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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20(第3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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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绪,这是四九城里最高维度的圈层,家世地位不到相当的程度,根本进不去这扇厚重的大门。

    很快就有穿统一服饰的服务生出来:“郑总,您里面请。”

    郑云州侧了下身,对西月说:“走吧。”

    林西月会意,先一步上了台阶。

    前院方正开阔,站在里面才知道,可能是出于安全隐私方面的考虑,这里的墙壁都做得更高一些。

    这儿的总招待俞斌听说郑总到了,赶忙放下手头的事过来。

    他小跑到前厅去,刚绕过一副山河永固的影壁,眼睛里就落进这么一幕。

    一个面容白皙的小姑娘走在前面,仰头看着墙上的一幅幅唐代仕女图,郑云州走在她后头,慢悠悠地由着她东张西望,嘴角噙了一丝淡笑。

    仿佛能由着她这么一直看下去。

    俞斌走到他身边说:“郑总,今天唐家的大公子来了,在这里招待客人,二楼还有您几个朋友,我刚醒了瓶leroy上去,要去哪边坐坐吗?”

    “都不去。”郑云州摆了一下手,“顶头的房间空出来了?”

    俞斌点头:“空出来了,我已经让人去泡茶了,菜还是按老样子上吗?”

    郑云州拿下巴点了点前面:“就按这个江南人的口味吧。”

    “好的。”

    俞斌没敢多问一句。

    他家郑总的性格,本就是从不容许底下人多事的。

    但走之前,他不禁多看了一眼林西月。

    小姑娘高挑清瘦,乌黑浓密的头发垂下来,墙上的射灯打在她小巧的脸蛋上,照出一股透亮的白净。

    这位什么来头?是哪家的小姐?

    在被郑总亲自领进门这件事儿上,她拔了头筹了。

    打进了门,林西月的眼珠子就没离开过这些琳琅陈设。

    这里在空间布局上,层次感和开放感都很讲究,连一日之中的光影变化也包括在内,线条简约,色调素雅,柔和的水晶灯光折在黑漆屏风上,一股缓缓流动的禅学意境。

    再跨过一个格栅,西月仰起头来,看见苍劲郁茂的两个大字——濯春。

    她自言自语地夸了句:“这个字写得真好,气势磅礴。”

    “当然,这是我写的。”郑云州在她身后说。

    林西月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不可能吧。

    这字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写成的,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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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起来,是那种谁敢逼着他练字,他就敢泼谁一身墨的性格。

    郑云州在她身边站定:“你这是什么表情?不信是吧?”

    “是,不敢信。”林西月把嘴巴收拢了,她知道自己的神态出卖了她,于是乖觉地换了一条理由,“郑总一个工科博士,年纪轻轻就靠自己挣出了那么大份产业,居然字也写得比别人好?”

    郑云州的兴师问罪都被她乱拳打散了。

    快笑出来的时候,他用舌尖顶了顶左腮,转了下脖子,嗤了一声。

    对着她,郑云州真是有火也发不出来。

    这也有鬼。

    按说身边奉承他的人也不少,郑云州一贯都是懒得听的,左耳朵进来,右耳朵就出去了,该剐该杀的一个不放过。

    就有那么爱听她说话吗?

    居然每次都能把他的毛捋得那么顺。

    郑云州睨了她一眼,静静道:“少把我当八岁孩子哄。”

    看他没动怒,林西月心里松了口气。

    她笑笑:“我说的是实话而已。不过,您的字真的写得很好,练了很长时间吧?”

    进了房间后,郑云州才跟她讲起了缘由:“我爷爷说我太躁,坐不住,请了个老先生来家里,打小就逼着我练这些。”

    旁边候立着的服务生接过他们的外套,分别挂在了屏风后。

    西月坐下,哦了声:“是这样,那您现在还练吗?”

    “偶尔会,想他老人家的时候。”郑云州端起茶喝了一口,把话转到了她身上,“你呢,谁教你写的字?”

