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得真心实意。想他韩植当年,也是走马章台的衙内,横行汴京,从来只怕官家和老爹。
什么王家,什么殿中侍御史,往日里他眼皮都不夹一下的!
如今倒好,上赶着来人家家里赔笑。
赔赔赔!你老子的面子往哪儿搁!
想到这里,气得上去就踹了韩四一脚:“还不快跪下!”
林沂人都有些发懵,却见韩植背后的韩四,扑通一声就跪了。
“这、这是做甚?”林沂蹙眉,哪儿有人去别人家里骂自己儿子的?好不讲规矩。
“贤弟啊。”韩植自己提起来都臊皮,他期期艾艾的,“此事说来话长,还请贤弟先遣散仆婢。若令兄也在,还请将令兄一并请来。”
林沂眉头皱得更紧,大白天的,说什么胡话。
“事关重大,还请贤弟听我一言。”韩植正色道。
见他这般郑重,林沂将信将疑,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终于还是造了个心腹去请林淮。
林淮皱着眉进了外书房,“可是出了什么事?”
一见林淮来了,韩植即刻迎上去,笑道:“这便是亲家罢?多年不见,可还好?”
林淮眉心一跳,“是安停兄?”
韩植抚须笑道:“正是。”
林淮脸色稍缓,众人寒暄了几句,林家两兄弟余光却瞥见韩四一直跪着。
林淮到底忍不住,问道:“安停兄,贤侄这是”
韩植自己耽于女色,也就是不求上进,买买歌姬,听听曲,料不得儿子敢干出这种事来,提起来他自己都臊皮。
他磕巴了一下:“这孽障是我儿子,排行第四,已讨了浑家唉,此事说来话长。”
韩植咬咬牙,从怀里取出一只锦囊来,闷声闷气道,“夏日风大,总有锦囊吹落下来,被四郎捡去了,一瞧,里头有几首小词,作的极好,如今也送来给楚看看。”
林淮和林沂对视一眼,纷纷起疑。
既是送来给他瞧的,林沂只管扯开锦囊,取了纸条,按照叠好的顺序一一展开。
待看到第一张“寂寂花时闭院门”尚且还惊疑不定,到了“杏树墙边是侬居”时面色已涨红起来,等到“月明钟定,人相约影相依”时,额头青筋暴起,一张脸彻底成了猪肝色。
不孝女!不孝女!
见自家兄弟气得手都哆嗦,林淮眉心一跳,赶忙给他倒了盏茶水:“二弟,你且顺顺气!”
韩植赶忙表态:“此事是我韩家之过,我今儿把这个孽障带来了,贤弟啊,你要打要骂我绝无二话。”
林沂已然怒火攻心,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从牙缝里挤出来:“安停兄说笑了,什么打啊骂啊,说到底,这几首小词与我家何干?”
这是咬死不认了。
韩植也不觉得奇怪,连忙点头道:“是是是!”
“误会,都是误会。”韩植打着圆场,“这孽畜前天在家里已被他祖父打了四鞭,今儿伤一好就过来请罪了。万万没想到,原来是误会一场。
说着,使了个眼色给韩晖。
韩晖咬牙,昨儿这套已经在王家上演过了。他熟练的解开衣物,扯到伤口,又不免眉头紧皱,嘶嘶了两声。
一坦衣露背,背上四条肿得老高的血檀子,皮开肉绽的。
林沂瞧了,怒气稍缓。
见他面色和缓了些,韩植连忙道:“这孽障误捡了锦囊,又冒了自家兄弟十二郎的名讳,这才惹来了这场误会。”
“父亲昨日特意告诉我,只说十二郎和二娘子婚事照旧,暂定于明年五月,只消二娘子肯下嫁,韩家必恭迎之。”
林沂看了眼惊疑不定的林淮,伸手,将那一叠纸条递给他,着重点了点重复的那三张。
林淮接过来一看,待见到上头那句“琵琶有别抱意”的时候,脑子嗡的一下,人都傻了。
他牙关紧咬,脸色铁青。
韩植见状,赶忙道:“父亲说,约莫是二娘子误会了,倒也未必是有什么。”
未必是有了别的情郎。
林淮沉着脸扫他一眼:“一首小词罢了,不值当什么。”
“是是是。”韩植连连点头,又试探着看他,“那这婚事"
林淮揉揉眉心:“这桩婚事是我父亲和韩相公旧年定下的,都说父命不可违,若没有意外,本该在我考完这一科后成婚的。”
“只是如今我忙于功名,哪儿有功夫料理这些,且稍待上几日再说。”
韩植会意,知道这是要回去问问清楚,到底有没有情郎,便也连忙道:“应该的。”
三人又寒暄了几句,林沂和林淮忍着火气送走了韩植和韩四。
待两人一走,林家两兄弟即刻铁青着脸,匆匆往松鹤堂去。
渐渐的,日头一点点偏移过去。
就在林稹倚着引枕,对着杏树发呆时忽然见邓妈妈过来,轻声细语道:“二娘子,且随我来,老夫人唤你。”
正是晌午,窗外阳光又细又密,偏生有杏树挡着,细碎的阴影透过窗格,落在人脸上,照得邓妈妈的脸半明半暗。
林稹瞧了,心里一突,勉强笑问道:“邓妈妈,祖母可是有吩咐?”
邓妈妈就笑:“二娘子去了,便知道了。”
林稹扫过邓妈妈背后两个健妇,忽然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来。
到底还是来了。
“好。”林稹笑了笑,跟着邓妈妈往院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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