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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太宁公主府宾客盈门, 宝马香车公子佳人。
即将入宫或嫁入皇子府的贵女们不分彼此轻声细语地福身向太宁公主请安,这是本朝最金贵的小姑子,她们谁都不敢怠慢, 尤其是她们还未拜见惠帝便亲临公主府赏赐诸人。
惠帝微服出宫, 驾临公主府时柔瑾刚到二门迎接。
这还是惠帝第一次到公主府来, 亲自扶起她:“宝爱在这儿过得好朕就放心了,若哪里缺什么就同朕说。”
“谢父皇。”
不止惠帝,宫里太后、徐皇后、四妃都有礼到,大头赏给太宁公主, 余下的才是给未来儿媳妇。
贵女们恭谨有礼不敢抬头窥视圣颜,但接了宫里娘娘们的赏又都羞红双颊,不日就是皇子们大喜, 她们也都要成为贵人。
惠帝对她们的礼数还算满意, 只是身份所限见了一面就令她们退下到别处游玩, 柔瑾等人伴驾陪惠帝赏玩公主府各处景色,
宫中皇子公主都即将成亲出宫开府, 谁的府邸在何处规模如何都摆在了明面上,传闻最受宠的二皇子府邸也不如公主府大气, 如今亲眼看见才知名不虚传,公主府并上隔壁惠帝赏赐给贺固的将军府已经是兄弟姐妹中占地最广的府邸,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样不缺, 头一次宴请宾客便搏了个满堂彩很难不让人想起去年公主出阁的盛景,也不知接下来谁能比得上太宁公主的排场。
柔瑾不可能在此时愧疚不安,而是兴致勃勃指给惠帝,哪处凉亭是他亲自作图命工匠建造, 从皇宫移出的含苞牡丹如今种植在何处。
“不错,你的府邸不仅养人也是适合种花, 这花苞比往年都多啊。”
柔瑾笑眯眯:“那都是拜父皇所赐,您夸一遍,儿臣就谢一遍恩。”
惠帝朗声大笑:“你这是在说朕自卖自夸?”
“父皇说的哪里话,明明是皆大欢喜的事儿!”
“罢了,朕说过不你!”
同是女儿的三公主面上笑着目光别向远处,伴驾的谦王、二皇子、四皇子也都陪笑,这场景他们打小看惯了,好在柔瑾是个女儿家也没有亲兄弟,他们不会因此吃味,但惠帝笑过看向贺固说起京西大营,贺固对答流畅,惠帝面上满意神色更浓。
“朕这几位皇子若是能有爱卿一半的才情朕也就心满意足了。”
柔瑾觑着三位皇子的神情暗暗叹息,惠帝要向亲生儿子展示他的宠爱又何必踩高捧低引得另外三人不满,就连未到场的太子也会打探今日惠帝动向,知晓真相之后这份特殊待遇着实让人高兴不起来。
好在惠帝知晓他在这儿众人都玩不痛快没有久留,回宫前也是柔瑾这些兄弟姐妹去送。
惠帝路上想起:“朕听说老二今儿来的挺早还给宝爱送了好东西?”
刘亢提前公主府确有要事,但贺固去见他的时候他执意要亲自将所查真相告诉柔瑾,她不把贺固这驸马放在眼中,柔瑾也未去花厅见他。
可是两个早有芥蒂的人又因为什么事和好了?
柔瑾中毒出疹子一事惠帝令人查来查去得出的结果是郑巧中毒更深,她是被郑巧连累,何况她好的快,惠帝看在她的面子上没有同郑家算账,此事一带而过。
柔瑾和刘亢的赌咒只有他们三人知晓,今日刘亢殷勤而至只会让人怀疑他们不知何时达成了同盟。
“驸马,二哥送了什么?”
