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子上剪下来的丝带勉强系住了;清水般的脸蛋,虽然骨格儿五官依然很美,但脸色发黄,嘴唇色淡,是恹恹的病容;脖子里一圈掐痕一点都没变淡。
他心里一阵一阵痛,一阵一阵悔。
不能把心里话说出来,徒丢脸面,只能想办法补偿。
暗自掰着指头算:在忻州要帮她置办一堆东西呢!新衣裳、好团茶、胭脂花粉、金玉首饰。要让她美美的,风风光光的。
还别忘了一把琵琶。她和他一样,能用乐声纾解情绪,一定得满足她,不让她这么凄凉,拿一片叶子做乐器!
温凌尬笑着说:“刚刚听见你在吹奏呢,你的丫鬟也在吟唱,我挺好奇的。”
“哦。”她垂着头,也不看他,很是疏离。
“吹给我听听。”温凌决意再厚一厚脸皮,抬抬下巴又对溶月说,“你也照样吟唱。”
溶月脸顿时都红一阵白一阵,求助地看着凤栖。
凤栖说:“行吧,让大王去去疑,省得又以为我在搞什么花样。”
她重新拿了一片柳叶,嘟起嘴唇,叶片在她的气息下振颤发出乐音,是一首轻灵的《高阳台》。
溶月也只能伴着她的旋律,把她填的词作吟唱了一遍,脸红的滴血似的,觉得这主子真会胡闹。
温凌看她玫瑰骨儿朵似的嘴唇,听那柳叶片发出的乐曲,只觉得心醉神迷;而溶月的吟唱真是粗糙极了,但凤栖填的词是婉转忧伤的,他自诩在靺鞨的勃极烈和皇子中是汉学最好的一个,心里觉得他太了然凤栖此刻心中的茫然和愁绪了!
一曲毕,他说:“凤栖,我知道你的心意。这一阵我打仗烦忧,心情不大好,以往也习惯于动手解决事端。我知道让你难过了。你给我一些时间,人总是会变的。”
凤栖冷眼看他,甚至觉察出他说这些话时眸子里有隐着的三分羞涩实在是太难以察觉的情绪!他平素那么刚愎强横!
她放下叶片:“我没有难过。”
“不用否认的。”他说,“哪有不难过的呢?但人和人总是得处一处才能磨合,对不对?”
他很期待她也能理解他的意思!
凤栖很擅长做解语花,只是不肯给他所有的期冀。
她说:“好吧……你猜对了。我每日都很痛苦……”自然地、无意识似的抚了抚脖子。
他辩白:“其实……我不是计较你那件事,只是一时不肯相信,五雷轰顶似的,转不过弯来,一个忍不住……”
她的声音低到幽微:“你不信我,也是自然的。你厌恶我不干不净的,我也怪不得你,只能怪自己不好。所以我现在并无所求,天生薄命,没什么可以怨天尤人的。”
一声凄风冷露般的轻叹。
可实际,她自己一句话都没当回事,就是说给他听的。她悄然地关注着他,果然觉得他急切得像有好多话要说似的。
“凤栖!我不是不信你!你想要什么,你提!”
他期待她提要求,期待自己能满足她。
可她偏不提,连一丝机会都不给他!只是自伤,只是忧郁。叫他也自伤忧郁起来。
“我累了。”她转身说,“可以去休息了吗?”
温凌失望极了,那些渴望又无从说,只能强笑着点点头:“好吧,我晚上也有要忙的事,今日就不住你这里了。”
他对溶月招招手:“你过来一下,我有话问你。”
溶月战战兢兢跟着他到了帐篷外,听见他悄声问:“你找机会探探她的口风,是不是想要她丢在忻州的琵琶?”
第 106 章
溶月害怕温凌, 不敢在他面前扯谎,只能一切凭实说:“奴不用探口风都知道这是当然的,那把琵琶是我们家娘子的亲娘留给她的念想儿。”
温凌说:“琵琶丢在忻州的哪儿了?”
“我们当时住的是客栈, 琵琶就和其他行李一起放在客栈。”溶月夸张地长叹一声, “不知道有没有给劈了当柴火?”