    西月的手绞着裙摆:“是我妈妈,不过她已经去世了。”

    “去世了?”

    她声音低下去,黑长的睫毛也一并垂落了,打着颤说:“嗯,妈妈死在一个很冷的冬天。她半夜昏倒在路上,被人发现的时候,身体早就冻僵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能和郑云州说这些。

    也许是他偶然间流露出的伤感,让林西月觉得他们在某一刻里,有了一份殊途同归的抱憾。

    郑云州又问:“那你爸爸呢?”

    “我没有爸爸。”西月答得很快,语气生硬,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葛善财那样的畜生也配被叫爸爸?

    所以每次别人问起,她都一律说自己没爸爸,提一个字也嫌脏。

    注意到她的神色忽然间冷了下来。

    郑云州以为是伤心,他难得温和地说了句:“不好意思。”

    “不要紧。”林西月惊讶于他态度的转变,勉强微笑了下,“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她低下头,躲闪的目光落在青瓷杯里。

    细嫩茶叶片片舒展,只是上面都附着了一层白色的细小绒毛,悬浮在根根分明的绿芽上。

    隔着一张长案,林西月又望了眼郑云州,起身提醒说:“郑总,您还是先别喝了,我这就去让他们换一杯。”

    旁边的服务生急了,想上前为这位不识货的小姐解释,这是顶尖的白毫。

    郑云州抬手,慢条斯理地拦住了他,示意他别动。

    他问:“嗯,怎么了?”

    西月笃定地说:“您没看见吗?这茶都长毛了。”

    愣了三秒钟之后,郑云州在她一丝不苟的严肃里笑出声。

    他靠在椅背上捏了捏鼻骨,无可奈何的调子:“林西月,你猜它为什么叫白毫银针?”

    这么回事儿啊。

    难怪这茶泡出来,芽头挺立如针,叶身满披白毫。

    西月羞赧地低了低下巴,悄默声地红了脸。

    她又坐下来,小声说:“这也不能怪我,我虽然摘过几天茶叶,但我们那边都以种植龙井为主,没见过这种。况且,从小到大,也没人拿这么贵的茶来款待我。”

    林西月是个防备心理很强的人,接触了这么多次,郑云州就没听过她为自己解释什么,就连受了那么大的惊吓,她也没有喋喋不休地抱怨,趁机说一说自己的糟心事。

    但今晚这么长的句子说下来,声音又轻又细,粉白面容里浮出t?一层烂漫的天真,竟有股难以描画出的娇憨。

    室内很静,静得能听见窗外的栾花簌簌落下。

    郑云州听清后,漫不经心地反问:“有谁怪你了?”

    西月被他呛得哑了口,只好沉默地喝茶。

    她也不懂得好坏,只晓得这茶喝下去,口齿留香,生津回甘。

    只是也忍不住怀疑,这个华丽精致的房间是不是不太通风?

    为什么她脸上的红晕一直下不去?

    第13章 修行 命中注定

    013

    好在没过多久, 俞斌就领着服务生来上菜了,身后还跟了个抱琵琶的姑娘。

    四个人井井有条地忙了一阵,才把一道名叫苏馔十六碟的前菜摆好。

    碗盏碰撞里, 后面一阵凳椅挪动的声响。

    灯光也随之调亮几分,悠扬婉转的乐声自山水屏风后倾泻出来。

    俞斌开了坛女儿红,倒进一个青白釉执壶里,又往注碗里灌入热水, 再将酒壶放置进去。

    那注碗七瓣莲花状, 自下而上合成深腹, 碗下有高足圈支撑,可保持壶中酒温不散。

    做完这些后,俞斌才躬了下身说:“您慢用。”

    郑云州挥了挥手。

    这是不用留人在身边服侍的意思。

    得了命令,俞斌才带上门出来。

    他谨慎关拢外层两扇推门后, 冷不丁被人拍了下肩膀。

    俞斌回头,忙和他们打招呼说:“哦, 周先生, 唐先生, 你们好。”

    他身后站着的,是郑云州两个一起长大的哥们儿, 一个叫周覆, 一个叫唐纳言。

    今晚他们聚在这边, 一同招待南边来的几个子弟。

    这会儿局还没散, 但因为突然进了几个花骨朵般的女孩子,看得那帮远客眼睛都直了, 都搂在腿上爱不释手,话也顾不上说了。

    他们这才得了点空,出来透透气。

    唐纳言指间夹了烟, 笑着点了下里面:“老郑带了个小姑娘来,是不是?”

