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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0-60(第5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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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隔着一帘风雪还相距甚远, 纵是萧偃耳通目达,仍旧辨不清宋迢迢所言为何。

    他念着伴她节庆元日一事,连夜批完冗重的奏本, 将将踏出宫门, 就得了一封洛城急报, 顾不得旁的,急忙打马追来。

    这时节乍见宋迢迢, 什么遮掩避忌统统抛到脑后,一颗高悬的心落回肚中, 顿觉眉骨胀得酸疼, 乌压压的眼睫一扑, 险些当场坠下泪来。

    他忙不迭勒马,从马背上翻身而下,周边人发觉宋迢迢屹然不动, 自有心生疑虑的, 萧偃却是完全乱了阵脚, 满心满眼都是立在摇曳春幡下的少女。

    他疾步到她面前, 抬手去握她的手,先时低头, 发觉她一双玉足赤/裸裸, 教风雪摧得通红,眉峰一蹙, 就要屈膝替她裹住。

    萧偃脊背弯折, 上方突传来女郎清清淡淡的笑音, 笑过一声, 旋即收住, 实不像掺着真情实感的样子, 他指尖一顿,怔怔凝着垂在自己指间的大袖。

    峨冠博带,俨然一副郎子装扮。

    心腔的疾跳声如擂鼓,穿透皮膜,震得他一时僵在原地。

    “燕娘。”宋迢迢压低声唤她,柔絮的腔调顺着回旋飞雪钻入他的髓海。

    “你又骗我。”

    他晃过神来,微微张着唇,仰头去望她,蓄在眼眶的泪水因他的动作漫出,沿着深窄的脸颊汇到颌尖,欲坠不坠。

    风雪几欲迷人眼,宋迢迢掩着眼睫,打量他极白的肤、极艳的眼,他面上泪光点点,血色尽失,偏偏眼睑和唇是颓红色,衬得他比缭乱的白雪更夺目。

    他踌躇着抬起手,似乎要环住她的腰,在她腰腹间埋头饮泣。

    多么熟悉的场面?

    狡诈卑劣的狼犬,每每用眼泪、示弱、痛处——骗取她一点点怜意,就迫不及待将她吞吃干净。

    百试不殆。

    宋迢迢展开丹蔻半褪的指尖,挑起他的下颌,她长日无事可做,指甲蓄起来,薄而锐的尖端贴着他跳动的脉管。

    指下的脉管愈跳愈快,愈跳愈快,她折腰与他对视,指尖重重按下去,松开时留下一道极深的红痕。

    她乜一眼红痕,噗嗤笑出声,半掩着面,眼尾溢出零星泪花。

    “早知道你是郎子,却不知你是有官身的富家子弟,这样潜伏在我身边,为的是什么?”

    她有一下没一下捋着发丝,懒洋洋的语气:“莫不是我身上沾了大案?抑或是……对我苦思不得?”

    萧偃注视着缠在她细白指间的乌发,喉头上下滚动,颊边的泪水半干,他抚了抚眉心的浅痂,背过脸,轻轻去贴她的手背。

    极温驯的姿态。

    宋迢迢感到掌下的肌肤蠕动,良久听不见他一句回答。

    她并不在乎,敛住眸中暗色,向他倾身。

    乱空的雪片在这一刻冻住,她的眼睫掠过他的耳廓,酥酥麻麻的,融着冰雪的凉意。

    “罢了,这有什么干系呢?”

    她噙着笑,再扑一下眼睫,吐字时的雾气呵在他脖颈,“是贼是官,是人是鬼,我都认。”

    话落,她直起腰身,赤足去踢他的小腿骨,“外间太冷,送我回暖阁。你前日同我说,要陪我一齐点爆竹,赏焰火。”

    周遭的军卫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或有那胆大的,离得近些,偷偷觑一眼这边的动静,目睹这悖上逆乱的一幕,惊得险些厥过去。

    偏不见圣人有半点脾气,原先他是半跪着,直似侍奉主人的奴隶,兢兢业业,教女郎踹一脚,反而整个人松泛下来,顺势替女郎裹上双足、围好兜帽,令她伏在自个儿的背上。

    又见女郎扬手拍拂他的肩背,一下一下,浑然一派驾马的阵势,“驭”着圣人向行宫的方向去。

    军卫们一时晃不过神,在后头面面相觑,舌桥久久不下。

    郎子的背宽阔,格外暖和,宋迢迢攀伏着,足尖慢悠悠地晃,披风和兜帽包裹着她,为她隔绝风霜,围着她面庞的是一圈细密兔绒,被风一吹,簌簌拂拭她的肌肤,令她温软的陷进去。