温凌摸摸鼻子说:“你劝劝你主子,忻州虽然乱了一阵,现在也不怎么敢闹了, 再有三五天也能肃靖了打了这几天了, 再神出鬼没的兵也叫我查清楚了:并州大概只派了几百人,不成气候。”
又说:“叫她也不要总有盼望了, 别说忻州不可能扛太久, 就是她本人,难道不也是南梁和亲给我的妻子?又能到哪里去?你好好劝说她,也告诉她我以后不会轻易动手了,替我打个招呼。要是劝得她不生气了,我好好赏你。”
溶月心想:我谢谢你!你不要赏我一顿打就行。
但也说:“是呢,奴也天天胆战心惊的,多盼着大王和娘子能和好。这次几顿打, 娘子的心可真是伤透了!”
温凌估猜也是如此,挠挠头说:“她太娇贵了。我也懂了,以后总得护娇花儿似的护她,对不对?你先劝, 做个先导;我这里忙完,我再亲自跟她赔不是去。谁不想好好过日子呢?”
回到营帐里,溶月讲稀奇似的把温凌的表现讲给凤栖听, 还添油加醋的:“真的!奴觉得有权有势的男人做到这个份儿上已经尽够可以了您没看见他那伏低做小的样儿!好像您只要肯开口跟他提要求,他就欢欣鼓舞了!”
凤栖一声冷笑。
溶月不服气:“真的!奴感觉得出来!不信您试试!”
凤栖说:“一点一点试探吧。”
溶月以为的“试”和她说的“试探”稍有不同。
凤栖的试探在作死边缘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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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凤尘》 100-110(第9/16页)
温凌白天大概都在忻州城指挥清理南梁援军, 晚间回来是特别疲劳的模样。
吃饭时,凤栖的筷子在碗里巡梭,半日不吃一颗黑豆。
温凌本来都没顾得上看她,只顾自己狼吞虎咽,她倒说:“我真的吃不下,你断我的炊饭吧。”
温凌嚼了嚼满嘴的煮豆,当然也觉得难吃,因存着与她和好的心,抬眼笑道:“别说胡话,吃不下就不吃了。你放心,忻州巷战扛不了太久了,已经半座城在我手里了。你再等一天,我从中城的富户家给你找点肥甘美食。”
果然,第二天就真的有不少士兵扛着新掠夺来的战利品回到营地。
凤栖听着外面的欢笑,脸色沉郁,对溶月说:“并州援军不行啊,人数太少,难以冲击靺鞨军。”
靺鞨军的战斗力和忍耐力也确实是极强的了,夺城即可劫掠的信念支撑着,再艰难困苦也能打熬,仍有极强的战斗力。
温凌显摆一样,帐门一开,叫人送进来十道大菜。他兴致勃勃说:“你看,有鱼,有肉,有蔬菜,还有白米白面,还有洁粉糖和蜂蜜做的点心!”
凤栖勉强地笑,吃得食不甘味。
肚子里像坠着石块似的,难以消化,她看着温凌吃得很香,问他:“你要赢了吧?”
温凌抬头笑道:“虽没那么快,但迟早的。”
他看得出凤栖想知道忻州的情况,也希望她赶快对外头来援绝望,于是故意笑道:“并州只派了几百个人冲进了忻州城,刚开始打巷战我们确实有点措手不及,只觉得西城影影幢幢的好像都是敌手,冷不丁就会放箭拉弹弓,也会悄悄烧我们的驻地、道路,也会断城中的水源,往井里下毒……”
他轻蔑地笑了几声:“不过,逐门逐户清理就好了,很快把他们逼到了西南的一个角落里。接下来他们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
凤栖心跳得有点快,不动声色吃了一口鲜嫩的鸡肉:“那敢情好,再逼仄过去,就能抓活口了。”
温凌不由顿了顿筷子。
他悄然一瞥面色如常的凤栖,心里想:这小娘子算计极多,她劝我逼仄过去,是想把那些援军逼到绝处么?如果逼到绝处,他们是不是会有什么同归于尽的法子使出来?早听说梁军虽弱,但有自己研制的火器:火器射远准头不佳,但若是近距离炸开或燃烧起来只怕还是颇有威力的,西城粮仓被烧得那么快,就有他们的火器的功劳。
反正凤栖这样说,肯定得反过来做。
温凌微微笑道:“你说得有道理。”
凤栖往硬邦邦的肚子里又塞了一筷子肉丝,说:“我想住回城里。这儿天天睡地铺,觉得湿浊很重,人很不舒服。”
“忻州拿下,咱们就进城。”
凤栖心里骂:谁和你是“咱们”!
