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澧, 岷山之水。
岷山, 神代人皇封禅之地。
自神代过去之后, 人皇与巫相成为生僻的历史名词, 岷山与澧水, 世间也早已不见其地,不闻其名。饶是如此, 世人取名时,仍会本能地避开这两个字,如同书生在科考时避讳那样。
只有丹家总是不同寻常, 首位巫相以岷为名, 末代传人以澧为名。
想让这段历史起源于丹家,亦终结于丹家一姓之地吗?真是狂妄。
水下庞大的阴影缓慢扫动一下,卷动暗潮万丈, 涟漪无数。
“历史也不总由一家一姓书写。”庞然涛声里,有人慵懒一笑,“谁说时代变了,就不能变回去?”
……
时代变了,就不可能变回去。
本朝与神代,与巫觋活跃的那个时期差距太大,天赐的力量源泉枯竭后,改造自然的权柄渐渐落回了普通人手中。
终有一日,这个世界的人也会走上科技改变命运、从封建集权社会走向信息爆炸时代的道路。
连雨年有种预感,自己和那位觋很可能是这方天地最后两个拥有特殊力量的人。他们很强大,但这种无根之水般的强大只会被历史的车轮碾碎,关于这一点,连雨年从未怀疑过。
当然,战略上可以藐视敌人,但战术上还是要重视敌人。
虽然对觋放了勿谓言之不预也的狠话,连雨年对他却仍然十分警惕,并把这份警惕延续到了沈青池身上。
他提醒这位陛下,妖蛊教那情报机构的外壳可以留下沿用,但作为核心的残忍巫术绝不能留。工具本身没有对错,但有些工具的产生本就被灌注了过量恶意,除了制造祸乱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用途,它们的结局只能是毁灭。
沈青池很难说自己到底有没有生出过借妖蛊教邪术为己用的心思,但既然连雨年对此事定了性,他便不会再做其他选择。
和沈青池商量好接下来的行动后,连雨年回到关押古家班众鬼的地方,随手捏出一只雷劫火盆,让他们一个个跨过去,用天雷与天火的至圣至阳之力烧净附着在他们身上的老字号卤料……不是,是荒秽。
这九十九只鬼魂绝大部分都不是因执念深重而滞留人间,跨火盆之前,连雨年询问过他们的打算,想留下的就用术式让他们继续留下,不想留的就送他们入轮回。
一番忙活下来,院子里空了大半,只剩包括班主在内的九只鬼,一人佩戴一张丹家出品的“束魂”金符,魂体凝实,白天也能自由行动,彻底与活人无异。
九鬼真心实意地跪下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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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雨年磕了几个头,因着身份特殊,也没有离开,而是选择为沈青池办事,被编入了暗卫。
忙忙碌碌半日,转眼就到了午后,连雨年的肚子刚响第一声,沈青池便差人来喊他吃饭。
东宫事毕,两人已经回宫,午饭照旧摆在安和殿,只是从殿内挪到了殿外,就在望月台旁的水池边。
水边多蚊虫,好在皇宫有自己的驱蚊妙招,没有让那些恼人的小东西打扰他们的食欲。
沈青池命众人退下,连择青也被遣到十米之外,雕花圆桌前只剩他与连雨年二人。
换上月白常服的天子一身书卷气,看上去异常温和可亲。假如忽略他半刻钟前刚下一道命人抓拿郑昭后续供出的妖蛊教成员、生死不论的圣旨,单看外表,他更像是个文秀清雅的儒士。
“朕已摒退左右,先生不必拘束。”沈青池温柔道,“坐吧,坐到我身边来。”
自然改换的称呼,对应着悄然泄露的情意。脉脉温情借着秋风荡开,卷过连雨年的鬓角衣摆,仿佛将他拢入怀抱。
一瞬间,连雨年好似回到了数年前,对面坐着的人不是执掌天下的帝王,而是不通情爱,却仍对他纵容宠溺的九殿下。
竹马成双,少年知交,如此纯粹。
沈青池的感情到底是从何时变了调?