    俞斌不敢说,支支吾吾地答:“这这”

    周覆给他出主意:“别这这那那的,你嘴巴里不敢讲,点头摇头就是了。”

    俞斌还是没有动作,十分难做地笑了下,退开了。

    他家老板最讨厌下面的人多事,俞斌不敢坏了规矩。

    “嘴真严哪。”周覆又扒开一点门缝,眯着眼往里看了看。

    半分钟后,他又笑着关上了,顺手把烟摁灭在了走廊的花架上。

    唐纳言饶有兴致地问:“怎么说?”

    周覆总结道:“郑云州完蛋了,他在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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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小姑娘笑,心情那叫一个美丽。”

    “看清是谁了吗?”

    “不认识,从没见过。”

    “走吧。”-

    哪怕面前只有郑总一个,林西月仍不大敢动筷子。

    吃顿饭这么足的架势,这么繁杂的流程,她真怕自己消化不良。

    “尝尝。”郑云州拿下巴点了点长桌上的冷盘。

    她点头,这才慢慢拿过筷子,夹起块糖藕吃了一口,爽脆软糯。

    林西月放回了自己碟子里,礼貌地回他:“很好吃。”

    郑云州拿起酒壶,沥了沥瓶身上的水:“你要喝点吗?”

    “不了,我回去还得看书,谢谢。”西月笑着婉拒了。

    虽然郑云州救过她,以他的身份地位,也绝不可能对她有什么图谋,但她不敢和他单独喝酒。

    林西月吃过太多亏,受过不公正的待遇,经历过很可怕的事,不得不提高警戒心。

    人性这种东西,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郑云州随口笑道:“也要适当地休息一下,你看上去很累。”

    “我不敢休息,郑总。”

    林西月也仰起脸对他笑。

    灯光下,她整个人看上去,精巧如一只胎体轻薄的天青色汝窑瓶,美丽又脆弱。

    她说:“我没有别的出路,必须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读书这一件事上,这不是我能决定的,这是我身处的环境决定的。没办法,我起点比别人低太多了。”

    林西月反复强调着。

    她在试图让郑云州理解,尽管这很难。

    他一个权财滋养出来的公子哥儿,打小生活在凡人难以企及的荣华富贵里,得到世界上任何一样东西对郑云州来说,不过是探囊取物。

    郑云州活了三十年,从来不需要像她一样努力地垫起脚,去够一个未来。

    他体会不到她那种无处不在的紧绷感。

    倒好后,郑云州还是给她推了一杯过去:“那你有没有想过,可能你努力了四年,还是比不过你那些家世显赫的同学,他们也许一毕业,就能站在你职业生涯的终点上。”

    西月摇了摇头:“您搞错了。我没有要和谁比,我只是不想再靠人施舍过日子,将来不管做什么工作,只要能养活我和弟弟,我就很满足了。”

    可能是说到了伤心处,她不管不顾地端起酒来抿了口,继而更明媚地笑了:“我又要说些您不爱听的禅理了。我总觉得,每个人要面对的生命困境,都是一场不能避免的修行。”

    “郑总,这就是我命中注定的修行。”

    她叫郑总真是好听。

    这把娟灵的嗓子,比他手边的酒还要醇厚动人。

    如果放在身边当秘书的话,郑云州想,他一天能酥十来回骨头。

    他也抬起手腕灌了杯酒,越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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