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
她瞠目结舌的模样落在凤杞眼里,凤杞揉揉她的头发,笑道:“傻丫头。我昨儿想了一夜,无非就是以后在这节度使府里有了外人,说话行事都要格外注意,不能叫人发现端倪;无非就是同床异梦,捏着鼻子、闭着眼睛去睡一个不喜欢的女人;无非就是必得忍着难受,把心里留给娉娉的一块位置让出一小块给别人。难熬是难熬哈,但忍忍也就忍过了,男儿欲成大事,这点动心忍性还不当有吗?”
是啊,国家危亡的时候,先被推出去联姻求存的大抵是凤栖这样的女儿家,带着耻辱的和亲,一切未来都是不确定的,女儿家们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唱着《胡笳十八拍》,含着泪嫁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嫁给一个不知脾性的男人?如今,作为男人的哥哥,也要尝尝这样的痛苦了。
“是呢,哥哥当年送我和亲,如今,我伴着哥哥结缡。”凤栖道,“一报还一报。”
凤杞笑起来,捏捏她的鼻尖:“真真我们亭卿这张嘴,不饶人!是不是还在记仇呢?”
他那时候那么懦弱无用,但又那么真切地担忧爱护妹妹。
凤栖鼻尖一酸,扑到哥哥怀里,温热的泪水湿了他的布衫,布衫上隐隐的豆蔻的辛香气溢满了她的鼻腔和眼眶。
“新嫁娘入府之后,只怕有很多话,很多事都得格外小心。”高云桐对凤杞说,“官家一定心里有数。而现在,亟需演一出戏,让臣到太行山去,且将常胜军分化,免得他借军力在城里控制了官家。”
凤杞眼神有点忧郁,点点头:“送亲会安排一批,妹夫你带一批走,洛阳、晋阳再送两批去,相州、磁州两处要塞也可以分兵两批,再安排一些人马环围温凌。给他拆个七零八落,就不知他同意不同意?”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凤杞这些主张,颇有些见识了。
高云桐不由冁颜一笑:“臣听官家吩咐!郭承恩多疑且贪心,又对自己人十分信赖,以往分兵都是他扩大地盘的手段,这次想来也会如此忖度,大概率是会同意的。只是和他说时要有些技巧。”
这方面凤杞很有技巧,主要任务就是陪郭承恩吃喝玩乐,当个散漫使钱、毫无节制的贵族公子哥儿,又让人有他已经把郭承恩当心腹的感觉。
有时郭承恩冷眼旁观,会敲打着问几句诸如“官家用钱有遇到谏言的大臣么?”“官家待臣如此厚恩,恐怕有人要眼红的吧?”……
凤杞一脸激愤又无奈的模样,喝闷酒半晌才说:“当然有人手长什么都要管!可这天下是我凤家的天下,这银钱是我爹爹留下的银钱。朕当这倒霉催的皇帝,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稀里糊涂就丢了脑袋,此时不享受享受,难道还等死了之后,别人到朕坟头草上带两三香火、点心、酒水祭祀朕不成?”
“不至于,不至于。”郭承恩笑道,又给凤杞斟了一杯。
凤杞一脸愤懑色,“滋溜”把酒喝了,两团酡红浮上脸颊来,说话好像也大舌头了:“朕被他所制,虽不明着抗旨,但时不时拿点仁义道德钳制过来,朕不爽快已经很久了!”
郭承恩凑过去,推心置腹般附耳道:“说句不该说的……官家对高云桐就没有什么拿捏的办法?”
凤杞也一般的凑近郭承恩:“很难。其实朕想借郭将军的人跟进太行山来牵制他。”
郭承恩眼睛闪闪的:能够派人深入太行八陉了解地形和关隘,一直是他的心愿,只是之前一直无法实现,现在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岂能不抓住?
他说:“臣自然愿意为官家效忠效死。但是高将军不肯怎么办?”
“管他!这天下是朕的天下!朕正常的谕令他也不遵?除非他想造反了!”
郭承恩撮牙花子思考了一会儿:即便高云桐要造反,他派些人跟着,也能第一时间掌握信息他郭承恩之前不就一直靠信息通畅,了解北卢、靺鞨及南梁的各种动态消息,才能在屡屡投机中站稳脚跟吗?现在越做越大,而且还成了大家争相争取的军伍。因此派人跟着高云桐,惠而不费的事,还扩大自己的实力,多好!
但他故意拿腔作势,皱着眉头一脸不情愿:“这个……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凤杞问:“能有什么万一?”
“万一我的人孤悬在他的手中,岂不是生死未卜吗?”