往日无所不在的窥视感消失了大半,只剩择青那道不敢完全投注过来的目光,连雨年心念松弛,不行礼也不叫人,径直在沈青池右手边坐下……和从前一样。
沈青池眼底笑意更深,拿起筷子给他夹菜,侧头看他。
从这个角度,他正好能看到连雨年低垂的卷翘的睫尾,竹枝间漏下的日光勾勒他玉山般的鼻影,斜斜连着轮廓,衬得避光的下半张脸唇薄色艳。
这是一张过分好看也过分陌生的脸,在窥见皮囊之下的故旧魂魄之前,沈青池看他如看美人画,从未觉得惊艳。
连雨年走得又急又残忍,来时悄默,去也安静,都没来得及喊他一声。
沈青池勤学苦练十多年的文韬武略在他合眼的那一刻成了笑话,皇位、江山、臣民……他眼中的世界从此陷入晦暗,蒙上灰白与血色交织的阴影。
他再也看不到两人共同憧憬过的青山碧水、白雪红梅,还有朗照心上的那轮月色。
回忆像幽深的古井,沉进去便很难爬上来,沈青池神情微恍,直到一双白玉筷子夹着裹满辣椒的嫩肉片横过眼前,他才如梦初醒似的回过神来。
“陛下经常吃这种大辛大咸之物?”连雨年皱皱鼻子,被一桌子下了狠手的川菜呛得眼睛疼,“太医都不拦着的吗?”
“朕日日为大盛鞠躬尽瘁,若是在最简单的吃食上都不能尽兴尽意,那这天子当得有何意趣?”沈青池轻笑,将他夹的肉片送入口中,“先生不是也嗜辣?”
众所周知,辣味是一种痛觉,所以辣椒会辣两头。
连雨年看着桌上一道道辣椒比食材多的菜肴,头皮发麻:“是草民想多了,草民可能不擅吃辣,也……不嗜辣。”
沈青池忽然低低地笑出声,笑声中满是愉悦。
他一边笑,一边拿过杯子倒茶:“那朕替你涮涮,你再吃?”
连雨年撇嘴:“陛下就不能让人另做几道‘温和’些的菜?”
“好啊。”沈青池爽快点头,噙着笑意的眼熠熠发光,“想吃什么?以前你每餐必喝的药膳粥……”
他的话未说完便断在半截,连雨年也随之一怔,打在身上的阳光突然变得炽热,仿佛烧红的烙铁,穿皮凿骨地烫入心脏。
半晌,沈青池牵起唇角一笑,换了杯茶继续涮肉,放进连雨年碗中:“药膳粥,朕命人改良过了,去掉了药味,味道也比之前好一些。要不要尝尝?”
他没有回避过往的伤疤,尽管它血肉模糊得骇人,尽管直面它会痛彻肺腑。
连雨年盯着浮满红油的茶水片刻,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陛下若是不嫌麻烦,替我多涮一些鸡肉?”
“当然……不麻烦。”
不远处,择青拦下来送药膳粥的内侍,让他过会儿再过去。
小内侍一抬眼,看见金尊玉贵的陛下亲手为丹先生涮菜的场景,差点吓得三魂七魄飞了两魂六魄。
“安静些。”择青拍拍他的后背,将他险些离体的魂魄和尖叫一并拍了回去,“陛下与丹先生……算了,你们早点习惯吧。”
小内侍懵懵懂懂地点头:“知道了……老祖宗,您怎么这副表情?”
“……没什么。”择青揣手,“丹先生是个心胸宽广的人,对吧?”
“其实……”
“丹先生是个心胸宽广的人。”
“是。”
……
郑昭供出的核心成员名单,是这段时间他们获得的最有分量的情报。这些人在朝在野都没什么名气和身份,只是管着从前先太子名下的一些店铺,连起来却是一条完整的线——帮助郑昭养鬼的上下游产业链。
“他们会招吗?”
