心递与她。楚怜下端杯一饮而尽，笑道“多劳烦你呢。”殷子语道“这般说话却不是傻？且好坐着，待我去烧水与你洗澡。”说罢，蹑手蹑脚偷去厨房烧水。
有经半时，殷子语将浴桶搬入怜下房中。来回五六趟，方才将浴桶灌满。楚怜下脱衣洗澡，殷子语则回厨房洗锅。小心掩上后门，忽听声道“子语。夜下不睡，在厨房作甚？”殷子语回头见寒言坐起，睡眼惺忪。说道“却不想闹醒了你。”寒逐命道“怎么？”殷子语道“适才怜下腹痛不止，汗流浃背。”
寒逐命道“现可好么？”殷子语道“现在无碍。却才那样，着实吓我！我本欲去请大夫，怜下却怕我感染疫病，不教轻出。我想来叫你，还未进门，她便好了。她汗透衣衫，我怕惊风，就来烧水与她洗澡。却不想醒了你哩。”寒逐命点头道“无事就好。”殷子语道“现下无事，你好生睡觉。”说罢，挑帘出门。
堂屋坐罢多时，有听呼唤。殷子语转去怜下房中，见她立身床上，换作新衣。你看她怎生装扮？身穿流云紫罗纱，腰系银丝编结带。流苏晃晃随裙摆，隐约好见搭内白。殷子语抬头道“站床上做甚？”楚怜下道“少时将睡了。”殷子语道“你当真无事了？”楚怜下道“我怎能忍那疼，若有事岂能这般淡然？”
殷子语点头称是，说道“浴桶在此无碍，明早我起倒这剩汤。”低头扫见金莲，不由心撞。再留难当，忙闪出门外。已见四更，殷子语翻身上案准备休歇。却才躺下，房门啪啪作响。殷子语急忙起身翻下案来，开门见是江清满面惊恐。问道“江捕头，发生何事？”江清道“昨日命案你可有眉目？”殷子语道“我有异想，只消从事而证。”看他神色，问道“可是又发新案？”
江清点头道“正是！”殷子语道“江捕头详说。”江清道“今日更早查验，想余闲办案。却不想第一家就无人应。我心惶恐，强推门开。果见三人在地，死状较前如出一辙！应是同人所为无二。”殷子语暗道“验证就到。”明道“可否带去前去？”江清让身道“有何不可？快随我来！”
一路来在东街，头家门户大开。同是残尸断臂，汪洋血泊！殷子语环顾房中，果也见佛像。招手示意江清随跟，二人转来暗处。江清疑道“何事神秘难说，可是知晓凶手？”殷子语点头道“虽知凶手，衙门却难去捉！”江清道“是何来头，府衙难动？”殷子语道“凶手非人哉！”江清惊道“殷公子此言，人是妖鬼所杀？”殷子语道“正是。”
江清本不信神鬼之说，可眼前所见确是蹊跷。也曾有此想，随又否决。如今听说坐实，一改心中所想。道“那此案该当如何？需请法师来断么？”殷子语笑道“此案确需法师来断，只不需你请。”江清道“不请怎来？”殷子语指他身后，道“法师自来！”江清顺指看向，见一人长身玉立，身背寒剑。待他近前，江清认出来。说道“他不是寒？……”
殷子语点头无言，背手而去。江清在后随跟。寒逐命正问衙差，也见指向。殷子语近前道“怜下未起么？”寒逐命点头作应。江清道“却不知寒公子从何？”殷子语道“他乃是天云山荡魔天尊座下弟子，要破此案全赖他功！”江清听说仙山，肃然起敬。拱手道“原是仙家子弟，前番不识还请恕罪！”
寒逐命道“江捕头言重。在下不过游方道士，难担此礼。”江清道“道长也深知此案，当真是妖鬼所为么？”寒逐命点头道“此案确是妖鬼所为。”说罢，转看子语。殷子语道“此案已明，我知凶手怎生来往。”寒逐命道“今次便是你之从证？”殷子语点头道“你看屋中何状？”寒逐命四顾而望，说道“与前无二。”
殷子语道“除死状外，还有何同？”寒逐命目光过处，觉察一物。脱口道“佛像。”殷子语道“不错。正因此地多拜神佛，常有祥云遮罩，故此命盘无应。”门前蹲身，接道“昨日推说妖鬼于梦中杀人，而命盘无感。我见佛像时有疑，今有论证。妖鬼遁形往来，出没神佛之影。这便是昨日所言‘灯下黑’！”
寒逐命道“只不知是个甚么妖怪？”殷子语转向江清道“有劳江捕头，收将全城神像焚毁。是何妖魔，今晚便知！”江清道“此事包在我身！”说罢，转走收罗神像不提。寒逐命故技重施，收去残尸血河。殷子语道“我知何样，却不知何形。”寒逐命道“此话怎说？”殷子语道“家中案上便有尊佛像，归纳时我收在抽屉。好巧当晚惊梦，次日隔邻死全？”寒逐命道“是说妖鬼可入梦境？”
殷子语道“想是他入我梦，未得手，转去隔邻。今夜全城唯我处神像在存，必有来往！”寒逐命道“这般说话，我有记书文。”殷子语道“甚文有记？”寒逐命道“天云山藏书阁中，有书为《封世奇闻录》。书中有载；‘普中云记，有妖名魇，喜食脑髓，夜遁无形，倚禅而生，时隐匿于影，入梦杀人。亡者肢解，头颅见空。’”殷子语道“半点形容不差！”又问“可有记伏妖之法？”
寒逐命凝神细想，回道“欲伏此妖，需由人作饵，诱其入梦，诛之不复再生！”殷子语道“当以诱敌，何能入梦？”寒逐命道“日间凝法幻象，非实入梦矣。书中记载，需行诱二者滴血相连，以血法神魂离体而入。”殷子语道“如此，以我为饵。”寒逐命决绝，道“不可！”殷子语道“却不信我？”寒逐命道“此法只见书中，从不见实行。若有闪失，当陷你于危境！”
殷子语道“不过分尸五体，于前无二。”寒逐命道“此情当得玩笑？”殷子语道“你我生死之交，当托性命！”寒逐命道“决然不可！”二人争论间，忽听人道“以我为饵，当周全矣！”
毕竟不知何人来在、不晓怎伏鬼魔？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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