见凤杞也犹豫不决,郭承恩又怕这个蠢蛋皇帝真的打了退堂鼓,只能再主动给他出主意:“若能在其他地方也布置上能够呼应的军力,就不怕他借助太行军只手遮天了。”
这贪婪的小人竟然主动入瓮!
凤杞不动声色:“这倒也是啊。那么在洛阳和相州、磁州、忻州、晋阳也安排些并州军人马,岂不就能对付他了?只是如今并州主要得守城,军力不足啊。”
这种瞌睡遇到枕头的机会,郭承恩当然不会放过:“官家放心,我手下这三万人马都是忠心耿耿的精兵,一处派去三千,足以应付。”
与其苦哈哈地守城,不如到外头扩张势力,顺便打点草谷,查探地形,一举多得的事。
两个人一拍即合,顿时又各饮了一大杯。
凤杞是醉醺醺的笑模样:“有郭将军在,我可以安枕无忧了。将军也知道,我命运多舛,从做太子起,都说要给我选太子妃,却一直未成,贬入秣陵,更是如同囚徒,谁还关心我是不是个鳏夫?长夜难熬不难熬?现在被太后和那个权臣管着,说不立皇后,谈何嫔妃?所以屋里连个通房都没有,苦煞苦煞!对了,将军上次说有个十五岁的娇女……”
郭承恩笑道:“可惜小女貌不出众。”
“郭将军当我是这样肤浅的人么?”
郭承恩更笑道:“官家当然不是肤浅的人!小女能高攀为官家的皇后,是臣与小女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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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擎等着要做皇后了。
凤杞心里一顿冷笑,但答应都答应了,不妨大方一点,顿时就叉手行了个大礼,直接叫了声亲热无比的“泰山大人”。
把郭承恩喜得连忙回礼。
于是并州的小王朝朝局顿变。
郭承恩成了准国丈,赐鼓吹九锡,加封太师,赐列侯;常胜军的几个统领全部加官进爵,一应官印、袍服、虎符都改用朝廷内制,荣耀无比。
再找了个借口,将高云桐挤出并州,黯然地领个“太行军招抚使”名号,带着郭承恩硬塞来的“拖油瓶”,往滏口陉带游奕军了。
只是不能再给郭承恩加太多官职,所以平章事授予了王枢,下辖六部,但又嵌入几千常胜军到他所在的洛阳,看起来也是个互相牵制的局面。
并州军遣往四围州县,似乎又是个打散人心的举措。
自然有人怨由,但郭承恩是高兴不已。
这段时间里,凤杞过了“六礼”中的五件,簇簇新的皇后凤鸾车驾从郭承恩所控的云州出发,一路风光无限,终于接来了郭承恩十五岁的女儿郭娴。
皇帝大婚典礼在即,并州城都热闹了。虽然物资不足,无法风光操办,但太后周蓼召并州城里心灵手巧的几十个绣娘为新皇后绣了翟衣,用银胎镀金加上几可乱真的绢花、绒鸟做了翟冠。
婚礼当天又派人在郭承恩的府邸里为小眼睛的新娘子画了倒晕眉,贴了珍珠制的额黄、斜红、面靥,涂了娇红的唇。原北卢将军的女儿,第一次这样精致地打扮,看着菱花镜都不敢相信镜中人是自己。
郭承恩都喜滋滋看着女儿道:“我儿今日端庄,有国母相!”
现在,只等晚上办合卺礼了。
第 286 章
并州皇帝的大婚, 虽然简陋了些,总算是热热闹闹办完了。
大婚后新妇三日不用见礼,而皇帝凤杞也没有出屋子, 似乎两人是耳鬓厮磨, 恩恩爱爱。
但第三日后新皇后要和太后周蓼见礼了,周蓼大早盛装端坐,笑融融等着凤杞和皇后郭娴礼服庄严, 进门行了大礼, 又跪听训示。
周蓼看看郭娴虽然画了精致的妆,眼睛小、脸蛋宽的毛病还是化妆改不了, 相较之下, 凤杞虽然黑瘦无神,还算骨相清隽、眉目俊朗的,新皇后在婆婆眼中实在是配不上庶子。
但她笑容一成未变,伸手虚扶道:“皇帝请起,扶桑,快帮老身扶起皇后来。”
凤杨上前给郭娴道了万福,然后就去扶她, 凤杞也在一旁帮着。
但郭娴轻轻一让,冷冰冰说:“臣妾还是跪着好。”拒绝了两边的扶掖。礼数倒也可以,大概是特意指点过的,低一低头道:“多谢陛下, 多谢长公主殿下。”
这三日的恩爱好像颇有水分。
周蓼对凤杞道:“怎么,皇帝对新娘子不好?这,老身可是不依的。”
郭娴道:“陛下待臣妾很好, 太后不要责怪陛下。”
然后膝行奉茶,脸虽是冷的, 其他未有疏忽。
场面有些尴尬,周蓼只能赐下了给新皇后的头面首饰、绫罗绸缎,吩咐了几句皇后的内职,又说了几句“早生贵子”之类的吉祥语儿,便道了乏。
等新夫妇离开,周蓼对身边公主盛装的凤杨,以及做女官打扮的凤栖说:“怎么让我心慌慌的?杞哥儿该不是犯了什么拗脾气,把人家得罪了吧?说实话,虽然知道是出于利益的联姻,但联姻都联姻了,也指望着郭承恩因之不要捣乱,杞哥儿也该给人家新嫁娘一点面子好赖我看这郭家小娘子虽长得貌不出色,礼数还可以,也是抱着做个好媳妇的心嫁过来的。”
她扭头看看两个女儿:“你们俩找个机会打听打听,这是怎么了?”
