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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七十一章: 夏蝉鸣树话桑麻
一、晨露沾禾
芒种刚过,祠堂后的稻田就绿得晃眼。凌羽踩着露水往田里走,草鞋陷在泥里,发出“咕叽”的声响。新插的秧苗在风中摇晃,叶尖的露珠滚进田里,惊起几只蹦跳的青蛙。
“慢点走,”苏瑶提着竹篮跟在后面,里面装着刚蒸的米糕,“田埂滑,别摔着。”她把篮子放在田边的老槐树下,伸手拂去凌羽肩头的草屑——他的头发又白了些,被晨露打湿,像落了层霜。
凌羽望着远处弯腰插秧的农人,草帽在绿田里点成星星。“想起当年在漠北垦荒,”他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抓起秧苗往田里插,“赵猛说等打完仗,就回老家种三亩水田,春天插秧,秋天打谷,再也不握刀了。”
苏瑶蹲下身帮他分秧苗,指尖在泥水里浸得发白。“他还说要娶个会插秧的媳妇,”她的声音混着蝉鸣,“说这样就能比谁插得快,输了的人给赢的人捶背。”
田埂那头传来马蹄声,白若雪骑着匹黄骠马奔来,马背上的竹筐晃出几声“咯咯”的鸡叫。“凌叔,苏瑶姐!”她勒住马时,草帽被风吹掉,露出被晒得发红的额头,“念北在鸡窝里掏了个双黄蛋,非要给太爷爷补补!”
竹筐里果然卧着只芦花鸡,旁边摆着个青瓷碗,里面躺着枚圆滚滚的双黄蛋。念北从马后探出头,手里攥着根狗尾巴草:“太爷爷,我厉害吧!”
凌羽直起身,腰杆在晨光里弯成了弓。“厉害,”他笑着揉了揉孩子的头,“比当年你奶奶厉害,她小时候掏鸟窝,差点摔进粪坑。”
白若雪的脸腾地红了,捡起草帽往头上扣:“凌叔又揭我短!”她蹲下身帮苏瑶插秧,泥水溅在月白的裤脚上,像开了片墨花,“马场的马驹学会耕田了,下午拉来给你们试试?”
柳依背着药篓从桑树林里钻出来,蓝布衫上沾着几片桑叶。她手里捏着串紫莹莹的桑葚,汁水流得指缝都是:“刚给张大爷送完药,看见桑葚熟了,摘了些回来。”
桑葚的甜香混着泥土的腥气漫开来,念北伸手去抓,被柳依按住:“先洗手,不然会闹肚子。”她从药篓里翻出块胰子,是用皂角做的——当年在长安,她总爱做这个分给姐妹们,说比城里买的香胰子好用。
凌羽望着桑树林,枝叶间藏着几只鸣叫的夏蝉,声嘶力竭的,像极了当年战场上的号角。“还记得那年夏天,”他往田里插了把秧苗,“咱们在黑风寨的桑树林里设伏,蝉鸣把马蹄声都盖了,敌兵愣是没发现。”
苏瑶把桑葚放进竹篮,紫红色的汁水染了竹篾。“你那时被毒蚊子咬了满腿包,”她笑着说,“柳依给你涂药膏,你龇牙咧嘴的,说比中箭还疼。”
柳依往凌羽腿上抹了些药膏,清凉的薄荷味驱散了痒意。“这是用薄荷和艾草做的,”她望着远处的稻田,“当年的药膏里掺了黄连,是怕你忍不住总挠。”
太阳爬到头顶时,田埂上的米糕已经凉透了。众人坐在老槐树下啃米糕,蝉鸣在耳边织成张网,把暑气都兜在里面。念北捧着双黄蛋,小心翼翼地剥着壳,蛋黄的油汁滴在衣襟上,像块融化的金子。
“太爷爷,”他举着蛋黄递过来,“你吃,吃了有力气插秧。”
凌羽咬了口蛋黄,油香在舌尖化开,忽然觉得这比当年庆功宴上的驼峰还好吃。他望着眼前的绿田、桑林、嬉笑的人影,忽然明白赵猛说的“再也不握刀”,原是这样踏实的光景。
二、桑下话旧
午后的日头毒得很,众人躲进桑树林里歇晌。苏瑶铺了块粗布在草地上,摆着柳依带来的桑葚和白若雪捎的酸梅汤。蝉在枝头叫得更凶了,倒把林间的暑气压下去几分。
念北躺在柳依怀里,手里把玩着片桑叶,忽然问:“柳依奶奶,你药篓里的银针,能扎死坏人吗?”
柳依笑了,把桑葚核吐在手心:“银针是救人的,不是杀人的。”她从药篓里抽出根银针,在阳光下亮得像条银线,“当年你太爷爷中了毒箭,就是靠它放血排毒的。”
白若雪喝着酸梅汤,瓷碗沿印着圈胭脂红——是念北娘新涂的口脂蹭上去的。“我见过柳依姐用银针杀人,”她忽然说,“在长安城墙,她隔着三丈远,把奸细的喉咙钉穿了,那手法比凌叔的飞刀还准。”
凌羽往嘴里丢了颗桑葚,酸甜的汁水呛得他咳嗽。“那是没办法,”他望着远处的炊烟,“奸细要放火烧粮仓,柳依的银针是逼出来的。”
苏瑶捡起片桑叶,用指尖撕出只蝴蝶的形状。“她后来偷偷哭了半宿,”她把桑叶蝴蝶放在念北手边,“说自己当了刽子手,脏了救人的手。”
柳依的指尖摩挲着银针,针尾的小环在风里轻轻晃。“那时总觉得医者仁心,不该沾血,”她轻声道,“后来才明白,有些血不沾,就会有更多人流血。”
念北捏着桑叶蝴蝶跑开了,追着只蓝色的蜻蜓钻进桑树林深处。白若雪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指着远处的打谷场:“那里要搭戏台了,听说要唱《镇北军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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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羽的手顿了顿,桑葚的核从指缝漏下去。《镇北军传》是近年城里流行的戏文,说的是他当年在漠北打仗的故事,只是戏文里把他写成了三头六臂的怪物,倒让他听着别扭。
“别去看了,”苏瑶剥着酸梅,“戏文里的凌羽,哪有咱们家的凌羽实在。”
柳依从药篓里翻出本泛黄的医书,封面上写着“战地救急方”。“这是当年整理的,”她把书递给凌羽,“里面记着你们总爱犯的伤,怎么处理最快。”
书页里夹着片干枯的艾草,是当年在黑风寨采的。凌羽翻到其中一页,上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人,腿上扎着几根银针,旁边写着“柳依亲绘”——是他当年中箭时的模样。
“还留着这个,”他的声音有些哑,“我还以为早丢了。”
“怎么会丢,”柳依望着远处的稻田,“这是咱们用命换来的方子,得留给后人看。”
桑树林深处传来念北的欢呼,原来他抓住了那只蓝蜻蜓,正举着跑来炫耀。阳光透过桑叶的缝隙照下来,在他脸上晃成星星点点,像极了当年黑风寨篝火边跳动的火星。
凌羽望着那抹小小的身影,忽然觉得赵猛、王诚他们,就藏在这片桑树林里。他们没能看到的稻田,没能抱过的孩子,没能喝过的酸梅汤,都由活着的人,替他们一一尝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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