脸上笑了笑:“那我什么时候收拾铺盖卷儿?”
温凌见她笑颜,心里就是一暖,亦笑道:“外头中军拔营,就说明可以进城了。你也没多少东西要收拾,想要什么进城再准备就是了。”
但心里也暗想:你突然想回城,又是想使什么幺蛾子?我可不能上你的当,得把城里彻底清理干净,万无一失了才能让你回去。
因忻州没有全部收服,他仍遵守自己的军令,吃完晚饭,简单沐浴,虽然浑身疲累,异常渴望凤栖香喷喷的被窝,但还是努力克制着,去其他营帐就寝。
等他离开,溶月才放松下来,打了个哈欠说:“娘子,早些就寝吧。这颠沛流离的日子,奴可真是过够了。奴也看透了,援军也没什么用,与其期待他们能救我们,还不如期待冀王真正被您‘收服’了。”
凤栖说:“你拿个盆去外面,如果离得很近有人,就说我要用热水。”
“这会儿用热水?”
凤栖苦笑道:“找个借口到外面看一圈,你也不明白?看看他夜晚在我这里的布哨是什么样子的,看看附近有没有巡逻的人,能不能听到帐篷里的动静。”姝慈
溶月这才明白她的意思,虽觉得实在多此一举,但也不得不从命。转了一圈后回来说:“冀王中军营盘里星星点点散布着不少哨位,还有巡视的,真正铁桶似的。”
“从来没有真正的‘铁桶似的’,总有弱点。”凤栖一声反驳,拿了几片柳叶在地毡上摆着,“喏,这是中军帷幄,这是我们住的地方,这是冀王其他几座营帐,你指一指,哨位在哪些地方?”
溶月愣了一会儿,指了几个位置。
凤栖把柳叶打乱,换了个方向重新摆弄一番:“这是山,这是东边官路,这是北边的营伎帐篷,这是西北的山泉流水,你再摆一摆,岗哨的位置在哪里?”
方向一变,溶月就看糊涂了。
凤栖说:“别怕人盘问,再去看一圈,就说我身体不舒服,要去找军医。一路好好注意哨位和巡逻士兵的路数。”
溶月苦瓜着脸去“请军医”了。
出去了好一会儿,还真的把军医请来了估计是没应付得过盘问。
军医问:“王妃是哪里不舒服?”
凤栖在屏风后声音虚弱,但毫无破绽:“身上伤口发痒,夜里难以入眠,白天心跳就特别快。该怎么办好?”
军医道:“伤口发痒,应该是快要好了,痂皮就要掉了。这几日仔细不要吹风晒太阳,应该无碍的。”
心里大概也觉得这王妃真是事儿。
凤栖说:“我在营帐里胸闷难受。”
军医陪着笑说:“天天闷在里面,恐怕是难免觉得憋气。但是……”冀王肯不肯放她出来透气,他一个军医也做不了主啊。
凤栖许久才叹口气说:“好罢,我自己忍着就是了。”
军医说:“王妃上次药方里的当归和熟地是可以补气血的,气血盈,则人也不觉得烦闷。小人到药库里寻一寻,要有,就给王妃送点来代茶饮。”
“当归,熟地……”凤栖把两个药名吟了两遍,眉梢不易察觉地一跳。
对那军医说:“这两味药是我一直吃的一个方子,其实不止这两味,还需要半钱乌头,半钱马角,二两穿山甲片,一钱茴香,还有二钱防风和使君子,用山泉水做药引服下,治我自小的隐疾。”
军医陪笑道:“王妃见恕,小人主治金刃伤、跌打伤,常见风寒泻痢也还会一些,但是民间奇症、妇科儿科可真正不通。这些药材,军中也没有;而且乌头有毒,虽药量极微,小人也不敢用,马角是哪味药,小人孤陋寡闻也不晓得。”
凤栖说:“乌头半钱,煎三日剂量,并不伤人。不过我也不好逼你拿出军中没有的药材来。这样,你把方子写下来,大王若去忻州,我让他凭方子为我寻这些药就是了。”
军医眨了一会眼睛,心想:这反正是她开的方子,不关我的事,除乌头和马角外,其他也都是常用的药材,大不了我特别标注一下就是。何必得罪这位王妃?
于是把药方写了下来。
写完,凤栖吩咐溶月亲自送人出去,再次让她用柳叶摆了一遍岗哨与巡逻的位置。
然后让溶月和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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