贺固拱手笑道:“一篓樱桃。”
惠帝颔首赞许:“不错,看来要成亲的人懂事了,宝爱是你们妹妹,你们做哥哥的须得多加爱护,可不许惹她不高兴。”
众皇子称是笑眯眯没有任何不悦,三公主背地里又翻了个白眼,也就是父皇还在,等以后……谁又知道呢,她也没有兄弟。
圣驾离去后宾客纷纷奉承公主夫妇深得圣宠,柔瑾回到女客之中,谦王妃正代她应酬一众闺秀,听到公主回还的通传立刻微扶着腰款款迎上来,她孕相明显加上怀的艰难素日十分小心,柔瑾体贴地扶着她。
谦王妃受宠若惊之余还有浅浅的喜悦,再怎么说贤妃娘娘也曾养育公主一段时日,情分总是不同的。
郑巧目光闪了闪,寻得一个时机同柔瑾道谢。
“那日多亏殿下赐医,如若不然臣女此时还不知在何处呢……”
柔瑾大方一笑:“郑姑娘还是谢二皇子吧,太医是他来求的。”
刹那间郑巧脸颊绯红,为刘亢那份真心。
事无不可对人言,其余闺秀听闻不由得露出几分羡慕忐忑,尤其是赐了二皇子侧妃的两位闺秀尤为不安,若正妃得宠府中哪还有她们的余地?但不安之余还有艳羡与野心,她们和正妃同一日入府,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谦王府正妃已定且怀有身孕,赐给了一位侧妃不过是郡守之女,席间垂眸不语仿佛没有这个人。
颍川荀氏的太子良娣不大合群,虽说是一同参选的闺秀,但人家是皇子们妻妾,她是太子的人,天然不对盘,她年幼不会奉承闲谈,要开口时被人家大声一压便不敢出声了,人家一停她畏畏缩缩不敢出声,十分的胆怯,她能中选也得益于荀氏名声在外。
柔瑾与她不熟,前世这位良娣沉迷书画是个远近闻名的书呆子却颇得太子喜爱,可惜这位良娣生女时难产而亡,梦中太子饮鸩自尽时膝下仅有此女。
知晓世事的滋味儿并不好受,柔瑾收了四哥的贡品不能不做事,亲亲热热和未来四皇子妃说了会儿话,前世她和四嫂关系平平,不是不想交好,是不能。
今生也是如此,四嫂没变,稳重大度聪慧过人,楚淑妃看儿媳的眼光出类拔萃,柔瑾找了个时机让春樱领着准四嫂到花园溜达了一圈和四皇子偶遇。
散席时四皇子羞羞答答冲柔瑾一笑,显然对妻子很满意。
刘亢最早来最晚走,他来时在花厅,走时也不例外,贴身太监颤巍巍呈上一只木盒,贺固上前打开瞟了一眼迅速阖上怒气冲冲扔到厅外。
“二皇子殿下是何意?当初殿下好心好意给你药膏你就是拿这个来恶心人的?”
一根惨白指头能证明什么?
捧盒子的小太监慌忙退下去捡。
柔瑾掩了掩唇:“早晨二哥不愿跟驸马说,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刘亢垂着眼睛:“我母妃身边有一位服侍二十年的宫人被徐皇后收买,她手里有早年宫中残存的热毒便趁宝爱入宫拜见的时候下了热毒企图栽赃给我母妃,母妃令人剁了此人手指做证物给你一个交代。
“此事是我对不住你。”
“哦?”柔瑾想起一事:“那是谁给郑巧下了毒?”
刘亢声音低沉:“徐家。”
厅堂内寂静片刻,柔瑾叹了声气:“如此,真相大白自然是好,二哥与二嫂日后要小心留意,万不能再有下一次了。”
端茶送客。
刘亢走时面色灰败不大好看。
闷闷燥燥了一天傍晚轰隆隆打起春雷,贵如油的春雨倾盆而下,柔瑾望着雨幕出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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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了解刘亢但莫名笃定今日这话真假掺半。
贺固查到一些事:“郑德妃宫中确实死了一位伺候多年的宫人,郑家有人远赴那宫人的家乡给了一袋金银,那家人正打算搬到百里之外再不回乡了。”
如果不是忠心耿耿的宫人,郑德妃有所亏欠又何必费尽心思补偿?
刘亢不屑说谎,可这次他不得不说谎,柔瑾只是想不明白到底怎么得罪了这位二哥,前世今生都要对她下毒。
难道是那宫人认出郑巧所中之毒但并无解法,所以才要用在她身上,毕竟她病了会有惠帝给解药,实在不行也会广寻天下名医,今生郑巧是顺带被救了,但前世惠帝并无解药,还是贺固送了乔婆婆入宫才救了她的命,可前世那时郑巧早就无药可医了。
若是为了栽赃给徐皇后,令帝后反目那更是多此一举,惠帝与徐皇后不和是满朝皆知的事。
柔瑾想起一件事,小时候惠帝赏给郑德妃一尊天青色细颈瓷瓶,那瓷瓶通体无暇质地如水极为出色,宫中也难寻如此珍品,郑德妃把玩一阵后又将它赏给了宝贝儿子还告诉他这瓷瓶易碎,目的是想治一治刘亢喜怒无常的性情,柔瑾也喜欢那瓷瓶想拿来插花,深以为如此娇贵的东西给二哥赏玩有些不大般配,可再喜欢也只能偶尔看上一眼,刘亢俨然将瓷瓶当做心头好时时赏玩还特意在她面前炫耀。
一日午间柔瑾趁宫人歇晌悄悄到宫外溜达偶然见到刘亢抱着那瓷瓶出神,他时而苦恼时而露出一丝得意之意,最后皱着眉头似是不喜自己拿这瓷瓶没办法,沉思良久后恨恨将瓷瓶摔到石桌上碰碎了一角,瓷器也有了些裂痕。
可刘亢眉头舒展觉得这样才算对劲,长大后柔瑾就觉得刘亢看她仿佛是看那瓷瓶,横看不顺眼竖看堵心肝,砸碎会惹怒惠帝,干脆让她没那么漂亮,一个姿容尽毁的公主又怎么在京城出尽风头?