    她慵僻,萧偃乖张,皆不是话多的性子,坊内的呼喝声渐次消弭,一路缄默,她听着飞雪刮擦之音,阖上眼眸,脑中万千思绪盘桓。

    临到行宫,宋迢迢已然睡熟,宫门前立着贤尚一干人等,个个缩头缩脑,怯如鹑鸟,跪伏等候多时。

    萧偃视若无睹,径直入殿,替宋迢迢褪去外裳,换好寝衣,将人安放在千工床内,后舀一盆滴了花露的温水,浸湿汗巾,仔细擦她的身,末了,将被角掖平整,点一炉安神的苏合香。

    青烟袅袅攀上来,他观少女睡得安谧,方才拢上幔帐,朝外走去。

    外间的风雪变得十分轻淡,他的目光游弋回来,扫过跪地之人冻得皲裂的手指,接过惊寒奉上的长鞭,面色无波,破空一纵。

    霎时在为首的贤尚背部刮出血痕。

    鞭身带倒刺,裹了盐水,内里构造奇巧,加之萧偃用的是巧劲,不消发出声响,就能生生剜下人半块肉。

    仅一鞭,痛意凿骨。

    贤尚以手支地,死死咬唇,不让自己发出呼痛声。

    萧偃丢开鞭子,抽出绢帕来揩手,他的手指颀长洁白,悬着圆润的水露,玄色的绸缎在指间穿梭,似在擦拭一件玉器。

    “归副统这次算不得初犯。朕不欲扰夫人清梦,你自去内狱领罚,教你阿姊来顶一阵子。”

    他笑一笑,语气无甚起伏,继续道:“内给事办差不利,念在初犯,受过这鞭再跪两个时辰就罢了。休在这处跪,恐惊着夫人晨起。”

    贤尚岂敢说一个不字,领着余下的人去殿后罚跪,冬日的天亮堂起来要更晚,将近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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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天边隐隐透出一点宝蓝的光,贤尚捱着严寒痛楚,心里数着时辰。

    模糊间,耳边有人唤他,奈何冰霜将他眉睫都覆白,凝在一块,他挣将不开,还是被人搀着站稳的。

    他用袖子拭了拭眉眼,勉力瞠开眼,入目是一队乌泱泱的人马,蹑着手脚,忙上忙下,不知在作甚。

    离他最近的是穿着骑服的黎弦,她的手稳稳托着他的臂弯,一点不虚晃。

    他大惊,忙要退让。前朝乃至本朝,宦者的地位都极其低下,常有高位者将他们视作秽物。

    黎统领身为北衙羽林军的头子,与燕统领并领大军,举足轻重。

    黎弦细眉一皱,锢住他摇摇晃晃的身躯,将随身的汤婆子递给他,照着萧偃的吩咐传话:“过不得两刻钟宋女郎就要起身,速速回房罢。陛下体恤,给你们赐了玉龙膏,搽过药好生歇息,今日不必在跟前伺候。”

    贤尚不禁觉着眼酸,黎弦松开手,掏出一枚鱼符,同他道:“这是出入洛城各署用的鱼符,你拿着这符,不论用什么法子,务必将宋女郎元日的行踪探明白,事无巨细,悉数上报。”

    这就要贤尚将功折过的意思,他心下一松,忙不迭应是。

    他揣好鱼符,却不立刻离去,探出头,张望不远处走动的人群,讨好的笑,说:“时辰尚早,黎统领宵旰忧劳,奴深感钦佩,现下是在操办什么要事?”

    黎弦默了默,启唇要答,一层朦朦的亮光突地镀在她面上,众人抬头,眼看着火树银花在天幕绽开,随后是阵阵烟花爆响声。

    她愕然侧目,扶着腰间的佩刀闯进人堆里,平日最是稳妥的人,刹步时一个趔趄,差点栽倒,部下扶住她,她抓着刀柄,恨恨道:“谁干的?出来!”

    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大汉畏畏缩缩出列,举起手里黑秃秃的火榉子,“统领命我们按照图纸给焰火摆阵,天太暗,属下不大看得清,用火把照着瞧一瞧,不巧一个火星子飘下去,登时就点着了。”

    黎弦抚额,大错已酿成,实无转圜的余地,瞥了眼飞檐下的刻漏,卯时至,宋女郎约摸要醒神了,惟愿她同陛下不曾被侵扰,否则就是万死难辞其咎。

    宋迢迢的确醒了。

    她心里有事,起的便早些,用青盐、柳枝漱过口,她披着发,坐在窗下明镜前,看窗外大片大片的积雪,还有透过积雪飞出的琉璃瓦。

    雪停后不见风雨,云层淡彻,多半是晴日,额外燥冷。宋迢迢有一搭没一搭地用银簪拨弄香篆,忽觉后颈肌肤被人浅浅摩挲,她不必回头,就知是萧偃在为她通发。

    她不发话,身后人轻易不会开口,这次倒不同往常,金篦才篦过一遍,萧偃在她发梢抹着玉兰头油,轻声问:“娘子今个儿起得早,可是睡得不安生?”

    宋迢迢似笑非笑,搁开银簪,望着镜中如玉的郎子,直言:“明知故问。我虽嘴上说无碍,你到底诓骗了我,竟是一句话都无?”