是夜,连雨年与沈青池一同梳理情报中缺失的板块,拿着名单问:“虽然陈大人有着鬼神辟易的审讯手段,但他们若是在被抓之前自尽……”
“放心,他们不会。”沈青池用笔在纸上圈圈点点,“先太子用人习惯因地制宜,因事制宜,能力为上,不强求下属绝对忠于自己,即使是妖蛊教的成员也不例外。”
“从郑昭就能看出来,虽然他心怀为主上报仇的想法,但在他心里,自己的性命高于报仇,更远远高于妖蛊教。只要能活着,他卖起妖蛊教来毫不手软,这名单上的三十人,不可能人人忠心不二,像郑昭那样的才是大多数。”
“说的也是。”连雨年折好名单,放进之前装着它的匣子里,转递给择青,“不过郑昭那样的人还是少点为好。为了杀你,他可是挖了先太子的坟啊。”
沈青池提笔蘸墨:“狠人养出的另一个狠人,朕倒是很欣赏他。可惜他满手鲜血,朕已经命人送去鸩酒,也允了他修缮先太子孤坟,让他葬在先太子身旁的请求。”
连雨年面色复杂:“他是真爱啊……”
也是真狠。
“枕……先生。”沈青池唤道,“你打算几时回丹桂乡?”
连雨年想了想:“后天,这两天我会多做一些凡人也能使用的符箓和工具,留给陛下防身。”
“需要朕派人协助先生吗?”
“不用。我都处理不了的事,带再多人也只是让他们送死罢了。”
沈青池轻叹:“好,先生务必当心,也……早些回来。比起线索,你更重要。”
第24章
沈青池很久没有做梦了, 可能是失而复得的故人离别在即,今夜他竟难得梦到了过往之事。
梦里有一隅色调明媚的阳光,照得庭前如雪的梨花也染上暖色金边。
时间应是在他登基的前一年, 夺嫡之争如火如荼, 几位兄长险些把人脑子打成狗脑子的日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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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雨年带着他偷得半日清闲。
在外人模人样的九殿下与他的伴读, 此时像个园丁般抡着花锄挥汗如雨, 好容易从树下刨出两坛酒,扭头一看,对方身上满手满身的泥。
他们从没这么狼狈过,却也并不觉得不妥,随意席地而坐,一人开一坛酒痛饮, 为那渐渐逼来的命运。
连家公子年轻英俊, 正派作风, 喝多了也端着他正人君子的派头, 只往树上靠。
最知礼守节的九殿下却黏黏糊糊地朝他肩上蹭, 拨弄他腰间的美玉配饰, 嘟囔着这玉品质不行,以后给他换更好的。
“以后?”他听见那人的声音扫过耳畔, 呼出的气息带着酒香,因身体不好而色泽浅淡的唇被酒气蒸得薄艳,“若是过不了这关, 你我可没有以后可言。”
会有的……
沈青池嘴唇微动, 却没有发出声音。
会有的。
只要你在,就会有以后。
寝殿外间,正在给桃木剑刻字的连雨年手忽然一顿, 经文最后一个字的最后一笔中间断节,前后像是两个点。
他扭头看向身后,珠帘被一只玉雕般的手掀开,披着杏色长衣的沈青池站在那里,用残留着惺忪睡意的双目直直盯着他。
“怎么起了?”
“怎么还没睡?”
两人异口同声,然后一同愣住。
这一幕将他们带回了久远的过去。
蒙学后,先帝请了大儒教导诸位皇子,身为伴读,连雨年也得陪学陪做功课。
极偶尔的时候,他被其他杂事耽误了时间,就只能熬夜赶课业,边抄书边苦哈哈地想:怎么穿越了还是逃不过赶作业的命运。
幼时的沈青池习惯早睡,但睡眠也浅,常常会被他研墨、翻书、铺纸的声音吵醒,披着衣服迷迷糊糊地走出外间查看。
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一同蹦出的往往就是这两句话。
“这些东西明日再做也不迟,早点休息吧。”沈青池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缓步走上前去,弯腰拍他肩膀,“朕让你留下就寝,可不是奔着令你彻夜未眠来的。”
熟悉的气息迫近,少了过分浓烈的宁神香,骨子里那点书香竹香又翻卷出来,绕着连雨年的鼻尖打转。
连雨年笑了笑,也没避开:“睡不着,随手找点事做——我刻字的动静太大了?”
沈青池顺势坐在床沿,半侧过身,正好迎上倚着软枕的他的视线。
两个时辰前他以讨论正事为由留连雨年抵足而眠,借口找的蹩脚,不是他一贯滴水不漏的作风,吓得择青脸色都变了,还以为陛下要霸王硬上弓。
但看丹先生只是稍作犹豫便答应,他又莫名平静下来,想着以丹先生的身手,只要没有弓硬上霸王的想法,双方便可相安无事,所以颇为热心地张罗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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