刘亢自来是任性妄为的性情,之所以到现在才动手,大概是因为他们之间还有那么一丝丝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之情。
第62章
柔瑾不大痛快也不想让罪魁祸首痛快, 观惠帝近日反应,他并不在乎郑巧是否毁容,这事引起何种后果才是他要的, 刘亢若是闷头不知岂不是辜负惠帝一片心意。
对此, 贺固痛快表示二皇子殿下会知道的。
柔瑾下令前迟疑是否会影响大局, 他蛰伏在京中应该有大事要做,可他却毫不犹豫,好歹是当过太子的人,给她当小兵就那么听话?
他道殿下的事是正事。
柔瑾无言以对, 一整天热闹宴席下来她也累了索性将此事全权交给贺固,事情自然办的漂亮,宫中传出消息, 二皇子又发了一回火, 因开府之事和惠帝争吵被惠帝不轻不重罚了一回, 过了两日便有册封圣旨。
瑞,是惠帝亲自为儿子选定的封号。
圣旨昭告天下刘亢受封瑞王, 赐下亲王府邸、仆从以及各式金银珠宝,此等优容令人咂舌。
太宁公主受宠可也不曾顶撞陛下啊, 这明眼人看来二皇子才是惠帝心中第一人呐。
风言风语传开刘亢不仅没有高兴反而在谢恩后住进瑞王府闭门不出,郑德妃命人去探望才知瑞王殿下正捧着案卷苦读,唯恐大婚后到六部任职摸不着门道, 瑞王一心为君父办差的形象传遍京城。
柔瑾入宫拜见惠帝时他笑意未达眼底,听她说起皇子们即将娶进门的妻妾性情更无多少喜色。
惠帝大手一挥:“甭管她们是嫂子弟妹,进了咱们家门就得捧着你这位小姑子,若是谁敢对你不敬你就告诉朕。”
“父皇, 哪个小姑子都像您说的那全天下没人当儿媳妇了。”
这话惹得惠帝大笑,尤其是柔瑾又庆幸万分道幸好我是父皇的公主, 不用受寻常女儿家的磨难。
出宫路上柔瑾兴致不高贺固难免关切问上一句,事实上病愈后她一直不大高兴,像是有什么心事,问当然问不出来,柔瑾不欲说些戳他旧伤的话,自这亲生儿子来京惠帝行事与往日不大相同,张扬了许多,每每听他说起那些昭示恩宠之词柔瑾总会想起梦中前世贺固与惠帝的争执,惠帝对亲生子的宠爱不过如此,让人无端端为这份帝王心肠不寒而栗。
惠帝越是宠,前世归来的人越是意难平吧。
柔瑾故作不经意道:“各位嫂嫂即将进门,父皇担忧哥哥们后宅不宁关切嫂嫂们性情,我怕我年轻识人不清误了父皇的事。”
徐皇后把持后宫屡屡作乱,惠帝鄙夷其行事,可现在看来他也沾染了徐皇后手段。
公主非议皇帝,驸马爷自然不好附和,只道柔瑾有什么事大可以吩咐他去做:“殿下不必不着急,日久见人心。”
柔瑾眉眼一弯,这话说的是。
他们指点江山时礼部等人紧锣密鼓张罗着皇子们的喜事,谦王开府纳一侧妃不算正事,府中挂了红绸吹吹打打一阵儿便罢,二皇子大婚才是正事。
前世柔瑾在他婚宴上中了热毒,今生早早过了这一关应当是无事,但贺固怕出什么意外着意命人寸步不离地守护,直到平平安安回府才撤下暗中跟随的护卫。
其后便是三公主出降柔瑾入宫送嫁,四皇子受封齐王开府大婚、太子良娣良媛入宫,加上此次选秀惠帝另有赐婚京中百官权贵喜事不断,一溜儿鼓乐之声似乎都没停过,直到盛夏一场大雨劈头盖脸砸下来略略压下不知名的燥热。
柔瑾在府中守着冰山不愿动弹,今年自个儿当家做主无人管着她女子不能多用冰之类的,她顶着春樱四人不赞同的目光穿着件薄纱衣衫歪斜在引枕上,这里离冰鉴最近。
“殿下,这雨一下凉快多了……”
冬藏好说歹说终于让柔瑾同意撤下一尊冰鉴。
雨声淅沥不停听得柔瑾昏昏欲睡,左右无事,她放下话本合眼安眠,梦中昏沉间总觉得有人在看她,沉沉睁开睡眼就看到多日不曾回府的贺固正蹲在塌前含笑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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