    萧偃抿抿唇,低眉敛目,一派乖驯,“我本姓萧,字子愆,因着祖上的血亲关系,得了恩荫,一介闲散的宗室子弟,空有富贵,不值当说的。”

    宋迢迢挑眉,“富贵?何等富贵?倘是滔天的富贵,我等庶族如何接得住。”

    “不过几许铜臭,几间宅院,碍不着旁的。我身无长物,蒙月娘青眼,愿与我相识相知,实乃平生之大幸。”说着,他放下金篦,矮身伏在她膝上,抬起一双潋滟的狐狸眼,凝眉与她对视。

    大约是昨夜歇的晚,他眼下有淡淡乌青,眼白晶莹生光,当中的血丝都宛若花枝的脉络。

    他深知这张脸就是他最大的底牌,是以竭力表现得诚笃无害,甚至无意识模仿双生兄长的神采。

    宋迢迢果然有所松动,抬指抚上他的墨发,神色恍惚一阵,唇瓣张合间,低低说了句甚么,恰时焰火炸响,自然将其堙灭。

    二人齐齐转头,千朵万蕊,碎星乱舞,尽数映入眼底。

    烟花随玉撵,添作锦江春。

    一室无言,唯有“乒乓”的爆裂声不绝于耳,待得残花落,冷烟息,萧偃问她:“你适才所言为何?”

    宋迢迢水银般的眼瞳一眄,扬起唇角,深深漾出两颊的梨涡,“你应我三件事,我就既往不咎。”

    萧偃说好,她遂道:“一则,我有一堂姊名宋盈,与我颇为亲昵,她头婚丧夫,二嫁做了晋王侧妃,晋王殉难,独留孤儿寡母。传闻圣人在骊山遇刺,有晋王妾室的手笔,妾室与我堂姊幽居在离宫,同样是晋王的遗孀,关联千丝万缕,我恐牵一发而动全身。”

    “你既为宗室,想来不缺人脉,可否设法保全我的堂姊,留那名妾室性命?”

    “二则。”她顿了顿,指着庭中一排排玉兰树,道:“往年这时节,风和日朗,玉兰堪堪报春,尔今不过生出几点嫩芽,这一年冬日着实漫长。”

    “偏偏我最爱玉兰,爱它的香气,爱它开的花儿。我的岁辰将至,岁辰当日,我要看见满城玉兰枝蔓,辛夷花开。”

    “三则……”她说到这,蓦地断开,萧偃含笑看着她,问:“三则?”

    但见女郎不语,默默捻转耳边的累珠挑子,笑靥清浅,梨涡半露不露。

    “还没想好,先欠着罢!”

    仲春十五日,宋迢迢已经在燕京安仁坊的府邸住定。

    她年不及双十,一生中半数以上的年华,都是与杜氏相依着前行,如今得以回到杜氏身畔,自在安居,自是要多快活有多快活。

    午间用过膳,日头略高,屋里烧着地龙,熏得她又酣又热,宋迢迢换下嵌绒的红罗地半臂,披上细葛制的大袖衫,去东院寻杜菱歌。

    年节方过,杜家二房上京与大房团聚,杜菱歌一贯是爱玩爱闹的性子,这番来到燕京城,被这软红十丈的繁华地迷了眼,兼之宋迢迢的生辰就在二月不远,遂长住下来,一并贺岁。

    宋迢迢绕过云/墙,远远见到杜阙侧立在影壁前,拿着交刀修花枝,今岁花开得晚,玉兰尚且含苞,东院这一片茶花不过初初吐蕊,实则不必悉心修剪。

    只是杜阙素性沉静,闲来无事便是莳花弄草,宋迢迢命侍女噤声,悄悄穿入月洞门,借着枝叶遮掩,猫腰行到杜阙身后。

    未及她出声,杜阙就暗暗笑起来,擎等着小妹来吓他,不想许久没有动静,茫然间一声惊雷入耳,小妹提着裙裾朝屋内大喝:“阿姊!小招阿姊!阿兄在这偷折你的美人面呐!”

    “就这一株,他还说、还说要接去他府上养!”

    杜菱歌果真飞也般地蹿出来,手里捏着件方格棋盘,好似稍有不慎就要招呼在旁人头上。

    杜阙对着气势汹汹的堂妹,百口莫辩,宋迢迢掩唇,按捺一会儿,才将笑声放出。

    笑得杜菱歌楞楞的,过得片刻,转过神来,操着棋盘追拿她。

    杜菱歌成日习武,百十斤重的横刀舞得哗哗响,宋迢迢哪里是她的对手,周旋一二圈就败下阵来,几人闹罢,在院中摆上棋盘,围坐在一团玩弹棋。

    说来也怪,几人年纪见长,玩心反而越发重,临到日暮,勉强尽兴,恰逢嬷嬷来传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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