凤杨凤栖当然应承。
周蓼又道:“扶桑是过了明路的长公主,名正言顺地可以去劝一劝新皇后,探一探她的口风,看看是不是杞哥儿哪里不经意就得罪了人家小娘子又脸嫩不好意思说;亭娘身份还掩着,怕幹不思那里知道,日常都做女官打扮,我朝的制度,禁中处分事情可以用女官内夫人的内批①,亭娘便以这条借口到前院见见皇帝也无妨,问问他知不知道新娘子不高兴是怎么回事。若他真怠慢了人家,得叫他赔不是,好好把人哄回来!”
凤杨凤栖都是“噗嗤”一笑,点点头各自领了任务。
却说皇帝大婚,三日没有处理朝务,今日理应在前堂观览各处递铺传来的消息。
凤栖穿紫色圆领的女官官服,轻松就进到了处政的里室,看见凤杞面前摊着一堆文书,正在拈着笔发呆,不由倚着门框笑道:“怎么还是小时候被先生布置背书、写文章时的模样?”
凤杞回神,对她一笑:“吓我一跳。”
又说:“你说的还真不错,我看这么多往来的消息就头疼,一件件都是‘敬呈御览’,却又七零八碎,还有些互相矛盾的,这还只是并州四边的消息,要是将来观览天下奏折,可不把我累死!”
颓然地往椅背上一靠:“妹妹从小是不怕读书的,要不,你替我看看?”
凤栖和哥哥熟不拘礼,笑着走过去,先伸头看了看桌上摊着的几份文书,立刻心里明白了大致,笑道:“这局面看起来不错啊。哥哥看这一份:是截获的幹不思发于温凌的军报,他命温凌堵住太行陉和滏口陉,尽力往里疏通道路,应该是左支右绌了,所以想要温凌的人用命去换两陉通畅,然后呼应他包围并州;这一份呢,是温凌故意让人放过来的消息:他才不想派精兵为幹不思送死,所以推说汴梁不肯送粮,他饿着肚子打不动,想是给幹不思压力,以便借机敲汴梁一笔竹杠;这一份呢,是”
下一封信是皱巴巴的黄檗绢,上面的字是蝇头小楷,写的内容像是个乱七八糟的话本儿。
凤栖问:“咦,这是哪里来的?”
凤杞说:“是太行义军那里送来的,与你夫君的信一起送来的。”
凤栖心里一荡,眼儿虽盯着那黄绢,心里却越发看不懂上面的字什么意思了。
凤杞说:“你夫君的信,你要不要看?”
凤栖脱口而出:“哪个要看他的信!”
说完小心瞥了凤杞一眼,脸微微热了,怕被他看出端倪。
凤杞却依然呆呆的,说:“你最好看一看,我是不明白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从旁边一叠信笺中抽出一张来。
凤栖掩饰着表情,接过一看,上头起头写着:“臣高云桐谨奏陛下”,这种官腔的语气,她突然觉得自己刚刚的羞涩好傻他写给皇帝的奏书,还有她什么事?又不是家书!
有些失望,但也冷静下来了,于是认真看高云桐的信。
“我明白了。”凤栖看看高云桐的信,再看看那封黄绢密信,点点头说,“原来这封密信是黄龙府的沈琅玕特意用蜡丸送来的。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先要把靺鞨以往的制度解说给凤杞听:“黄龙府的那位靺鞨大汗,以往遵从他们靺鞨部落的规则,君臣没有什么高下,团坐商量部族的大事小事。勃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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